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玦兄,我替阿瑶向刚才的事赔罪。”孟瑶走后,蓝曦臣大包小包掏出一堆吃食,让聂明玦饱餐了一顿,见聂明玦因一次吞了太多噎住,连忙将水壶递过去。
“那臭小子,是真想把我饿死在这儿,曦臣,你别太惯着他,他心术不正,合该叫人好好管教。”聂明玦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
蓝曦臣闻言,倒是颇为不赞同他的话,他皱眉,再次好言相劝道:“大哥这次的确疏忽了,那丞相府公子骄矜纨绔,吃软不吃硬,况且我们的修为也不知为何没了,当下的确只能好好筹划如何应付那阮公子,而非强硬以武力镇压。”
聂明玦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冲动了,谁让他现在用的苏红玉的壳子,半点修为也无呢。
若他有霸下在手,又有以前的身手,谁还会怕那个草包雇佣的又一堆草包?
可惜没有如果。
当下,聂明玦不得不解决阮公子这个大难题。
“让我去服侍那个草包,是绝不可能的。”不管如何,聂明玦还是聂明玦,他有自己的坚持。
“没有修为,这老鸨又雇佣了一群打手,的确是个难题。”蓝曦臣环顾四周,见到落在地上被孟瑶解开的门锁,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聂明玦兄,不如趁现在逃跑吧。”
“不行。”聂明玦立刻否决,“那老鸨说了,我跑了,你会受牵连。”
“顾不得那么多了,聂明玦兄,曦臣觉得这里不似现实,现实里应该...”蓝曦臣看着聂明玦那张久违的熟悉的脸,话到嘴边有些说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多小心,我这就传信回聂家,希望这个世界的我能够看懂我的信号。”聂明玦向他点点头,二人趁着夜黑风高,由蓝曦臣使计将红楼后院看守的人支开,聂明玦虽然没有内里,身手倒是灵巧,一个翻身便跳出了院墙。
“等我。”聂明玦最后对蓝曦臣道,他还没走几步,便被老鸨雇佣的打手团团围住,再次被五花大绑到老鸨面前。
见到老鸨身边跪着的孟瑶,聂明玦好像明白了什么,当即大叫着朝孟瑶扑去,也不顾身后死死挟制住他的大汉大声朝孟瑶骂道:
“又是你,孟瑶!是你告的状。”
他话还没骂完,却见老鸨一脚踹向孟瑶,孟瑶吃痛倒地,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来及得说,聂明玦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警告过你,少动你那些歪心思!”老鸨气得老脸通红,又觉得不解气,拿起鞭子便往孟瑶身上抽,“你胆子真的肥了,觉得自己是个臭男人,在这思诗轩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
“阿瑶!”蓝曦臣从围观女子间挤进来,见孟瑶被老鸨打得全身遍体鳞伤,当即冲了出去抱住孟瑶,后背不妨被打了一鞭。
“二....”孟瑶刚想开口,又乍然见到娘亲的面庞,咽下了那句久违的称呼。
“阿瑶,对不起,我连累你了。”蓝曦臣紧紧抱住孟瑶,怀中的少年清瘦,后背却如松柏般挺立,此刻身上皮开肉绽,蓝曦臣自责不已。
老鸨一见蓝曦臣,却停下了打人的手,眼前一亮:“我正愁没法儿交差呢,你来的正好,既然你的好儿子心思这么活络,那你娘两也一同伺候公子吧,来人,将他们带下去。”
蓝曦臣从未像如今这般后悔过,他那晚一心只想救聂明玦,后果由他一人承担便是,却没想到因此害了阿瑶和他一起受罪。
“就是你们意图放跑我的小情人?”第七日,阮公子半躺在软椅间,一边左拥右抱着,一边吐出块葡萄皮到孟瑶脸上。
蓝曦臣,孟瑶,聂明玦被五花大绑,由一群大汉压着跪在红地毯上,三人被关了几夜,滴水未进,孟瑶前一晚吃撑还好,蓝曦臣因为孟诗脆弱的身体健康已是摇摇欲坠,头晕目眩了,见阮公子此举,他怒火中烧,却差点将自己气晕倒地,他从小在宗门十指不沾阳春水,修炼后也是比常人更健硕,何曾受过此等憋屈之事?
孟瑶心中更是一阵无语,谁能想到当初叱咤一方的结义三尊竟然会有一天受制于一个半点功夫都不会的草包纨绔?
