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姆游记 第230章 先知

卡梅伦拿起了权杖。

下意识的，他用权杖指着龙，仿佛他手上拿的不是权杖，而是一把剑。权杖尖对着龙头，出乎意料，龙停住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极其不甘的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情况？”，弗拉德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侧头观察着卡梅伦，他的表情一片空白，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

权杖上散发着可怕的气息，下意识让他感觉不适，可是很奇怪，为什么他现在才察觉到这一点呢？

弗拉德有个猜测，他松开卡梅伦，任由他往下掉，几乎是卡梅伦刚落下没多久，龙就扑了过来。

骑士团沉默着，他们看着原本狂暴的龙此时如一条驯服的狗一样，把卡梅伦顶在头上。

国王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权杖，他意味深长的从权杖移到卡梅伦的脸上，看到几乎是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国王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卡梅伦感觉如芒在背，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们打量着他，就好像他是一个可怕的怪物或是从来没见过的珍禽异兽一样。

这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不过最让他感觉不适的则是……

卡梅伦低头，看见了一片白色，那是龙的头，他很熟悉的，这是他杀死的那条龙，也是肆掠他家乡的灾害。

而这样的怪物，居然对他表示臣服！！！

卡梅伦只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愤怒，他狠狠地用杖尖敲在龙头上。

像是镜子破碎的所以，千百片碎片组成的面具忽地裂开一条裂缝，这道裂缝像蛛网般往外蔓延，然后噼啪一声，面具碎掉了。

纯白的碎片在半空中慢慢变小，最终化为飞灰。无头的龙身倒在地上，惊起了一阵尘埃。

卡梅伦站在地面上，有些不敢抬头看那些表情各异在众人。他听从内心的指引，一挥手上的权杖。

轰隆隆，原本裂开的地面又合上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但大家都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从前了。

“龙死了！”，卡梅伦松了一口气，强行露出一个笑容，“大家，这条龙终于死了。”

众人看着手拿着权杖的卡梅伦，一时间有些不敢动，只有欧文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迎了上去，笑着欢迎他。

“龙死了，殿下，你杀死了龙，太厉害了！”

………………

这个月的尼厄似乎特别倒霉，在短短一个月内，前后遭遇了两次极为严重的龙灾。

原本才刚空出没多久的王宫此时又挤满了伤员，才刚刚结束忙碌的医师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不，这次比上次更严重。

几乎全国的人都遭了龙灾，但比上次更好的是，由于这次处理得当，基本上的伤员都是轻中度的伤，只要简单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

而更严重的，与种子一起被埋在了地下，或许哪一天尼厄的土地被重新翻了过来，才可能看见那些人吧。

不，其实还剩两个重伤的伤员……

莫尔斯带着文字器具又一次来到了这里，这间专门为这人空出来的病房。在又一次检测了此人的身体数据后，他再次感慨道。

“真是奇迹啊，就算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不，不止是活下来，甚至身体还在自己恢复，这真的是人类吗？”

艾普罗斯躺在病床上，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头能动，其他的身体部位，几乎都出现了粉碎性的骨裂。

那个应该已经不算是骨裂了，骨头都要成碎片了。但他的头脑还能思考，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

【这就是‘容器’的力量吗？

说起来我之前也是，只要头和心脏没事，其他东西还能长回来，或许现在可以试试，但现在可是在梦里……】

在放弃了把自己的手脚都砍断的想法后，艾普罗斯又一次无聊的看向了窗外，没多久，卡梅伦推门走了进来。

“医师，他情况怎么样了。”

卡梅伦不知道多少次问了这个问题，算算时间，距离杀龙的日子才过去了整整三天。

“殿下，以他的恢复速度，其实最快明天就可以下床了。”，莫尔斯无奈的回答卡梅伦，这已经不知道是他问的第几次了。

“殿下，他的恢复能力太…太超乎常理了，您的朋友，他真的是人类吗？”

莫尔斯用一种十分不适的眼神打量着卡梅伦，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这样的恢复速度，只存在于那些‘传说’中的英雄身上……”

艾普罗斯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尔斯，这人的眼神像是现在就要把他解剖了一样，细细研究下，看看他和别人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这样狂热的研究人员的眼神，之前弗拉德也会这样偷偷看他，但没这人那么露骨。

不过，话说尼厄的医师们会解剖吗？

“好了好了。”，卡梅伦连忙把已经开始有些偏执的莫尔斯推走了，等到莫尔斯走了之后，他靠着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用这么烦恼。”，只有头能动的艾普罗斯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我算不算人……我应该算是人吧？”

艾普罗斯倒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无论是不是人，反正能正常的活着就行了，虽然现在身上还有个‘定时炸弹’……

想到这里，艾普罗斯的笑容不免有些苦涩，希望到霍拉斯后能搞清楚自己身上的来源是什么……再不行，只要不被影响就好了。

似乎和无底坑有关系的神秘力量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一样，一直潜伏在他的身体里。

