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珏 第38章 宫宴

耳。

“谁敢在陛下眼前下毒？不要命了。”

“我们喝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说什么呢，有问题早没命了。”

……

吴臻沉着脸说：“把那银簪给朕呈上来！”

内侍将银簪呈给了吴臻，吴臻看后大怒：“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谋害朝中重臣，朕看你们是越来越放肆了！”

众大臣齐齐下跪，吴臻指着严宽同和晁才：“严大人，晁大人，你们说这下毒之人会是谁？”

晁才背后激起一层冷汗，抖着唇：“臣，臣，臣不知。”

严宽同下意识抹了抹额角，也哆嗦着身子说不知。

吴臻冷笑了一声，又问吴绪：“魏王，你说呢？”

吴绪定了定神色，“依微臣所看，这难免不会是自导自演。”

吴臻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才收起了笑意：“魏王王，你的意思是宇文珏下毒害自己吗？”目光微沉：“或者你的意思是，朕要下毒取了宇文珏的性命？”

吴绪叩首：“微臣绝没有此意，还请陛下恕罪！”

吴臻没有理会吴绪，而是又问一旁的燕南：“燕爱卿，他们都不说实话，你倒是给朕说说，谁想要谋害宇文珏？谋害我吴国的大将军？”

燕南：“陛下，老臣只是希望宇文将军和严大人能言和，并不知这紫梨汤里被人下了毒啊。”

吴臻拂了拂手，“罢了，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朕自己查就是，此事日后便不要再谈了，传出去倒叫人笑话。”

他又安抚宇文珏：“爱卿，此事朕会给你一个说法，定会将那不臣之人绳之以法。宫中还有一些紫梨，朕让内侍都送你府上，你孝心可鉴，夫人必会身体康健。”

宇文珏出列站在了徐曦墨一旁，躬身：“谢圣上隆恩。”

吴臻又道：“今日是朕设宴，不想扰了兴致，众爱卿可畅所欲言，聊聊民间趣味事儿。”闲散地靠在龙椅上，“朕总在宫中，耳目闭塞，不知近来可有什么逸闻趣事？”

众人方才惊吓过度，本以为有杀身之祸，哪料吴臻重拿轻放，就这么一句话就完事了，也不敢真的归座。

吴绪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吴臻，又看了看宇文珏，方才还在怀疑，那现下皇帝重拿轻放，若说不是君臣二人合计演的一场戏，怕是白瞎了他浸淫官场这么多年了。

吴臻这时又斥道：“你们各个都不言不语，莫不是整日呆在府里，不晓得外出体察民情了？朕要你们有何用！还不快给朕滚回去！”

众人这才齐齐落座，徐曦墨也趁机回到了宇文珏的身后。

眼见吴臻又要大火，太常寺卿孙贺急忙打圆场：“臣近日听了一个对子，觉着很有意思，给诸位分享一下。”孙贺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得意洋洋道：“民间有一书生，出了上联，'宫莺衔出上阳花'，无论是街上的平头百姓还是文人雅士，都没有对出下联，而路过的一介马夫却对了上来，且妙不可言。不知诸位可否猜出马夫的下联？”

晁错不屑说：“这不就是雍陶《天津桥望春》中的'翠辇不来金殿闭，宫莺衔出上阳花'，有什么可对的？”

孙贺笑眯眯道：“晁大人，臣特指马夫的下联。”

另有一人疾言厉色道：“此诗句乃亡国之音，孙大人您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孙贺赶忙对着皇帝拜伏下去：“臣一时得意忘形，并无他心，还请陛下恕罪。”

吴臻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众爱卿不必多虑，今日不谈国事，只谈乐子。”

有人因着吴臻这句话不由得蠢蠢欲动，其中一武将大大咧咧道：“马蹄撞上大冰山。”

众人哈哈大笑，又有不少人试探着对了一番，哪料孙贺一直摇头。

宇文珏朝着徐曦墨招手，“斟茶。”

徐曦墨上前将茶盏斟满，宇文珏略显清冷的声音从她的耳畔传来：“能对的上吗？”

她将茶盅重新置在案上，朱唇挽起个月牙，冲着宇文珏滑稽地动了动眉头。

宇文珏忽然一笑，别过头曲指敲了几下食案，众人都看向宇文珏，宇文珏扬声：“孙大人果然厉害，满朝文武竟没人能对上来，不如您就直揭了底吧？”

孙贺神气十足，“这下联嘛，就是.....”

