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忘机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记忆中从未有人这样高兴的夸赞过他,兄长的夸赞总是温柔的,略带心疼之意;叔父甚少夸赞自己,偶有淡淡的一句肯定,之后也必然是告诫自己不可得意,需继续保持或努力;父亲更是甚少见面,从未夸赞过自己……这样的夸赞方式,从未觉得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如此突如其来,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蓝湛?你怎么了?”魏无羡高兴地转了一圈,却发现小蓝湛呆愣愣的,抬高的手臂收了回来,把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担心地问道。
小蓝忘机听到魏无羡的询问,回过神来,抱住魏无羡的脖颈,将脑袋埋过去蹭了蹭,小小声道:“没什么,我只是……也很开心。”
魏无羡闻言,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欣然一笑道:“那我们回家!”话音未落,便携着小蓝湛纵身一跃,飞下高台,越过人群。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的身影,抛下这高台之下芸芸众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轮清月悬挂夜空,云深不知处山脚之下,一道压低的稚嫩嗓音打破了一方寂静。
“羡哥哥,你快放我下来,这样,这样实在是有违礼数。”小蓝忘机的声音带着恼羞之意。
“我不!小孩子就该这么回家!”魏无羡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却不难听出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愉悦。心底亦是偷着乐,多少年没见蓝湛这副恼羞的模样了?印象中也就上辈子见过一两次,实属难得啊!
“你……”小蓝忘机说不过魏无羡,无措地抓着魏无羡红色的发带,耳根子涨红得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月光照耀到二人身上,这才显现出二人现在的状况,魏无羡竟将小蓝湛弄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坐着,这对于常人家的小孩子自然是平常事,可对于姑苏蓝氏的孩子,尤其是自小便端方雅正的小蓝湛,不仅遥不可及,且羞耻不已。
“好啦好啦,放你下来,瞧你都快羞得把自己埋地里了,明明都没人看见。”魏无羡说着,将原本扶在小蓝湛腿上的双手升高,抱住小小人儿的腰身,一把举过自己的头顶,抱到了正面,放了下来。
小蓝忘机如临大赦,站稳之后便恢复了面无表情,却终究年纪小,藏不住那一丝羞赧。
魏无羡见着了,有些无奈,这姑苏蓝氏也太憋屈人了,瞧瞧把蓝湛规束成什么样子,得转移一下蓝湛的注意力才行,这耿耿于怀的模样真是叫人心疼,指不定明天就要为这事罚自己抄多少遍家规……
魏无羡思及此,牵起小蓝湛一只小手,拉着小人儿慢慢上山,用轻松的语气问道:“蓝湛,你觉得今天那纨绔公子哥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太明白魏无羡为何此时提及他人,但小蓝忘机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应道:“虽有些跋扈,但心地并不坏;身为男儿,虽阳刚不足,但胜在能屈能伸;虽心思单纯,容易受欺骗,但却能通晓人意,大智若愚。”
“不愧是含光君,这分析的比我深刻多了,我就只是觉得,这小子虽然有些纨绔,但很是机智,今晚闹到最后,他达成原本一开始的目标,把那女人抓回去了。”
“含光君?”小蓝忘机抬头看向魏无羡,眼中充满迷惑。
“是啊,有匪君子,照世如珠,景行含光,逢乱必出。你以后就是这样的人。”魏无羡大大方方的承认,语气之中带着骄傲。
“嗯。”小蓝忘机坚定地点点头。
魏无羡开心地迈开脚步继续向前,却发现牵着的小蓝湛停下了脚步不肯走了。
“蓝湛?”魏无羡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山门,带着不解。
“门禁时间已过,需等明日上山。”小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一本正经道。
“不是吧,蓝湛,这才过半刻钟,你就当没到时间,我们进去好不好?”魏无羡忍不住扶额,自己竟忘了还有门禁这回事……毕竟平常都不管时间翻墙翻习惯了……不负责的想着,魏无羡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身为一个惯犯而有丝毫羞耻感。
“过了便是过了。”小蓝忘机十分认真。
“哦!没关系,那我们可以翻墙进去。”魏无羡装着没有明白小蓝湛的意思,拉着人准备往围墙的方向走。
“翻墙而入亦有违家规。”显然,小蓝忘机也不好糊弄。
“哎呀,蓝湛,我们翻墙进去不会有人发现的,没人发现便不算违背家规,走嘛,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魏无羡蹲下来,与小蓝忘机对上视线,扬起大大的笑容意图对小孩儿进行诱骗。
“不可。”小蓝忘机坚定地摇摇头,看模样是势必要在山门前站到天亮才回去。
“我带你进去,违规的也是我,你要领罚,我去。”魏无羡自然是不肯的,他如何舍得蓝湛站山门前一夜,光这夜里的山风都可以把人吹得如履冰窖,寒气入体,蓝湛现在还小,若是因此病了可如何是好。
小蓝忘机感受到魏无羡的决心,又听魏无羡要一个人去领罚,倔强了起来,道:“我们是一起出去,一起回来的,你若是自己去受罚,我明日就自己去祠堂跪着领罚。”
魏无羡一听,与之争辩的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这可怎么了得,蓝氏那罚人的戒尺,若是打在蓝湛现在这小身板上,自己怕是要控制不住把用刑的人都揍趴!再说蓝湛现在这样子,是瞒着姑苏蓝氏上下的,除了自己和泽芜君没有第二个人知晓,可不能让小蓝湛跑到众人眼前……得想法子让蓝湛乖乖就范……
思及此,魏无羡眼珠一转,故意板着脸道:“ 蓝湛,你说你不想上去,可我看不出你的决心!”
“那……怎么才能表现出我的决心?”小蓝忘机闻言,满脸迷糊,方才一番争论,难道还不足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要的就是有此一问!魏无羡心底暗自窃喜,面上佯装得一本正经,道:“你看这棵树,小孩子呢,在不想被带去哪里的时候,为了表明决心,都要扒在树上,抱紧树干,表示坚决不肯走,你现在就站这,面无表情,谁知道你是不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