想归想,他还得绞尽脑汁尽力保全三人。孟瑶将脸上的葡萄皮拿下来,笑得一脸谄媚,他连连朝阮公子跪地求饶道:“公子饶命,小的不是故意放跑红玉姐姐的,是姐姐她太聪明,趁着娘亲送吃食的功夫打晕了娘亲才...”
“停停停!”谁知草包阮二郎最讨厌长篇大论的调调,他连连抬手打断孟瑶的话,起身来到蓝曦臣跟前,一把抬起孟诗的脸,色眯眯地道“我听说过你的传言,孟诗,好多叔叔们都知道你,你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呢。”
孟瑶见他对娘亲的脸动手动脚,暗自握紧了垂于两侧的拳头,他刚想开口打断,却见阮公子话锋一转:
“可惜太老了,公子我不喜欢老的。”
阮二郎转而兴致盎然地看向孟瑶,那眼神,跟他幼时围在娘亲身边的那群男人看娘亲的眼神一模一样:“这小子看起来倒是细皮嫩肉的,还是金光善的种,我前些天怎的没发现这么个宝贝。”
他握住孟瑶的手,抚摸他细滑的皮肤,眼神逐渐染上令人恶心的油腻:“老鸨也真是的,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来吧美人,虽然是个男子...”
孟瑶忍着恶心,仍是细声细气规矩地尝试抽回手:“阮公子说笑了,阿瑶是男子,怎会和院儿里的姐姐们一样侍奉好您...”
谁知这阮二郎是个油盐不进的,他起了色心,力气之大,孟瑶根本抽不出来。
“少废话。”阮二郎不耐烦了,一把扯开孟瑶绑在头上的发带,当即将他压在身下,抬嘴朝孟瑶脖颈上亲,孟瑶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捂住嘴,此刻憋得满脸通红,再也使不上力。
“阮二郎你个畜生!”聂明玦从未想到他和蓝曦臣的计谋会害的孟瑶如此田地,他也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红楼中人的身不由己,不管如何,此事确实因他而起,大丈夫便该敢作敢当,他再讨厌孟瑶,也不能让其因为自己的冲动忍受奇耻大辱。
“你放开他!有种冲老子来!畜生,放开他!”聂明玦盛怒之下冲开身侧大汉的桎梏,连连向阮二郎爬去,可惜他被绑着,双手双脚都使不上力,最终仍是败下阵来,再次被大汉一拳跪压在堂下。
阮二郎好事被打断,剜了他一眼,显然旧爱不如新欢,他换女人从来如换衣服,于是他冷酷道:“你已经没用了,来人,打死这条不听话的狗。”话毕,一棍又一棍的棒槌打在聂明玦的身上,他的脸上全是血,已然惨不忍睹。
“住手!你们住手!”蓝曦臣被大汉压着,对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束手无策,熟悉的困扰他好些年的愧疚和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那股奋力按压下去的心魔又涌了上来。
“大哥!!”
“阿瑶!!!”
蓝曦臣的声音尖锐刺耳,宛如杜鹃滴血般哀鸣,他眼睁睁看着聂明玦被打得鲜血淋漓,眼睁睁看着阮二郎一件件剥开孟瑶的衣服,又开始解下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作为二哥,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帮不了你们二人中的任何人...
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
现实 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猛然吐出一口污血。
“兄长!!”一直守在床边的蓝忘机见此大惊,连忙握住昏迷的蓝曦臣的脉搏,又让弟子叫来大夫。
“发生何事了?宗主的脉象突然乱窜,这是衰竭之相啊!”
蓝忘机依旧是那副冰块脸,但脸上的悲伤黯然依旧明显,他低垂头,轻声跪在蓝曦臣床边,摆出忘机琴:
“兄长,是忘机做错了。”
“兄长....”
兄长当真要因为那个人抛下我们离去吗?
悲伤之余,又有些委屈。
另一边
聂明玦觉得四肢百骸都在撕裂,他的骨头好像真的被打断了...
他眼前一片鲜血淋漓,朦胧之中只见那畜生一件件剥开孟瑶的衣服,孟瑶仰躺在地上谄媚地笑着求饶,但他被阮二郎压在地上微微发颤的双手仍是出卖了他。
大段大段的记忆突然朝聂明玦涌来。
“不愧是娼妓之子,无怪乎此!”
“那你为什么不牺牲你自己?你比他们高贵吗?你和他们不同吗?”
