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陌颜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语气里满是决绝。
岚凌佳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与疲惫,透着几分交代遗言的意味开口。
“阿颜,我们的双手,早就因为要活着而沾满鲜血。无论何时死,我都没什么好怨恨的。反而在这里呆得越久,罪孽就会越重。我一直向往外界没有杀戮的平凡生活,如果你能出去,就当是替我好好活着。这样,就算我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陌颜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十年,她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像蛊虫般在无休止的厮杀竞争中挣扎。
好不容易熬到选拔结束,眼看逃亡计划即将实施,教主却横空杀出,还对岚凌佳布下这等死局,叫她如何能不恨?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水汽褪去,渐渐被坚韧与狠厉取代。
“好,我答应你,但若你死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岚凌佳本想劝慰她不必执着,可转念一想,若是换作陌颜被这样针对设计而死,自己也定会拼尽全力为她报仇。
想到这里,她反倒庆幸被针对的人是自己。
她至少还有保命的异能,若是换了陌颜,那才是真正的必死之局。
“阿颜,其实我有能预知死路的异能,未必不能找到活路!”
陌颜闻言,眼眶里的红意瞬间被惊喜冲散,心头那团因死局笼罩的阴霾也骤然散去。
她压根没去纠结岚凌佳为何之前从未提及异能,只庆幸挚友能有保命的办法。
这样想着胸口的憋闷感也不觉减少,连忙追问:“真的吗?那你只要避开死路就能活下来了!”
岚凌佳点点头,语气尽量轻松:“是啊,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她没说的是,预知异能并非万无一失,有时会出现滞后现象。
七年前的一场比试,她被对手逼到绝境时本想出杀招,却因心中的原则收了手,最终被打下擂台。
这时预知画面才姗姗来迟,显示她若当时杀了对手,第二天就会被对方的哥哥毒死。
这几年,类似的滞后情况也发生过好几次,想起当时的惊险,她仍心有余悸 。
可她不能说,怕添陌颜的担忧。
“好了,我也该行动了!”
岚凌佳抬手理了理破旧的衣襟,指尖悄悄扣紧腰间的短镖。
“你要怎么做?”陌颜追问。
“他们不是在食堂等着我吗?我就过去看看。”
岚凌佳偏头看陌颜:“阿颜,你在暗中帮我盯着46号就行。”
“好!我们分头行动,以布谷鸟叫声为信号!”
此时的饭堂,梁柱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中飘着残羹冷炙的酸腐味,46号、79号和54号正缩在暗处窃窃私语。
46号率先开口,声音里满是忌惮:“37号的真实实力在我们之上,分开行动的话,没一个人是她对手,我们必须呆在一起!”
79号嗤笑一声,满脸不以为然:“呵,是你自己太菜!今天比赛我和她交过手,全程都是我压着她打,要不是最后我大意露了破绽,她早死在擂台上了,哪用得着咱们三个围杀她一个!”
54号皱着眉,语气还算客观:“你们那场比赛我看了,37号和你的武功其实不相上下,只是她基本功更扎实。我也觉得,一起行动更保险。”
“要等你们自己等!”79号不耐烦地踹了踹地面,“我一个人去找她,正好杀了省事!”
54号急忙上前两步劝诫:“整个光明教都是她的藏身地,与其费力去找,不如在这守株待兔,她肯定会来饭堂找吃的!”
“她未必会来!”79号眼神阴鸷。“52号和她关系很,说不定早给她送过吃的了!饿一天又饿不死,要守你们守!”
46号忍不住问:“那你要去哪找她?”
79号嘴角勾起一抹下流的笑:“老子去抓52号!她要是不出来,老子就先杀了她,反正都是死,多拉个垫背的也值!”
“教主明令不能误杀旁人!你这样做简直是自寻死路!”54号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教主?”79号嗤笑,“教主就是想让我们全死!既然都是死,还管那么多?52号长得水灵,死之前老子正好爽一把。要是再能搞定37号,那死也值了!”
46号是女子,听得脸色发白,忍不住怒骂:“下流!”
79号瞥她一眼,满是讥讽:“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你太丑了!”
“你混蛋……”46号气得浑身发抖。
“别吵了!我们还是一起……”
54号还想劝,话没说完,79号已经攥着刀冲出了饭堂。
46号和54号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底的慌色,急忙跟了上去。
岚凌佳刚在饭堂转角的阴影里藏好,便见79号单独冲出来,指尖瞬间掷出一枚飞镖。
79号反应极快,猛地侧身躲过,见是岚凌佳,边追边骂:“跑什么?有种别躲!”
