茉莉轻甜 第3章 出门

叶憩终是忍不住失笑，抬眼望他：“不用啦，我自己能行，哪有让陌生人大晚上送我回卧室，还不盯着人出去的道理？”

祁晏终于是气到了，呵出口气，舌尖划过牙齿，连续点着头：“好好好，陌生人，行~我走了，房、东、小、姐。”

最后几字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一字一顿，偏提醒两人现在的关系并不算“陌生人”。

女孩在身后眉眼弯弯，眼中的逗弄一闪而过。

目送祁晏离开，叶憩才握着手机，一瘸一拐地上楼。

回到主卧，盖上被子后叶憩靠在床头，打开手机——主界面里只有一条聊天记录，好友备注是“祁晏”。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她点进主页，把备注改成“小狗房客”，像恶作剧得逞般，捂着嘴嘿嘿笑出了声。

随后她点开添加好友，思忖片刻，最终只加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发送“欧阳黛幼，是我觉觉”的申请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应。

睡意渐浓时，她鬼使神差点开与祁晏的聊天框，在表情库里翻了半天，最终发去一个“嘻嘻.jpg”，眼皮便再也撑不住，沉沉合上。

回国第一天便历经波折，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浑浑噩噩中醒来，叶憩第一时间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竟已过了正午。

瞥见锁屏上的新消息提示，她懒怠起身，划开屏幕直接迎入聊天界面——还是昨晚和祁晏的对话框，只是多了一条对方的回复。

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个“冷漠.jpg”，表情包上的“哦”字格外刺眼。

叶憩盯着屏幕，仿佛能透过那简单的表情，看到祁晏那张凌冽着脸，故作淡漠吐出“哦”字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没有回复，退出界面后，才发现欧阳黛幼已通过申请，还发来一连串消息：

“？觉觉？叶憩是你吗？”

“怎么换号了？”

“昨天群里庆祝你回国，你都没动静。”

“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换号不联系我们？”

……

“你是不是还在睡？醒了记得回我哦。”

叶憩看着满屏的消息，指尖轻敲：“事情有点复杂，等会儿给你打个电话细说。”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她拿起靠在桌边的拐杖，慢慢挪向浴室。

收拾妥当后，又得一阶一阶地往下挪。终于坐到沙发上时，叶憩长长舒了口气，久违的疲惫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稍作歇息，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欧阳黛幼的电话。

“叶憩？”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电子音的试探的女声。

“是我。”

听见她的声音，对方的语气瞬间雀跃起来：“你怎么突然换号了？昨天发消息你都没回！”

叶憩轻叹了口气，嗓音里带着未散的倦意，缓缓说起从下飞机到现在的种种。

半小时后，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什么！？”叶憩早有准备，及时将手机拿远，才没让耳朵遭殃。

“你说你刚回国就被撞了，脚还崴了？”

“嗯。”叶憩语气平静。

“告诉姐姐，是谁这么大胆！”

听着电话里义愤填膺的声音，结合对好友的了解，叶憩几乎能想象出欧阳黛幼顶着一张清冷的脸，撸起袖子准备干仗的模样。

见她追问不休，叶憩只好说：“撞我的人不知道是谁，但他老板叫祁晏，还说是什么临一高中的。我都没问，他倒主动报学校，怪奇怪的。”说罢。

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叶憩还是不理解的摇摆着头。

可就在她说出“祁晏”两个字时，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

等听到“临一高中”时，更是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对方屏住呼吸的声音。

没有了声响叶憩还以为误触到挂断了，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又抵到耳边，刚想说话，下一秒对面猛的传来尖叫。

“什么！？”

这次她毫无防备，刺耳的声音直穿耳膜。

她呼吸静止无力倒到沙发上，良久抬手捂住耳朵再拿开，幸好，还能听到，没聋。

“喂~我差点就聋了……”她有气无力地抱怨，索性直接仰面躺到沙发上，手机放在耳朵旁边。

“抱歉抱歉。”欧阳黛幼连忙道歉，语气却难掩激动，“你说的是临一高中的祁晏？”

