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二五仔想攻略我 第74章 风雪起始之地

“晚风，快跑！他已经不是原本的父亲了，被魔种寄生，就是另一个人了！”

“晚风，到爹爹这儿来，爹爹一直是爹爹哦，从小到大都是爹爹。”

“你这个恶魔，离女儿远一点！”

“夫人，你我相识时我便身负魔种，只不过为魔道效力罢了，现在完全否定我的存在真令为夫伤心。”

“晚风快跑啊！别回来！”

娘亲声嘶力竭的哭喊，父亲毛骨悚然的笑容，满院的金铁交鸣，飞舞跳跃的火光，令人不舒服的魔气，一切都被护院大阵笼盖，正方世界，仿佛只有她的家陷入混乱，外边静悄悄。

少女猛然坐起，额角冷汗岑岑，她粗重地喘息几声，拿起床边柜子上的茶灌了几口，透彻的凉意直沉脏器，这才冷静了几分。

噩梦从未远离，那一夜她被忠仆护送着逃出府邸，跌下山崖，躲过了府内追杀的魔修，待数月后回到城中时，听到的却是，独孤府大小姐偶感风寒，于月前病逝。

风光无限的独孤府前白帆招展，世人无不叹息红颜薄命，这大小姐好命投身煊赫世家，却无福消受那泼天荣华，反倒叫家主与家主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独孤晚风乍听母亲平安，心中狂喜，可很快心中便升起寒意——那个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的，还是自己的母亲吗？

她的父亲，很早就被魔种寄生了，不只他，还有府中门客，可是外面的人从来都没有发现。

母亲说魔种寄生后的人不再是父亲，那么魔种是什么，竟然能令一个人性情大变，彻底改变一个人？

父亲说在认识母亲时就体内含有魔种，那他一开始就在演戏？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疑问了。

发散一下思维，人群中还潜藏着多少被寄生者？

独孤晚风不敢轻信任何人，直到一次意外，加入了个奇怪的组织，她知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道横跨北域，被称为“大地之伤”的、源源不断冒着黑气、侵染周围灵兽变为魔兽的大裂缝，实则是一个名为暗宗的组织搞出来的。

他们或是给身居要职的灵修种下魔种，或是让自己人步步晋升，成为掌控一方的大人物，而她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独孤家世代勋贵，曾于北方战场立过大功，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有一日会成为邪恶势力的走狗。

接种魔种初期的修士尚可通过法器检测分辨，但时间越长越难察觉，是一种隐蔽性非常高的控制手段，目前所知唯一探查的手段便是以灵力侵入对方筋脉，周游一圈细细感受，然而筋脉乃修士灵力依托，岂容他人随意探测。

接种魔种的人类思维会无限趋同于同一个思维——为暗宗肝脑涂地，拼死完成任务。除此之外，其所修功法、对灵气的掌控程度并不变化，甚至因为可以同时掌握魔气与灵气而实力暴增。

组织内部猜测，控制他们思维的是来自更高位的污染源。

污染源与大裂缝相关，而大裂缝，出现在北域大地之上数千年，严重影响北域人民生存发展。

世家年年组织军队前往裂缝边缘清剿魔兽，即便如此，兽潮还是会不定期爆发，所过州郡生灵涂炭，北域人口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年锐减。

于是对其他三域的战争也提上了日程，不为土地、矿脉资源，只为掠夺人口，当今的北域当真可以称上一句地广人稀，明明坐拥庞大灵晶矿脉，奈何雪原之上魔兽横行，得到有效开发的少之又少。

高层也不是没想过派人下裂缝探一探，然而无论修为多高，只要下去了，无一生还，从此以后北域上下对那条裂缝的策略基本处于消极抵抗状态。

青稚雅读着水云忆传来的情报，这是一份绝密情报，大部分北域本地人都不知晓。

大裂缝疑似为沟通两界的甬道，不断冒出的魔气来源于魔仙本尊所在世界，暗宗计划待魔仙与此界的勾连更加紧密，有朝一日破开裂缝，真身降临，将此界纳为其供养愿力的畜牧场。

被下魔种的魔修秉承了魔仙的意志，行事皆以他们主子的利益至上，直白点就是强行发展成信徒，提供信仰之力。暗宗对于重溟的渗透早在千年之前就开始，甚至因为一直有大裂缝的魔气滋养，北域是被渗透最厉害的一个域。

