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484章 仇隙3-4

蓝忘机顿感意外。魏无羡问道：“赵夫人，肯定吗？毕竟隔了十年。”

赵夫人微笑道：“纵然隔了十年，人的长相也不可能有太大变化。那女孩我记得很清楚，是个圆脸的孩子，虽然也很清秀，但要长成画上的样子，是不可能的。”她的目光在聂嫻婉的人像上流连，“她太美了，绝对不是那女孩。”

她说得那样肯定，已经没有任何余地。

蓝忘机沉默，持着画卷的手微微颤抖。

魏无羡却未死心，对赵夫人说道：“赵夫人，不是不信您的话。只是女大十八变，说不定真的大变样了呢？”

赵夫人坚持道：“绝不是她。”

蓝忘机收起画卷，对赵夫人行礼道：“多谢了。魏婴，我们走吧。”

魏无羡突然走到赵夫人面前，说道：“赵夫人，我跟您打个赌，我赌那个温氏女孩，现在一定不在您亲戚家中。”

赵夫人失笑，“魏公子，这是在激我么？要我带你们找到温家孩子，好去找朝廷要回温家产业？”

蓝忘机心念一动，回身说道：“赵夫人，蓝湛发誓，我姑苏蓝氏绝不图谋温氏家赀。您当日向兄长言明，借钱只为遣散门生弟子，便可告知温氏姐弟下落。如今兄长帮助夫人解决了遣散难题，蓝湛望夫人告知他们下落，亦不算强求。不知夫人可否答允？”

赵夫人思忖，当日蓝曦臣未要赵家一分一毫，出面帮了大忙，亦是惊天义举。自己倘若斤斤计较，不免显得忘恩负义。再说温氏姐弟养育在别处多年，自己一面都未见着，多少有些托大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信蓝忘机一回，便抬头道：“好！含光君，姑苏蓝氏对我有大恩，纵然是另有所图，我也管不得了。我信你。”

她原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不然当年也没胆量救下两个孩子。说到便做，亲自带蓝忘机和魏无羡御剑前往自己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远亲家中。

赵夫人的表舅孙六七，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有近二十亩良田，还算富足，其时，儿女都已成人，孙子都满地跑了。

见到从天而降的几个人，特别是蓝忘机一脸冰霜的气势，孙六七的脸都白了，唯唯诺诺地给赵夫人打招呼。

赵夫人爽快地说明来意，要她表舅立即将收养的两个孩子带来见面。

孙六七抖抖嗖嗖地半天没说出话来，看了蓝忘机两眼，目光落在避尘醒目的剑柄上，最后扑通一声跪下来，伏地哭道：“对不起啊！外甥女！是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这两个孩子已经死了！死了啊！”

赵夫人气得发昏，问道：“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我每年都给你银子，让你好好抚养，你不是一直回信说好好的吗？！”

孙六七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地道：“五年前，五年前死的，那年发瘟疫，病死了不少人，我跟你要了银子治病，没想到没救过来，死了！我怕跟你说，断了一笔收入，就瞒下了。”

赵夫人柳眉倒竖：“前年你说姑娘大了，要嫁人，还让我多给了二十两银子置办嫁妆，你真是……”越说越气，气得想要踢他，脚伸到一半缩了回来，转身对蓝忘机道：“是我的错，含光君，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我认。”

蓝忘机皱眉，摇了摇头。

魏无羡走上前去，问道：“老丈，我问你，这姐弟两个埋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孙六七又是一个哆嗦，退了一步，喃喃道：“你们……你们是他们的什么人啊？”

魏无羡道：“别管我们是什么人，带我们去看看。”

孙六七看向赵夫人，央求道：“外甥女，……我……我舍不得花钱，埋得草率了点，这两位公子不会打死我吧？”

蓝忘机冷冷地道：“不会。带路。”

孙六七不敢再说，颤颤巍巍地带着他们走向村庄外的坟岗。在林立的坟墓里找了半天，最后停在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包前，“就是这里了。”他低垂着头，用衣袖擦着鼻子。

魏无羡撩起衣服下摆塞进腰带，又开始挽袖子。

蓝忘机拦住他，道：“我来。”

孙六七惊得瞪大眼睛，双手乱摆道：“你们……这是要挖坟？！”

魏无羡笑道：“含光君这么仙的人，怎么能挖坟呢？这活我来，我熟！”

赵夫人也变了颜色，说道：“看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掘坟呢？惊扰可怜的孩子，何苦呢？”

魏无羡道：“赵夫人，实不相瞒，我不信两个孩子埋在里面。”

赵夫人道：“他没有理由撒谎。”