“是啊，我应该不口齿不清了吧。”叶憩拖着调子问。

“不不，我这是不敢相信的感叹。”欧阳黛幼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神秘：“你出国这一年不知道，他可是临一的校霸，更是一中的……传说。”

叶憩在听见“一中”时眼睫微颤，手无意识交缠在一起攥紧。

声音试探着问：“临一的学生，怎么成了一中的传说？”

“他的家世不小，那年你刚出国，不知道那几个是怎么惹到这位了，本来还上着课呢，祁晏就仗着自己的身份没人敢拦他，直接就冲到一中的你原来待的班级一挑三把人揍了一顿，据说当时双方都见血了，还是一中的丘主任上场拉架，最终这件事被他家的势力压了下去。”欧阳黛幼简明扼要地叙述着。

“丘主任……”叶憩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思绪瞬间飘远。

片刻后她回过神，疑惑道：“你学校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啊，那时候……季管家生病了，我就偷偷回去了几天……”欧阳黛幼说得含糊其辞，语气里满是心虚。

叶憩与她相识多年，怎会不知其中缘由，却也不点破。

她缓慢坐起身把手机拿起到耳边，只是轻声说：“好了，我还有事，你帮我给大家传个话，挂了哈。”按下挂断键，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她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发呆，脑海里纷乱的回忆翻涌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震动，她抬手拿起——一条是由欧阳黛幼发来的名为“祁晏的传闻及个人介绍.txt”的文件。

叶憩点开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没了兴致，退出后发了个歪头问号的表情包过去。

另一条消息来自“小狗房客”：“醒了吗?”

叶憩回复：“醒了。”

对方秒回：“我马上过去。”

叶憩看着这条莫名其妙的消息，突然她坐起身，意识到对方要来了赶紧查看自己的衣服。

睡衣……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昨天就见过了。

片刻后，门锁传来转动声。

叶憩抬眼望去，祁晏提着几个购物袋自顾自走了进来。

他将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从其中一个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换上，又拎起其他袋子走到她面前。

叶憩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满脸无奈：“喂~你倒是挺自觉，还特意给自己备了拖鞋？”

祁晏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勾唇一笑：“总不能每次来都光脚吧？你这里又没有男士拖鞋。”

他似是刚去过理发店，额前的碎发被修剪得整齐利落，露出深邃锐利的黑眸凤眼，眼尾下的那颗泪痣恰到好处的点缀，使他笑起时平添了几分腹黑的慵懒。

这话听得叶憩都有些恍惚，竟觉得他说得有理。

但很快回过神，挑眉道：“我什么时候同意让你进的，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之后还能进来？”

祁晏似是没听见她的不欢迎，自顾自坐到旁边，将袖子拉长过指尖，然后抬起对方的腿查看脚踝的伤势。

叶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身子下意识向旁倾斜，幸好及时用手撑住沙发才没倒下去。

“肿了。”祁晏放下她的脚，抬眼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你是不是睡觉用这只脚蹬被子了？”

叶憩回想了一下，醒来时被子好像确实缠在脚上，不过很快顶了回去，嘴硬说：“才没有，再说都睡着了，谁还能睡觉时一动不动啊。”说罢，撇过头不看他。

“行吧。”祁晏没有拆穿她，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茶几上的购物袋，“昨天的裙子不是被弄脏了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就买了几件和那身风格相近的，你看看喜欢吗？”

她心里犯嘀咕：男生也会挑衣服？

叶憩半信半疑地倾过身，指尖勾着袋口瞥了一眼，颜色看着还不错。

叶憩思考着，对方买都买了，自己要是说什么不需要，可就伤人家心了。

收手再抬头时，却见祁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最终敷衍又不失礼貌地回：“谢谢，我会穿的。”

见她收下，祁晏立刻提议：“那换一下吧，我们去医院。”

