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89章 启仁2-2

他瞟规训石这一眼不打紧，魏无羡跟着看了一眼，眼眶都要裂开了，使劲拽住蓝忘机的袖子，失声喊道：“蓝湛！蓝湛！怎么回事？”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规训石，仿佛只差一口气就要噎死在那里。

魏无羡声音如此古怪，就连蓝曦臣也跟着蓝忘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两人也都楞了一下。那面刻着三千多条篆文家规的石壁本来几近满满当当，可现在只有一小半被凿平刻了字，剩余一大半还是嶙峋枯瘦，沟豁天然的山体原石。

“蓝氏家规？怎么只有这么多？”魏无羡瞪圆了眼珠，问蓝忘机，接着又细看几眼道：“一千二百零八条！只有一千二百零八条！”。

蓝忘机尚自思忖，没有立即回答，魏无羡又转头问蓝曦臣，蓝曦臣也只能摇头，说道：“从我记事起，家规就是三千三百二十五条，三年前叔父又开始着手增添，迄今已有三千七百六十九条。”

魏无羡道：“啊？难怪我每次从山门过都觉得异样。唉，我对家规一直有余悸，从不愿细看，没想到原来问题是在这里。”

蓝忘机莞尔，说道：“你不必在意，家规并不约束于你。”却见魏无羡洒脱一笑，道：“就算把我塞回娘胎重造，我也守不住啊！”那眉目传情的一瞥忽然在眼前颠倒，刹那间三人已经身处雅室那宽阔的横厅内。

蓝启仁正与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对面行礼，礼数周全，一丝不苟。一礼完毕，女子抬起头来，微黑的面上，五官轮廓极为出挑，未语先笑，却显娴静而不轻浮，形状完美的双眼明朗柔和，眼神仿佛一只最细软的羊毫，往人脸上一拂，再毛躁的心情瞬间就平息下来。

蓝忘机明白这就是温若寒的妹子温晞了，只是很意外：与申方戊口里不可一世的温家嫡女完全不同，这女子让人心生亲近，半点没有想象中的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样子。听到魏无羡在旁边感叹了句：“好像温情啊！”他的声音低沉，“只不过温情看起来就要凶得多。”

这时他们的视线又落在温晞身后次首座上的一位美妇身上，她身着蓝氏女修的服饰，同样是云纹白衣，云纹抹额，只是比男修多了一层薄纱，矜持地看着蓝启仁与温晞，不露喜怒，应该就是蓝绍的夫人。

温晞退回座位，对蓝启仁浅浅一点头，抿着嘴从身后拿出一个白底红纹的包袱来，放在面前打开，将其中一个匣子推到蓝绍夫人面前说道：“这是家兄吩咐给师娘带来的药材。”又推过一个小匣子到蓝启仁面前道：“这是送给启仁哥哥的制符丹砂。”

蓝启仁道谢接过，看见温晞包袱里还有一个红色匣子没有拿出来，便问道：“若虚妹妹，那个是给兄长的是吧？他在山门被耽搁了，等会就过来。”

温晞垂眸未语，脸颊透出微红，眼波转到蓝绍夫人那边绕了一圈，微笑着端起茶盏开始喝茶。

蓝绍夫人面露不悦之色，说道：“启仁，承礼那边怕不是有要事耽搁？若不是要事，应赶紧过来，怎么好让晞儿久等，缺了礼数。”

蓝启仁答道：“师娘，我去请兄长。”未及起身，便见一门生急急走来，是找蓝绍夫人的，说是家里有事，需要夫人立即回去。蓝绍夫人为难的看了温晞一眼，对蓝启仁说道：“原本我打算让你去请承礼过来，我若是走了，当然不方便让晞儿一个人在这里，这样吧，我顺道先去请承礼，再回去办事。”

蓝绍夫人走后，雅室里就只剩下蓝启仁和温晞面对面坐着。蓝启仁瞧着温晞交叉垂放在膝盖上的手，仿若春笋，忽然就觉得脸上一阵燥热，不自在起来，因而也就不敢抬头看温晞的脸。

却是温晞先开了口：“启仁哥哥，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不跟我说说话吗？”

蓝启仁不得不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瞬，温晞微嗔的笑容吓得他赶紧把眼睛移开，慌不迭的站起身来，说道：“我，我还是去请兄长来吧。”

温晞喊住了他：“你等一下，这个匣子……”

蓝启仁蓦的喉头一紧，接话道：“我知道是给兄长的，我这就去请他来。”

“不，不是给承礼哥哥的，你先别去。”温晞又急忙说道。

蓝启仁转身站着，往下看着温晞，她的脸上竟然堆起了层层红晕，垂头不看蓝启仁，双手局促地绞着衣带，蓝启仁直觉心跳加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轻声问道：“不是给兄长的，那是给谁的？师傅？”