一群人对不出一个对子，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有多无能，竟养了一群废物，吴臻面上过不去，抬手打断：“慢着。”

他扫了一圈殿中众人，“爱卿不急，朕看这大殿上还有人没猜。宫中一直以来重视学问，无论是宫女，侍卫还是其他仆从，多多少少都有些学识。正好趁着今日的机会，朕也考验一下你们有没有真本事。今日凡是能对出此联之人，朕将赏赐十两黄金。”

徐曦墨听闻，对着宇文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他真小气，我还以为对出来后，可以自己讨赏呢。我才不稀罕金子呢。”说的可真是大义凛然，高风亮节。

宇文珏轻笑了一声：“放心，你想要的，他不给也得给。”宇文珏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不过还是被徐曦墨捕捉到了。

徐曦墨低着头抿嘴偷笑，高兴地在后面悄悄扯了扯宇文珏的衣角。宇文珏侧脸轮廓流畅，唇角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别人或许看不到徐曦墨的小动作，紧挨着宇文珏的陆柏礼可是一直支着额头来回打量宇文珏和徐晞墨。他轻蔑地嗤了一声，就那么喜欢吗？还真别说，他有一点儿酸，为何这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宇文珏那块儿石头，当初的楚安羽，眼下这小姑娘怕是也逃不掉喽。

陆柏礼别开视线又看了看吴崇德，吴崇德也在暗自观察身旁那目无他人的二人。

吴崇德突然抬眼看向陆柏礼，正好与陆柏礼对上了眼，两个人会意一笑，他们倒是很想看看宇文珏到底会不会为女子动真情。不过又不由得替宇文珏忧愁，宇文珏与徐晞墨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别说宇文怀不会同意，就是连家里老太太那一关也过不了。

这时已有不少宫女和侍卫都上前试探。

“马口吐出金牙子。”

有人戏笑：“我看你是掉进金盆子里了。”

又有人打趣：“哪里是金盆子，明明是马盆子。”

........

“仲锡，你方才是在激皇帝吧。”陆柏礼淡淡开口：“你明知皇帝好面子，还故意刺激他满朝文武都对不上来，好让他看看是养了一群什么酒囊饭袋吗？还是要让他看看这朝野上下勾心斗角，竟没一人想说真话？”陆柏礼又看了看后面的徐曦墨：“或者是让后面那位出出风头？可那小宫女不也没动静吗？”

宇文珏手里转着几颗核桃，漫不经心道：“你数上十个数，自然就有动静了。”

陆柏礼一脸莫名其妙，“搞什么名堂。”

吴臻脸上有些不好看，就这小小的对联，饱学之士对不上，宫里受过教习的仆从也对不上，是真对不上，还是没人想说，看向宇文珏，怒意更盛，连他也不说？

“宇文珏，朕看你有话要说，不如你来对上一对。”吴臻看着宇文珏说。

宇文珏起身拱手，笑得十分和煦：“臣就不与诸位争赏了，臣早有耳闻，宫里宫娥们才学过人，各个都是佳人，不若等她们都对完，臣再试上一试。”

吴臻转动着扳指的手一顿，“爱卿说的有道理。”看向众人：“还有谁要对？”

徐曦墨这时慢慢走到殿中，对着皇帝和众大臣行礼，“奴婢愿意一试，若是对的不好，还请各位大人见谅。奴婢虽不曾听闻此对，但猜测马夫可能会说，”大殿鸦雀无声，都齐齐看向徐曦墨，有看好戏的，有确实好奇的，不过更多人的眼里带着惊艳，此女媚而不妖，美而不惑，宫中竟有如此妙人。

徐熙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下联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众大臣先是大笑，随即有一部分人反应过来，拍膝惊叹：“妙啊！”

有人直接出言：“马对莺，草对花，俗语对诗句，绝妙！”

孙贺摸着胡子赞叹道：“陛下英明，这对子的下联确实如此。一个小小宫女尚且如此有才华，可见我大吴国承天之佑，人才辈出啊！”

一时议论纷纷：

“小小宫女竟知晓雅俗共赏，实属难得。”

“皇宫果然名不虚传，才子佳人个个俱全。”

“看来后宫重视才学确实利大于弊，陛下圣明啊！”

……

吴臻亦是开怀大笑，“赏！”

可是这议论着议论着话题就带了偏，有人言：“这些个宫女多数都是先皇留下行乐的，如今承蒙陛下圣恩，不计较她们的过往，才有了机会留在这宫里，继续享受福禄。”

又有人更是直言：“要我说啊，就该按着宇文大人的意思，将她们放出去，嫁做人妇，给大吴添加人丁。”

“这是什么话！进了宫就是陛下的女人，再放出宫成何体统！”

那人冷哼了一声：“好马不吃回头草，当今陛下是英明之主，怎还收起先皇的女人了！”

有人叱喝：“你胆子忒大！竟如此出言不逊，陛下岂是你能议论的？”

吴臻面上看不出恼怒，声音却有些沉：“诸位大人的手已经伸这么长了吗？连朕的后宫都要议论一番？”

孙敬：“后宫不稳，前朝不宁，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倒也有理。”

吴臻冷笑：“孙大人如何得知朕的后宫不稳？”

礼部尚书陈道达拱手行礼：“陛下可曾听闻如今中州家家户户流行着一句谣言，'炎树住了.......'”

话音未落，陈道达的脚下便落了一只琉璃盅，险些砸到他的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