千年之前，暗宗的一个分支——乌夜啼，几乎掌控了北域高层，不同于西域的骗取信仰，乌夜啼打着“保卫家园，与魔兽殊死抗争”的口号，把一代又一代北域修士送往战场，最终成为大裂缝的养料。

在乌夜啼统治的年代，北域整整打空了三代人，无论男女老幼，修者凡人，只要还能扛得起兵器，就得上战场。

后来一名叫狄舞的强大阵修发现了乌夜啼的阴谋，这便是现今把控北域的龙头家族狄家的初代家主，她结束了乌夜啼的统治，恢复了世家治理。

然而当年的狄舞并没有公布暗宗存在，她把锅扣在了当时北域最大的家族，也就是出了当代坎水王的宸迦头上——宸迦用傀儡印控制了高层，先前让民众送死的激烈指令都由宸迦下达，我狄舞以此为戒，今后凡贵族务必派子弟服兵役，平民参军者论功封赏，亦可封侯。

战功加成，狄舞是声望在万民呼声达到定点，成为新任坎水王，为狄家日后的壮大奠定了基石。

上任坎水王与其他被魔种寄生的同党死于清洗中，余下的宸迦族人被迫离开故土，四处漂流，最终瞧上南域这一纷争之地，低调蛰伏、养精蓄锐、谋求南域之主地位。

丢失坎水王之位，不妨成为离火王。

至于朝廷分封？这种事去信一封，通知下当代重溟皇便可。

世家的封地，可不是靠谁赏赐，都是自己一刀一剑拼杀下来的。

青稚雅此行的任务，便是找到前往大裂缝疗伤的魔仙分魂，能强杀最好，不能的话看看能不能尝试闭合大裂缝。

这件事听上去天方夜谭，毕竟北域那么多代人想合上这条裂缝，最终它还好好躺在北域大地之上，但是后来人的智慧总是无穷的，试试又不犯法。

水云忆给青稚雅传了上百条行动方案，汇集了组织里智囊团的奇思妙想，大家都抱着“试试，万一成功呢”的想法给出的不负责方案，具体怎么行动、实验哪几条，青稚雅有绝对的选择权。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进入北域。

青稚雅对自己做了一番伪装，基本不熟悉的人就认不出来了，说起来这些还是从梅鬼华那儿学到的小技巧。

北域这儿阵法师云集，而藏起一滴水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它汇入海中，那么现在起，我就是名为庆有财的阵修啦。

青稚雅顶着虚假的身份卡前往征兵处报道。

初来北域，人生地不熟，最好还是加入一个团体，先摸清这里的基本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顾丘城，斗州最后一座未失陷的城池。

征兵处大门口前的人不少，虽然北域不强制征兵，但毕竟军队是城池安全的保障，故而资源不可避免地向士卒倾斜，贵族子弟争功勋以稳固地位，百姓参军以求减轻生存压力。

于平民而言，出城剿灭魔兽，活着能拿军饷、享受税收减免福利，运气好点的话还能步入仙途，自此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死了拿抚恤，光耀后辈，家人享烈属待遇，怎的都亏不了。

青稚雅填好表格，因为是修士，同凡人分开考核，她没排队多久，就轮到了。

考官看了一眼她简历，挑挑眉。

“你擅长什么方向，防御、进攻、治疗、控场？”

“长官需要什么方向我就是什么方向。”好歹脱离宗门庇佑一段时间了，加上对梅鬼华的行为观察，青稚雅深谙入职申请的精髓。

啥都会的人比较吃得开，哪都能搬的砖就是好砖。

自己怎么想不重要，上峰的想法就是她思维的形状，上峰的目标就是她剑之所向。

至少表现给老板看的要是这个样子，至于内心——青稚雅对于梅鬼华致力于干掉老板的内心不敢苟同，所以这一点就没必要学了吧。

“嚯，全能型啊。”几个面试官不以为意，想是这么说的人多了，见怪不怪，“能展示一下吗？”