【其实之前还好，但自从地下城那一次濒死体验，这份力量似乎对我影响越来越大了。

这也是晨曦教会预料到的吗，所以他们之前才会那样监视我吗？】

“早知道……当时就想办法加入教会了……”，艾普罗斯喃喃自语道，“再不行，把情报套出来再跑也行啊。”

“嗯？你在说什么？”，卡梅伦疑惑的看着他，“喂，从刚才开始，你就有些走神，你真的听见了我刚才在说什么了吗？”

“我有在认真听。”，艾普罗斯的表情十分让人信服。

“是吗？那我刚刚说了什么？”，卡梅伦反问道。

不出意外的，艾普罗斯沉默了，他平静的看着卡梅伦，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莫名让卡梅伦有些郁闷。

“就是，从龙灾后，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城里的大家都和我很好，但现在却……”

“嗯？是被讨厌了吗？”，艾普罗斯看着他郁闷的表情，试探的推测问，“不过因为你是王族的原因，应该不会有人对你太过分。”

“他们…感觉一下和我远了很多。”，卡梅伦有些迷茫的描述道，“就是感觉突然就不一样了，我说要帮忙，立刻有人来拦着我，灾难后，每次我想做些什么，大伙都无视了我……”

“但如果你真的下命令，或说些什么，他们也还是会听从的吧。”，艾普罗斯说道。

“你这样的情况在我们那里才是常态，至少来这里之前我从来没听过一个王子会和平民正常在一起相处的。”

“是吗？”，卡梅伦有些好奇，“我以为保护民众是王族的责任，你们那边的王族，又是什么样的呢？”

“什么样的？”，艾普罗斯仔细回想了一下，“硬要说的话，感觉很遥远。他们似乎总是穿着华贵的衣裳，有着很多仆从，贵族我倒是见过几个，但是王族……”

“我从来没想到，有这样一个王子，他走在大街上，和普通的民众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几乎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

卡梅伦莫名感觉被安慰了，但他还是有些郁闷，感觉突然整个世界都变了一样。

“对了，舒陵现在怎么样了？”，艾普罗斯的话突然打断了卡梅伦的思绪，“她似乎比我恢复能力还要强，这真是让人羡慕。”

啧啧，不知道是不是弗拉德血的原因，舒陵现在的能力几乎可以算是突飞猛进，不仅幻术方面可以做到长时间以及远程操作，连治愈能力也……

艾普罗斯已经在认真思考，要不要自己也去找弗拉德要点血来喝……

只不过想到那可能出现的精神控制，艾普罗斯……更有兴趣了。

如果把弗拉德的精神控制和那诡异的神眷放在一起的话，到底最后是哪个会影响到我呢？

“确实。”，卡梅伦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恢复速度很快，已经能下床走一段时间了。”

“至少比你好！”

“啧。”，艾普罗斯不满的抱怨道，“喂，卡梅伦，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就可以下床来暴打你了。”

“嗯，不用明天。”，卡梅伦点了点头，伸出手，权杖瞬间出现在他手上，“其实现在就可以。”

“你和那玩意契约了？”，艾普罗斯有些郁闷，好好的肉，不能吃就算了，还得看着别人吃，“来来来，你尽管来！”

卡梅伦挥了挥权杖，然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他不信邪，又挥了好几次，却什么也没发生。

“承认吧，它对我什么用都没有。”，艾普罗斯说道，“对了，你和你家人是怎么聊的。”

艾普罗斯这几天也大概知道了当时的事情，可以说，他们几乎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国王面前，特别是……权杖。

事情似乎和平的解决了，但艾普罗斯知道，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哪怕他们知道我已经有了权杖。”，卡梅伦看上去很平静，“说实话，我已经不能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我真正的家人了。”

“说是吧，可我家人的性格没有他们怎么……说不是吧，可是他们都记得我们之前相处的事情。”

“艾普罗斯。”，卡梅伦前倾身体，直勾勾看着艾普罗斯红色的眼睛，“我之前说了，我的一只眼睛在进了碎片后能看见幻觉。”

“在幻觉里，我看见了另一个我，和家人们的相处，他很像我，但我能感觉，他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的家人变了的话，而是我自己变了，应该怎么办呢？”

“我现在，有点搞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这里是一个循环。】，艾普罗斯想，【正如弗拉德说的那样，书籍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又重新翻开第一页。】

【卡梅伦的家人们，似乎都是这些循环中，特殊的，能保存记忆的存在，可是卡梅伦为什么不可以呢，以及，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艾普罗斯几乎可以算是冷漠的评估起这件事的利益，一次循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他们现在唯一的突破点就是那座神殿，还有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神器。

不告诉卡梅伦的话，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可以当做先锋，给我们探路的石头。

“卡梅伦，是真是假，都需要你自己去搞清楚。”，艾普罗斯平静的看着他，“你父母还对你说了什么其他的吗？”

“其他的……”，卡梅伦突然笑了一声，“艾普罗斯，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父母说，希望我到龙脊山上去找‘先知’。”

“他们是这样说的。”

“无论你有什么迷茫，不解，或者无法理解无法抉择的事情，那就去问‘先知’吧。”

“‘先知’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