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的密谈持续了三日,繁琐的礼仪条款和各方利益博弈,像无数纠缠的丝线,将整个碧苍王府裹得密不透风。而拂容君却在碧苍王府的屋檐上醉了三夜。灵界的夜风带着独特的凛冽气息,他躺在琉璃瓦上,望着漆黑夜幕中偶尔划过的流星,听着远处传来的更夫梆子声,别有一番惬意。
每至子时,他总能望见墨方独自立于角楼。月光下,墨方的身影被拉得修长,剑尖凝着寒露,一遍又一遍地演练阵法。剑招凌厉,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呼啸,仿佛要将浓稠的夜色劈成碎片。第四日,酒意正酣的拂容君终于忍不住拎着酒壶翻身跃下,衣袂翻飞间,像一只不羁的夜鸟。
“将军这般拼命,莫不是怕本王抢了你的王爷?”他摇摇晃晃地走近,酒壶里的琼浆随着步伐晃出几滴,在月光下闪烁如银。
墨方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他的目光掠过拂容君敞开的衣襟,那里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晃荡的酒壶,平静地说:“仙君若真心求娶,末将自当恭贺。”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恭贺?”拂容君嗤笑一声,酒气瞬间弥漫开来。他忽然欺身上前,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指尖擦过对方被夜露浸湿的肩甲,触感冰冷,“可本王的酒,将军一口未饮啊。”
月光宛如银纱,将墨方的瞳孔映得极亮,宛如深潭中闪烁的星辰。墨方后退半步,靴跟随意一碾,石子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掌心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结滚动:“仙君醉了。”
“醉?”拂容君将酒壶硬塞进他手里,指尖故意划过腕骨,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抖。“本君在天界喝了三千年,倒头一回听说这词。”壶身残留的温度,在这寒夜中显得格外突兀,烫得墨方手指一蜷。酒液泼洒出来,在青石板上蜿蜒如蛇,拂容君突然凑近他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墨方耳畔:“将军的手……握剑时可比握酒稳多了。”
墨方像是被惊雷击中,猛然推开他。剑鞘撞在青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栖息在檐角的夜鸟。拂容君踉跄着扶住廊柱,肆意大笑,笑声在王府上空回荡。可在对方拂袖离去的瞬间,他迅速收敛了笑意,目光紧紧锁住墨方的背影。
——那截泛红的耳尖,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比瑶池的芙蕖还艳上三分。拂容君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放在鼻尖轻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总是冷若冰霜的墨将军,在自己有意无意的撩拨下,竟露出如此破绽。看来,这灵界之行,远比想象中有趣。联姻背后的暗流涌动,墨方和沈璃之间微妙的关系,都如同迷雾中的谜题,等待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