他们让青稚雅走进一个幻阵，青稚雅很快破解阵法出来。

“合格了，到新兵营报到吧。”测试并没有青稚雅想的那么严格，她只展现了破阵的能力便被录取。

青稚雅尚未反应过来，那长官瞧她怔愣样，笑着道：“小姑娘基本功扎实，在散修中算得上刻苦的，加油杀魔兽，大把的修炼资源，不愁的。”

青稚雅点点头，成功加入顾丘军这个大家庭，寻思着接下来便是随军前往裂缝绞杀魔兽了吧，同时见机寻觅魔仙分魂踪迹。

然而现实并不是。

作为新兵需要训练，无论招来的是散修还是凡人。

有人不服，觉得自己实力强大，可以立即上战场，警告三次后，他们被逐出了新兵营。

“不能服从军令的废物自己滚，军营中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你们的主帅！”出手的修士语气冷漠，周身散发着高阶修士的威压，面对下面修为基本是低阶层次的散修，充满了压迫力。

青稚雅压住修为混在人群里，装作被震慑的模样，实则在悄默声观察四周。

晨训分为四个方阵，列对于训练场四方，故而视野开阔，观察别的方阵格外方便。

教官大概有敲山震虎的意思，专门挑晨训时大家都在的时候发作，大部分见到这杀鸡儆猴的一幕，都缩起脖子，只有寥寥几人面色如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不知道中间有没有暗宗的人，她这么想着，目光却和一人对上，那是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在这冰天雪地空气都仿佛要被冻住的北域，散发着春天的温暖。

一双，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浅绿色眼睛。

如果她学过画的话，便该认出这种颜色，叫梅子青。

青稚雅恍惚了一瞬，陌生的面容，可是笑起来真的好像······

“第二排第三列！你是没吃饭吗？腰板挺直！”教官的吼声震回了青稚雅的发散思维，她抬眼望去，正是那笑得讨喜的年轻人。

大家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青年丝毫不惧，半点没有成为焦点的局促，依旧维持着那懒散的劲儿，冲教官笑，“在下医修，体弱，望长官海涵。”

教官站在青年面前，气压沉沉，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唯有那青年依旧笑容明朗，清润悠然的气质倒真有医修那宁静致远的感觉。

青稚雅能感觉到教官在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很明显在调节自己的心绪，最终他放过了自己，面对珍贵的医疗人才，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有人！背上包，出发！”

场地边堆放着摆放整齐、小山一样的背包，剔除掉刺头，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上前，按顺序提起包，列队跟最前方举着军旗的兵卒一路小跑。

青稚雅提起足有半人高的迷彩大包背上，沉甸甸的，应该是给凡人准备的补给包，里边包含了武器、药品、食物、地图、指北针、睡袋、伪装衣等一堆，修士有储物袋，凡人只能将这些背负于背上。

然而，这世间，占大多数的还是凡人。

青稚雅猜军官让修士也负重拉练，是想消除他们天然对凡人的轻视，增进双方距离。

野外拉练就在城附近，这里会遇见小股魔兽，非常适合新兵适应未来战场的环境。

脱离了护城大阵的保护，寒风刀子般呼啸而来，青稚雅神识扫过队伍中数量庞大的凡人，雪籽刮得脸生疼，厚实的大衣上很快积起一层白雪，积雪漫过小腿，踩上去凹凸不平。

最前方是修士开道，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开雪地，教官教他们如何节约灵力。

道路漫长，灵力要用到刀刃上，不能浪费在化雪这种小事上，条件恶劣就克服一下，都出来参军了，还讲究那么多，成为武卒，应当做好一去永不回的准备。

走了一早上，刚开始还能回头看到黑漆漆钢铁般浇筑的城墙，等走出一段路，四面便是白茫茫一片，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背的背包融为一体，有一瞬，青稚雅感到天地苍茫，人类实在是渺小。

背包里有黑纱，走了一段路，教官叫所有人用黑纱绑住眼睛，黑纱很薄，透过它虽有些不便，但仍能看见路。

青稚雅记得前两天阅读的玉简里说长时间在雪地行走，若无东西保护眼睛，会患上雪盲症，里面备注了如果修士有条件的话，可以购买炼器师炼制的护目镜，青稚雅当场下单了一打，全放进储物袋备着。