“是,我与他们自是不一样的。”
他看见他将孟瑶踹下金麟台,他看见自己满身黑气侮辱此刻堂下被压着的另一个女人,他看见身穿金星雪浪袍的少年负手站在金麟台上傲然抬起的脸。
“孟瑶,对不起。”
聂明玦奄奄一息,用尽全身力气吐出最后的话,他仍不赞同孟瑶的处世为人,但如今,他真心实意地为当初金麟台上的一席话道歉。
孟诗何其无辜,而从小身处红楼的孟瑶能够有着那样他所认为的不堪的想法,如今看来也是情有可原。
“对不起....”
“大哥...!”蓝曦臣被死死压着,此刻听见聂明玦突如其来的道歉,心中某块一直以来压着的重石悄然落地。
聂明玦的声音本该细如蚊蚁,此刻却十分清晰地传进孟瑶耳边,孟瑶闻言,双眸骤颤,这是聂明玦!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刚愎自用的聂明玦吗?
他竟然在向他道歉!!
“哈哈哈...”孟瑶觉得可笑至极,任由阮二郎将他身上最后一件衣服扒光。
“阿瑶!”蓝曦臣忍无可忍,掏出朔月便一剑将骑在孟瑶身上的男子砍头。
朔月?
等等。
蓝曦臣回过神来,周边哪里还有什么阮二郎,思诗轩,老鸨?
四周只有一片空白。
孟瑶和聂明玦也恢复了生前的模样。聂明玦全身乌黑被针线缝好,连眼瞳都是漆黑一片的,难以置信变为凶尸后他还能说话,而孟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破烂血污的金星雪浪袍,还有那略微扭曲的脖子。
“你们...”蓝曦臣跑向二人,却怎么也触摸不到,仔细一看,孟瑶和聂明玦皆是魂魄的形态。
“二哥,不要自责了,当年的事是我们两咎由自取。”孟瑶率先开口,朝蓝曦臣温和笑道,随即仍是略微嫌弃地看了看一旁的聂明玦,“蓝氏,还在等你。”
“是啊曦臣,你这幅自暴自弃的样子算什么男人,没听见你弟弟都急哭了吗。”聂明玦飘到蓝曦臣脑边,蓝曦臣感到头上被人轻轻抚摸着,眼角禁不住得挂上泪痕。
“不,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们。”
若不是他疏忽大意,孟瑶和聂明玦的矛盾不可能发展成不死不休。
“对不住就对不住,难道因为这个就不活了吗?”聂明玦脾气仍是如此,耐烦心很快没了,“曦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婆婆妈妈。”
“聂明玦你又在放什么p。”孟瑶用力咬相聂明玦的魂魄,“二哥听我说。”
“金光瑶我告诉你,老子是道歉了,但我还没原谅你后来做的那些事!”
金光瑶没理他,劲自飘到蓝曦臣身前,抚摸蓝曦臣温润如玉的脸:“二哥,对不起。”
“二哥出身不凡,品行端正,皎洁无暇,修为又深厚出众,更为百姓福祉倾尽全力。阿瑶这辈子没二哥这样的好运气,也终究成不了这般心无杂念,洁白通透的人。”
“若二哥当真想要为阿瑶做点什么,那便赶紧醒来,多做善事,铲奸除恶,就当是为阿瑶和大哥积德,替我偿还过去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如何?”
孟瑶的话如点点星火般在蓝曦臣心中种下,蓝曦臣点点头,承诺道:“听阿瑶的,二哥在余生里,定会为你们二人偿还过去以往的所有。”
见他答应,孟瑶释然一笑,与聂明玦一同消失在天地间。
蓝曦臣醒来的第一眼,便见到了弟弟肿成核桃的眼睛。
“兄长。”蓝湛见他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忘机,久等了。”蓝曦臣拍拍弟弟的手,遂出关。
自封棺大典后,蓝氏闭关十几年的宗主突然将宗门要务交给亲弟蓝忘机,自己却下山云游四海,四处除邪祟去了,却是以三尊的名义,众人皆称赞蓝氏宗主的大义,而遥远的清河聂氏却增加了驻守在镇棺之地的兵力。
而在几十年后的某一日,镇棺之地爆炸,蓝氏宗主在问灵之时重伤,不知何人劫走了敛芳尊和赤峰尊的尸骨.....
金光瑶生贺文完,祝我的阿瑶快乐幸福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