温晞哑然失笑，气氛就变得轻松起来，她说道：“启仁哥哥，你坐下，我慢慢说，好吗？”她的话语温和，蓝启仁跟着就又坐下了。

“这个，是给你的。”温晞将那只红色匣子拿出来，推到蓝启仁面前，“打开看看。”

蓝启仁说道：“不是已经有给我的礼物了吗？怎么又是给我的？那没有兄长的吗？”虽这么说着，还是拿过那只匣子，打开一看，就愣住了。玄门百家之间礼节往来，互赠之物一般小到各地特产、药材、大到仙器、法宝，更有修炼、夜猎、制器要用到的矿物、宝石、符纸、贵稀金属等东西。

可这匣子里装的东西，不但蓝启仁没有见过，连忘羡二人、蓝曦臣也没见过。那是一只五彩琉璃烧制的蝴蝶，如同真正的蝴蝶大小，炫蓝的底色泛着幻彩，上有斑斓花纹，暗红流光、橙金灼目、黛绿清幽，精美绝伦，蝴蝶触须用金丝镶缠，颤颤而动。

蓝忘机尚在想这是一件什么仙器，魏无羡叹道：“这温晞姑娘出手好大方啊！”蓝曦臣说道：“琉璃烧制不易，如此多色而精致，必定不是凡品。”

蓝启仁有些迷惑地看了看蝴蝶，又看着温晞，问道：“这蝴蝶……”

温晞面上的红晕褪下，抑制不住失望地轻声道：“这蝴蝶……你忘了吗？”

蓝启仁摇摇头，说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这蝴蝶，好像是……”

欢颜重回温晞面上，她一时笑靥妩媚，神采如飞，笑道：“嗯，就是那只蝴蝶。漂亮吗？”

蓝启仁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手指在琉璃蝴蝶上小心地滑过，又问道：“你怎么得来的？”

温晞笑道：“上个月有天晚上做梦，梦见我跟你们一起去夜猎，可是你们飞得好快，我追不上，却御剑进入了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不知道飞了多久，还是没有冲出这片迷雾，我急得大喊，却也没人理我。放完了身上的信号烟花，仍旧没人来找我。过了好久好久，我嗓子都哭哑了的时候，这只蝴蝶突然出现在眼前，终于把我带了出来。我半夜里惊醒了，才发现自己哭湿了枕头。启仁哥哥，你不会笑我吧？”

蓝启仁还是笑了，强忍住说道：“你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还要哭鼻子吗？做梦还哭，说出来都没人信。我不想笑你，可真的忍不住。”

看到这里，魏无羡捂住嘴，在蓝忘机耳边说道：“蓝湛，你相信叔父原来是这个样子吗？我真的不敢相信，出去后得仔细检查一下哪里出错了。”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又看了蓝曦臣一眼，蓝曦臣面目平静，看不出心绪。

温晞见蓝启仁忍不住笑，遂佯装生气，撅起樱唇，不说话了。

蓝启仁笑了一阵，终于停下来，说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送我这蝴蝶。”

温晞没好气地答道：“送你，让你笑话我呀！”她飞快地瞥了蓝启仁一眼，又道：“我看你根本就不记得这蝴蝶是什么。”

蓝启仁不服气，指着蝴蝶说道：“怎么不记得？你十二岁那年，跟老温宗主和若寒兄一起来云深不知处做客。有天下午，我和兄长接待你们，本来奉父亲之命带你们到处逛逛，谁知道在校场上兄长与若寒兄一练手就不肯停下来。我见你无聊得发脾气，只好去哄你，你却还是不肯罢休，哭得眼睛都肿了。”

温晞转过头来，目光闪动，盯着蓝启仁听他继续说。

“我没办法，想到女孩子可能喜欢花草，云深不知处的花草都是白色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也拉着你去选。谁知你拔出剑，将校场边的兰花砍了一大片。”蓝启仁嘴角勾起，回忆着往事，“我正无奈，这只蝴蝶就飞来了。云深不知处很少见这样多彩的蝴蝶，你那时还小，自然喜欢。我就问，如果我给你捉了来，你是不是就不哭了。”

温晞微笑道：“我那时真的挺任性的。”她望向蓝启仁的眼睛，接着说道：“我回答说，我要它完好无损的，你若给我捉了来，我就不哭了。”她顿了顿，接着又讲：“那时我是自己在发脾气，因为承礼哥哥还有大哥都不理我，你说要给我捉蝴蝶，我就拿了这个当台阶下。”

蓝启仁但自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