然而凡人是没这条件的，他们参军多是为了银钱，再加上点保卫家园的信念，实在没有那么多讲究。

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很不易了。

不知走了多久，教官将队伍带到一处山坳里，这边相对而言风雪没那么大，扛着军旗的士卒站在高处，有规律地挥舞，是停下整顿的信号。

教官带头解下背包，从中取出食物，是块状的黑绿色物体，不知道原料是什么，炊事兵架起一口大锅，就地取了雪在其中烧开，然后每个士卒拿着背包里的杯子去打开水。

青稚雅学着教官的样子，拿起一小块据说是军粮的硬块，放进盛满开水的杯子里。

一段时间后，小块并没有如她想象地化开，眼看着杯子里的水都快冷了，青稚雅不得不举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知道泡了什么小块的水又苦又涩，还有点咸，她忍着这怪异的味道咽了下去，然后那小块飘到嘴边，她犹豫一下，张嘴咬下。

硬，又冷又硬，似乎的野菜和碎肉的混合物，青稚雅入太微垣后就再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了，她咀嚼着这难吃的军粮块块，恍惚得仿佛回到了收成不好的那年，她与哥哥姐姐在路边掘草根的日子。

修士中不习惯这味道的显然不是她一个，当场就有几个人吐了出来。

坐在一边的教官当即就站起来，走到那几人身边，指着地上那一滩，道：“吃下去。”

“什么？”即便是散修，在外也能有不错待遇，让他们吃吐出的东西，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根本不可能，当即这几人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然而教官只是直视着他们的眼睛，冷冷道：“你们不知道浪费粮食可耻吗，吃下去。”

受大裂缝逸散出的魔气侵扰，北域适宜耕种的土地逐年缩减，加上每年不是在跟魔兽干架就是跟东南西三域干架，故而粮食在北域是珍贵的，浪费粮食的行为在外边顶多被说道两句，放军营里就不能轻了了。

散修不肯应允，教官欲强制执行，双方爆发冲突，当下有阵法师笼罩住冲突双方所在位置，避免殃及旁人，还有个机灵的用阵法隔离起地上那一堆。

一场热身运动后，几名散修倒在地上，眼见着教官抄起地上那一团就要往他们嘴里塞，一人嚷嚷道：“我不参加了，我退出！这兵谁爱当谁当！”

另外几人也连连点头，表示他们也不当兵了。

教官唇角浮起了冷笑，他注视着轻易说出放弃的几人，嗓音森寒，“你们要当逃兵？”

“怎么能算是逃兵呢，我们还没上战场呢。”一人梗着脖子强辩道，“老子在城里边怎么着都能吃口热饭，要到这儿受你的气！”

教官点点头，放开声音问：“还有谁不想参加了，现在都站出来！”

稀稀拉拉地出来十几个人，基本都是散修，凡人中没有一个吱声，他们虽然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可是腰背都挺得笔直。

这些凡人都是本地人，他们的背后是就是自己的家，如果在这里退了，日后兽潮攻破城池，戕害妻儿老小时，他们定会恨死今日这个懦弱的自己，所以他们不会退。

因为他们清楚，他们是为谁而战！

教官连喊了三遍，直到再无人应声，他对着站出来的人道：“行，现在你们不是我的兵了，放下背包，请回。”

一片寂静，一名散修指着外面的漫天风雪，不可置信地问：“这么大的雪，你让我们自己回去？迷路了怎么办？”

“关我何事？”教官目光冷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军营是待遇丰厚，可兵卒也该承担保家卫国的义务，不想吃苦只想享福，哪来的这种好事。”

散修们被噎得说不出话，其中一人带头道：“走！我们有法器，飞回去能有多久，没有他我们也能回到城池！”说着扭头便走。

其余十几人跟上，留在原地的兵卒望着他们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无人同情。

晚风这个名字，是某天灵光一现出“姬晚风”三个字，念起来特别顺口，不过为了配合北域这边的姓氏风格，就姓独孤了。

但也不要紧，姓氏这种东西，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总是会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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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风雪起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