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看见梨花仙尊与人傀齐昭的那些奇怪举动后,左云初便不自觉的注意到这位小萝莉。
而梨花仙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最近顾怀信这个友人,总是盯着她看,她在廊下喝茶的时候,在树下与人傀齐昭下棋的时候,有时在书房门口路过,这个少年的视线也会被吸引过来,委实奇怪的很。改天还是把他扔下山去好了。
梨花仙坐在廊下,胖胖的小手捧着一杯热茶,两条小短腿还够不到地面,晃呀晃呀的,煞是可爱。
庭院中,人傀齐昭在与顾怀信对练剑法,梨花仙又悄悄掏出一颗糖扔进嘴里,两只眼睛因为吃到糖开心的弯成月牙。
真和平啊。
这样想着,小萝莉又吸溜一口手中的茶,甜茶与糖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奇特的甜味,在唇齿间弥漫着。阳光懒懒的打在小姑娘的身上,梨花仙舒服的眯着眼,如同一只小小猫儿一般 。
嗒,嗒,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少年手持一只白玉笛坐到梨花仙的身侧。
“仙尊,在下刚刚看到了哦。”
小姑娘背后一僵,所以说,她真的想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扔出去,整天监视她,真的不是顾轻鸿那个老头派来整她的吗?
“哼,不知所云。”
小姑娘冷冷的回他一句,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轻颤若蝴蝶振翅。傲娇的样子也可爱极了,左云初忍不住想要去摸她的头。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动手,要是摸到了,梨花仙不得把他的手掰断。
小姑娘想了想,又凶巴巴的警告他
“不许说。”
梨花仙试图端起她作为仙尊的架子,不过这么丁点的小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威严。
左云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扬了扬手中的白玉萧,问道
“仙尊要不要听我奏上一曲。”
说完也不等梨花仙回答,便开始吹奏起来,萧声清丽,盘旋婉转。
他吹得一手好洞箫,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而那对师兄妹恰好都曾知道。一曲闭,他侧过头问梨花仙
“如何。”
小萝莉真的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半晌,评价到“嗯,很好听,像雨落屋檐,像……”
像等待故人归,梨花仙自嘲般笑笑,是她太敏感了,居然会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萧声中想到这个。
故人长绝,亦不可追。
少年侧着头追问她,“像什么?”
“没什么。”
左云初没再问下去,只当没注意到小姑娘一瞬间的消沉。
两人就静静看着人傀齐昭打的顾怀信几度要招架不住。小姑娘手里的茶冷了,左云初又给她换了一杯,才发现原来她的茶也是甜茶。
梨花仙一直在瞟着左云初,这个少年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总觉得有事情。
左云初一手抚着萧上的吊坠,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仙尊,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左云初这副模样落在梨花仙的眼里,就变成了少年腼腆的玩着吊坠,想要拜她为师。
她倒是摸过左云初的根骨,上佳,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是她并没打算收徒。
当初禁不住顾怀信软磨硬泡,还有顾轻鸿的说合,她都不会答应在拜师大会收顾怀信,如今这个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在下私自翻阅了仙尊书房里的藏书,很是喜欢。而且这无极宫,我也只认识顾兄。”
左云初见梨花仙面露疑色,连忙解释,梨花仙本不想收徒他是知道的。这一说辞便没那么庄重,便好似他只是想和顾怀信同在一处修炼一般。
梨花仙看着眼前的少年,
“为什么。”
她不能理解,这一个两个的天之骄子都要来棠梨居这般偏僻的地方,她实在不懂。
几年以前,顾怀信也如左云初一般,彼时,顾怀信刚刚在上一次的拜师大会夺得魁首,顾老头说顾怀信是个不可多得的武修,他的根骨就如同二十年前的剑仙齐昭。若是假以时日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但是这个少年,却傻愣愣的拒绝了无极宫的众位仙尊长老们,跑上了棠梨居。
那日黄昏,落日熔金,少年尚稚嫩的脸庞扬着大大的笑容,少年逆着光站到她面前,
“仙尊,收我为徒可好。”
……
梨花仙有一瞬恍惚,一样的黄昏,一样的少年人,对着她说了相似的话语。
这两个人到底因为什么。
“因为在下觉得仙尊,甚是可爱。”
左云初勾了勾嘴角,一双凤眸含笑,似万千星辰落入其中。他定定看着梨花仙,眼中满是希冀。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梨花仙慌忙的避开了左云初的目光,站起身,快步离去。
而顾怀信在人傀齐昭的攻势下终于支撑不住,手中的剑掉落,对面的人傀剑尖停在他咽喉一寸处停了下来。他的眼中灰暗无色,收起剑便追着梨花仙离开了。
顾怀信对此习以为常,拾起掉落的剑,走到廊下坐到左云初身侧。
左云初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复又转着手里的白玉萧玩。
“怎么样,仙尊拒绝了?”
顾怀信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左云初的茶一饮而尽,甜茶,顾怀信脸色沉下来。仙尊真是不听话,肯定又偷偷吃了糖果。
“是啊。”
左云初凤眸流转,他嘴角还含着笑,指尖摩挲这那管洞箫,慵懒又随意,他说
“她会同意的。”
顾怀信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这人太过神秘,虽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却好像已经在这世间很久很久了。不过他却能肯定这位温润的贵公子是个好人。别人的过往,他也没必要非要探究到底。
两人坐在廊下,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慢慢喝掉那一壶甜茶。
拜师大会只在明日,整个无极宫恐怕也只有这棠梨居一如往日平静了。
因为明日要参加拜师大会,两人早早便睡下了。棠梨居只有人傀齐昭与梨花仙相对立在窗前。梨花仙的身边围绕着治愈的灵符阵法将人傀齐昭环绕其中,法阵散发出的光芒照的室内极亮。
梨花仙正专心修复着人傀齐昭,忽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背后。
梨花仙并未回身,黑暗中的身影似惋惜,似悲痛的轻叹一声。
“你来干嘛”
梨花仙转身,对上那黑暗中的身影。
黑暗中的身影走出来,赫然是无极宫掌门人顾轻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