“啊？”叶憩愣住，茫然地抬头看他。

祁晏笑意更深，弯腰拿起一旁的拐杖递过去：“啊什么？这不一举两得，你也不用再费时间挑衣服。”

叶憩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拐杖。

站起身手刚准备拎袋子就被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

“这次总能送你上楼了吧？现在不是晚上，也不用锁门。”祁晏说着还把空闲的胳膊抬起，示意她扶着。

听见他再次提起昨天的事叶憩一噎咳嗽两声，随后道谢，把手扶上。

这破楼梯对现在的她来说确实有点累。

到了卧室门口，叶憩松开手，伸出手，除拇指外的四根手指轻轻弯了弯，歪头看他。

祁晏心领神会，双手撑开购物袋的绳子，恭敬挂上，还不忘调侃：“要不要我帮你？”

叶憩半眯着眼，面无表情地“哈哈”两声，拉开房门，淡淡丢下三个字——“婉拒了”。

便关上门。

几分钟后，叶憩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身上的衣服。

祁晏说“风格相近”，可实际上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平时偏爱张扬甜酷的风格，短裤短裙、露肩露腰是常态。

但此刻镜中的她，身着白色连衣裙，叠层荷叶裙摆虽斜开到大腿，裙长却垂到脚踝，只能若隐若现看见皮肤，如果没有大动作根本就看不见，要是受伤前的她走路带风，还能露点，现在吧……

视线向上虽是挂脖吊带却又搭了一件薄荷绿的长袖开衫……

她左右转动身体，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笑，不过很快压下嘴角，傲娇地撇撇嘴，说着埋怨的话语气却格外愉悦道：“哪里相似了，又长又保守的肯定会热。”

虽说不是自己的穿搭风格，不过这样的服装穿着确实舒适轻便，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穿成这样会更方便些。

她在衣帽间选了一条珍珠项链和一对山茶花耳钉，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随意盘起，最后换上一双平底玛丽珍鞋。

鞋面的搭扣设计穿脱方便。

一切收拾妥当后打开房门。

祁晏始终站在房门外等待，见房门打开，立马迎了上去。

黑眸在触及叶憩身影的瞬间，下意识睁大，

他心中一颤，嘴里轻声呢喃：“本该这样的……”

叶憩原本一手捏着裙摆微抬问：“好看吗？”

在听见他的低语，歪了歪头问：“什么？”

祁晏猛地回神，指尖摩挲着下巴，绕着她转了一圈，毫不吝啬地夸赞：“好看，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叶憩点点头，先承认了衣服的好看，话锋却陡然一转，直视着他的眼睛：“但这和我昨天的衣服，风格简直毫不相干，你是怎么说出‘相似’一词的？”

面对质问，祁晏面不改色，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脑袋：“不像吗？可能是我记性不好，脑子太笨了。”

看着他拙劣的演技，叶憩只觉得无语，懒得拆穿。

车内，祁晏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

“房子这么大，还要再打通一层？”

“嗯，空间大些，方便。”叶憩靠在椅背上，声音轻飘飘的。

祁晏侧过头：“方便什么？”

“嗯……方便什么呢……开Party吧……”女孩的回复敷衍，应付，眼皮渐渐沉重，最终缓缓合上。

祁晏的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渐渐失神。

直到红灯跳转绿灯，身后传来急促的喇叭声，他才猛然回神，连忙发动车子。

一路上，他刻意放慢车速，行驶得格外平稳，让叶憩能睡得安稳，连眉头都未曾蹙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副驾的女孩缓缓睁眼，看着车外正打电话的男生，呆愣了两秒才回神。

解开安全带，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车门。

祁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几句便挂断，快步走向她：“睡够了？”

叶憩眯着眼，抬手挡在额前，因为刚睡醒明亮的光让她有些不适。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黏腻：“嗯~”

祁晏身形微僵，偏过头轻咳一声，掩饰着异样：“走吧，先去看看手机能不能修。”

“好。”

已经一同走这么多次了，这样的搀扶早已成了习惯。即便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叶憩也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