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桑榆晚 第2章 争锋

鹿桑晚大脑跟一坨棉花似的，现在软绵绵的，整个人的身体还有点飘飘然。

她知道庄家很有钱，但是她从来没去查过，原主在这块的残存记忆也不多，现在眼前这个大活人突然告诉自己，“惊喜吧，你哥我是个百亿总裁”。

“你？不，哥！你是我哥！亲哥！”鹿桑晚往后一挪，抱着庄酌言的小腿，感激涕零。“哥，你饿吗？我去给你做饭！”鹿桑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庄酌言。

庄酌言倒是还好，不算饿，倒是鹿桑晚，他记得，鹿桑晚以前也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我……”还不是因为大学的逆天食堂，寡淡无味，外面的小吃倒是让人垂涎三尺，但是价格也是美丽动人。

鹿桑晚捏着庄酌言的衣角把玩，“做饭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你妹妹我也不是什么很笨的人好吗？”

平时张扬舞爪的狸花猫，此刻确实如此温顺，庄酌言倒还有点不习惯。

“不用了，我来做吧，你等着吃饭就好。”说罢就扒开鹿桑晚的胳膊，示意她，自己要起身。

鹿桑晚跟着，说是要给他打下手。

说完就拿起蔬菜走到洗菜池。

“放着吧，现在天冷水也凉，我来洗就行。”庄酌言接过鹿桑晚手里的蔬菜

……

鹿桑晚想切菜的时候，庄酌言借口不安全，怕伤到她，就顺势接过了菜刀。

她想炒菜的时候，庄酌言直接拿过锅铲，笑着告诉她会有油烟气，让她出去等着饭好。

鹿桑晚有种挫败感，说好帮他打下手，自己还什么都没干呢！

“那你去把那些礼物拆了，看看喜不喜欢，把喜欢的都收起来，怎么样？”

行吧，毕竟除了炒菜，自己确实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帮忙的了，如果有，那就是听话不捣乱。

饭被端到了餐桌上，这么多年来，两个人难得这样和气的面对面坐着吃饭。

家常小炒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藕海带汤。

这菜看似简单，却是庄酌言多年的心结。

他年幼丧母，在自己初三的时候，庄父娶了鹿明竹，关键是这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

他明明已经没有母亲了，却还要大度的给其他人分享仅剩的父亲。

凭什么？

……

一开始他无法接受，内心抗拒，绝食，哭闹，都试过。

但后来的某个夜晚，他躲在角落，看见累晕了直接趴在桌上的父亲。他逐渐释怀，父亲也是人，也需要一个互相搀扶走完余生的伴。

他不该自私。

……

初三的时候，中考和竞赛的双重压力导致庄酌言那段时间性情不定，吃完东西后，肠胃会莫名产生呕吐感，庄仁忙着公司，根本没时间管他，反倒是鹿明竹这个继母，对他照顾有加，关怀备至。

命苦的孩子遇上慈爱的继母，倒也幸运。

鹿阿姨知道庄酌言也不想让他父亲担心，便帮他瞒着，配合医嘱，换着花样的给他做清单美味的饭菜。

莲藕海带汤便是其中之一。

一碗简单的汤，让他们两人的关系成功破冰。

“尝尝，味道应该不算太差。”

“嗯，好！”鹿桑晚满足的点点头，当第一口莲藕入口的时候，身体比大脑先有了反应，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庄酌言递来纸巾，并未多言。

鹿桑晚迟疑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接过纸擦了脸。

“鹿阿姨走前，她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之前没有把你拉入正轨，是我的失责。我对不起鹿阿姨的多年照顾，也对不起你。如果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尽我所能，在余下的生命里，让你幸福快乐，继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庄酌言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语气诚恳，眼神真挚，给鹿桑晚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我……别那么煽情嘛，我这不挺好的？我已经摔了一次，难不成还能再摔第二次？”

庄酌言听到这些话，心口似是有溪流缓缓淌过。

“诺，哥，吃菜。”

两个人聊起童年，倒也是各有各的不幸，庄父生性风流，自庄酌言母亲死后，在外沾惹的桃花不断，但在娶妻上颇有心机，选了个鹿明竹这种空有美貌却毫无城府的女人。

鹿明竹也在嫁入庄家后，对他们父子二人关怀备至，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顾得了这边就注定顾不了那边，他们一家子花在鹿桑晚身上的时间少了，也就养成了鹿桑晚“叛逆”的性子。

饭间，两人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题，有的话，也只有鹿明竹在弥留之际没能见到自己的女儿鹿桑晚，这份遗憾，是庄酌言无论怎么装饰言辞都无法转达的。

但想起自己今天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庄酌言静了会儿，开口问道，“最近……有谁找过你吗？比如吴池”

埋头干饭的鹿桑晚顿住了，吴池？他找我干嘛？

我不是给他未婚妻贝翩翩创住院了吗？他见面不得剁了我？我还主动约他？

鹿桑晚呆呆的摇摇头，庄酌言不信，狐疑道，“你最近没见过他？”