岚凌佳不回话,只往偏僻处跑。
她的计划本就是引79号到无人之地解决。
79号的轻功比46号、54号好,很快就把身后两人甩开,54号在后面喊“别跑散!”。
他却置若罔闻。
四人追逐了一刻钟,岚凌佳终于引着79号把54、46号甩掉。
最后她在傍晚面见教主的大殿门外停下,此时大殿周围空无一人。
79号见她停下,以为她已经力竭,脸上满是得意:“跑啊?怎么不跑了?没力气了?”
岚凌佳试着游说:“我有办法让我们四个都不用死,我们没必要非得你死我活!”
79号眼神轻佻,语气无耻:“想合作?行啊。你先让老子爽一下,老子就信你!”
火气瞬间冲上岚凌佳的心头,她正想动手,脑中骤然闪过预知画面。
她正面击杀,却被79号早有防备躲过,两人缠斗时,46号和54号正好赶到,她腹背受敌,被46号用毒针偷袭,眩晕间,79号一刀将她砍杀了。
因此,她只得强行压下火气。
她依旧温和开口:“如今命都快没了,牺牲这点算什么?只是我怕你出尔反尔,你能保证诚心合作吗?”
79号没想到她会答应,虽有疑虑,可色心终究压过了警惕,拍着胸脯道:“老子说话绝对算数!”
岚凌佳伸手指向大殿:“那你敢不敢跟我进去?里面没人。”
“有什么不敢的!”
岚凌佳率先踏入大殿,79号小心翼翼地跟进来,还顺手关上了殿门。
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岚凌佳将腰间的横刀解下,扔在地上,双臂微微展开:“我没武器了,这样你总该信我了吧?”
79号仍警惕地盯着她,脚步慢慢绕到她身后,眼中在杀意与占有欲之间反复摇摆。
是先杀了她交差,还是先占了便宜再说?
见他迟迟不动,岚凌佳故意激他:“怎么?有色心没色胆?还要我主动脱衣服?”
“哼!等下你别求饶!”
79号果然被激怒,向前靠近了几步。
就在79号走到岚凌佳一步之外,指尖即将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岚凌佳猛地旋身袖中短镖如闪电般划出,精准无误地划破了他的颈动脉。
整个过程快吐闪电,甚至她的衣摆都没沾到半点血迹。
79号闷哼一声,捂着脖子踉跄倒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岚凌佳,双腿不甘心地蹬了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岚凌佳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身体,确认死透,才拿走他的牌子,并冷声道:“感谢你的愚蠢吧,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她正想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惊得她浑身一僵!
“哈哈,不错不错!动作干脆,一击必杀,果然是个天生的杀手!”
岚凌佳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指尖冰凉,猛地转身跪倒在地:“参见教主,教主万寿无疆,永垂不朽!”
“起来吧。”
教主的声音带着笑意,听不出喜怒。
岚凌佳乖顺地起身,心头却警惕到了极点。
她进殿时明明查过四周,竟没察觉到半点气息,这教主的武功,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
见教主久久不说话,她只好主动开口:“属下不知教主在此,方才多有打扰,还望教主宽恕!”
“无妨。”
教主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玩味,“本尊还要谢谢你,让本尊看了一场这么精彩的戏。”
“多谢教主宽容。”岚凌佳垂着头,“属下还未完成这场游戏,若教主无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黑夜里,教主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头顶,带着探究与玩味,沉默了好一会儿。
岚凌佳攥紧衣摆,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触怒对方。
就在她打算再次请辞时,教主才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走吧。”
“是!”
她如蒙大赦,运起轻功转身就走,直到跑出很远,才扶着廊柱大口喘气,胸口仍在剧烈起伏。
【这个教主,绝对不正常。】
心神稍定,岚凌佳开始在教内游走,寻找46号和54号的身影。
她的轻功和武功都在两人之上,打算暗中偷袭解决。
可当她路过后山竹林的小路时,一阵欢快的二胡声突然飘进耳中。
她驻足细听,那二胡声确实鲜活欢快,与寻常二胡自带的悲戚截然不同。
在光明教这满是杀戮的地方,竟有人能拉出这样的调子,实在让她忍不住好奇。
想着离子时还有些时间,她放轻脚步,悄悄往竹林深处走去,想看看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