魏无羡道：“在不在，挖开就知道了。”

孙六七叹气不已，悲愤喊道：“造孽啊！造……”惊觉有两道冰冷如刀的眼光看向自己，他朝蓝忘机看了一眼，喉头咕咚一下，退到了赵夫人身后。

蓝忘机挽起衣袍，魏无羡上来笑道：“真的！别！我来！我熟！”不由分说地夺过蓝忘机的避尘，抽出剑来开始挖坟。

果不其然，魏无羡轻车熟路，不多时薄薄的棺材便露了出来，边角已经有些腐烂。刨去棺材上的泥土，魏无羡持剑撬开棺材钉，轻而易举地掀开了棺盖。

轰隆声响后，灰尘散去，沤掉的棉被下，两具皮肉烂尽的瘦小骸骨并排躺在里面，除此之外棺内空空如也，显而易见的简陋无比。

赵夫人转过头去，抹了抹眼睛，不忍再看。孙六七唉声叹气道：“我早说了，何苦来……”

蓝忘机眼见两具骸骨，也不知是喜还是忧，看了几眼便闭上眼睛，“如此，便重新入殓，让他们安息吧。”

孙六七“唉”了一声，走上前来。魏无羡却拦住了他，“且慢！”

他盯着那两具骸骨看了半晌，伸剑挑开残存的棉被，又挑开骸骨上裹着麻衣残片，仔细看了几眼，厉声对孙六七道：“你拿什么人的坟来骗我们？这明明是两个成年女子！”

他声色俱厉，孙六七吓得一哆嗦就坐在了地上，糊了一裤子的泥。

蓝忘机眉目一展，上前两步，仔细看向避尘指着的两具骸骨。

赵夫人愕然道：“不会吧？魏公子你确定？”

魏无羡冷冷地道：“我当然确定。你忘了我是谁么？这两具骨骼虽然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的孩子，却是因为身材十分瘦小，实则是两个成年女子。”

蓝忘机直起身来，说道：“是女子。”

赵夫人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你们胡说八道！我没有撒谎，就是两个孩子啊！”孙六七还想抵赖。

魏无羡抽出竹笛，短暂吹奏了几下，地底冒出缕缕黑烟，朝孙六七身上缠去，黑气沾身，剧痛难忍，孙六七大声尖叫起来。

魏无羡问道：“你要不要说实话？坟岗中的怨气取之不尽，每一缕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孙六七痛苦地尖叫着，喊道：“我说！我说！”

魏无羡收了怨气，孙六七瘫倒在地上连连喘气，慢慢将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赵夫人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孙六七，还额外给了一笔钱让孙六七买通地保给上两个户籍，掩饰身份。但是十天不到，没等这一切办好，两个孩子就不见了。孙六七找了两天没找到，本想告诉赵夫人，但转念一想，实情告知必定会被责骂，而且还会丢掉到手的银子。

一时贪财，孙六七就瞒下这事，把赵夫人给的钱花掉了，满打满算等赵夫人找来的时候，钱花没了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这两个孩子来路不明，没有户籍，赵夫人也不敢闹大。

毕竟是亏心事，孙六七心里七上八下地过了一年，哪知道赵夫人不仅没有找来，还把第二年的钱派人给了他，说是好好待孩子就行。孙六七大喜过望，就年年把好听的话写在信上带给赵夫人，时不时编造点缘由多要点钱。

好在赵夫人也大方，这些年来从没短了孙六七，他乐得将这件事一直瞒下去。直到今天赵夫人突然来访，还带来两个玄门中人，其中穿白衣服的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心里盘算怎么才能遮掩过去，便想到了镇上大户人家拉来乱坟岗埋的两个因痨病死掉的丫头。

本想带他们到了坟前，尽量糊弄过去，就算赵夫人不信要开棺，也可以遮掩得住，反正人都化成了白骨，谁能知道不是那两个孩子。

谁曾想遇到的是夷陵老祖，射日之征时期挖坟掘尸无数，对尸骨的辨识力以至化境。他这小小的李代桃僵的把戏，怎逃得过魏无羡的法眼。

孙六七说完，赵夫人只恨自己有眼无珠，错信了人。但她也不知道蓝忘机找寻温氏遗孤的缘由，除了一再道歉，别无他法。至于之后怎么和孙六七算账，那就不是蓝忘机要插手的事了。

离开一箭之地，蓝忘机一直沉默，魏无羡也觉颇为棘手。原本是想让赵夫人指认出聂嫻婉的真实身份，却得到一个“绝不是她”的答案。

如果证实温氏孩子已经死去，那也可安心返程，然而他们失踪十年，悬案依旧是悬之又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