“我见他干嘛？他帅？他比你帅？”鹿桑晚言嘴里还塞着饭。

她其实被庄酌言问的发懵，原书只写庄酌言阻止她和吴池在一起，没交代原因，甚至是关于庄酌言的记载都不多，只有棒打鸳鸯的时候才有他的戏份。

“还是说你喜欢他？想让我帮你约他？”鹿桑晚开玩笑道。

庄酌言逐渐收起笑意，“没见过是就好，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骗我。”在这件事上，他很认真。

说教的语气听得鹿桑晚很不爽，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一上来就问问问，原因也不说，最后莫名其妙发通警告，几个意思啊？

“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怎么就不信呢？”

“因为你的这双拖鞋是从卧室拿出来的，你的房子，如果就你一个人，那为什么要有男士拖鞋，况且这使用痕迹，很明显。”

“还有，我查了你小区监控，他这几天在你小区楼下晃荡次数越来越多。”

鹿桑晚放下筷子，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男士拖鞋是我给你特意准备的行不行？嗯？不是新的是因为之前我用过，还有，你要是有洁癖你早说啊。”

“最后，你把我小区的监控当连续剧看是几个意思呢？你也说了，是他在我家门口晃悠，他约我了？还是说我出去见他了？你在监控里面看到哪样了？”鹿桑晚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着，看着庄酌言。

“抱歉，我的失误，但我的意思更多是，家里，尤其是你一个未婚，甚至是未恋爱的女生家里，不要随便出现男士用品。你的这双男士拖鞋，不管以前谁用过，以及谁在那个屋子住过，这些你不用辩解，我也都知道，但我希望，你既然已经答应会有新的开始，就该履行承诺，认真对待未来人生里的自己。”

鹿桑晚闭着眼睛，用手腕揉了揉额头，感觉这些道理听得头昏脑涨的，“行。”最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不怕操心，只怕你又犟着不听话，我不想用强，况且还是对你……唉！你们以后不要再见了，知道吗？”庄酌言拿起汤匙，打算给鹿桑晚盛汤。

“嗯，好。”

“你说汤的味道不错，我再给你盛点？这次够喝吗？要不我下次多做点？”

“嗯，还——好。”鹿桑晚的话音又被电话铃声打断，两个字被拖得老长。

“吴池”这两个字不合时宜的字在鹿桑晚的屏幕上雀跃跳动。

“是谁？”庄酌言还在盛汤，随和的顺口问道。

“……”，鹿桑晚像个被人戳了一针的气球。

“嗯？怎么了？我是不是不方便问？你朋友？”

鹿桑晚缓缓抬起头，不敢直视庄酌言的眼睛，“是吴池……”

“你接？”庄酌言语调明显有上升。

鹿桑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按下接听键，主要是谁能忍住对言情男主的好奇心啊！反正她不能。

“喂？吴池哥？”想起原宿主都是叫什么“池哥哥”，那声音，像是在嗓子里转了十八个弯。

但是现在的鹿桑晚肯定叫不出来这么肉麻的称呼，但是叫太生分了那必定ooc，所以她决定折中。

“你还好吗？咳咳——抱歉啊，你出狱的时候我本该去看望你的，但是翩翩那时候刚好情况不好，所以我……我就没能亲自接你，不好意思啊，小晚。”电话另头的男生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咳咳——”连咳嗽都似乎有魔力一般，惹人心疼，想要保护，这就是男主的魅力吗？

“小晚，我可以上来坐坐吗？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有些想你。”

鹿桑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砸的晕头转向，但是看着庄酌言面若冰山的脸又顿时清醒。理智告诉她，此屋容不下二男，要见面只能改天。

“吴池哥，我……我今天马上就要洗漱了，可能不太……”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只是一面，我就满足了——咳咳，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南瓜小米粥，我想亲自送到你手里，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慢慢吃——咳咳，就像以前一样。”

“我——”很纠结啊！一个病弱美男子在寒风秋色中等她，但眼前这头狮子肯定是不允许自己领地被入侵的。

算了，就头铁一次又能怎样呢？食色性也。而且，也许她可以说服庄酌言和吴池两个人，让他们放下成见，化干戈为玉帛，她自认为信得过自己的口才。

“哥，古人有言，‘有朋自远来，不亦乐乎’，我下去接一下吴池哥？你看——怎么样？”

鹿桑晚期待的看着庄酌言，结果庄酌言放下汤勺，“我来的时候，你不是这态度。”

“……”鹿桑晚语塞。

“我不是客？”庄酌言不放过鹿桑晚，岂料刚好给鹿桑晚送了个空子，“你不是啊，你是我哥，是亲人，怎么能是客呢？”

“……”

“哎呀！你也是在楼下吹过冷风的，那风多冷，你还不知道吗？我去接他了。”这话也刚好钻到了手机里边，通过电话传给了吴池。

“小晚？你听得到吗？你不用下来，你的房子还是原来那间是吗？我可以自己上来。下面这么冷，很容易感冒的，而且我记得你好像还有鼻炎，更不宜暴露在冷空气下了。”

真贴心，鹿桑晚心道，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有官配，自己肯定也会疯狂心动。

鹿桑晚告诉他，还是原来那间，直接上来就行。然后挂了电话，一抬头就发现，原来离开了吴池那温润的嗓音，室内的温度居然可以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