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潼脸色微红,匆忙挪开眼,谁能料到冠军赢下比赛想到的第一件事会是这个,怕是看台上的观众都要滤镜破碎了。
比赛结束后有一个短暂的颁奖典礼,领奖台上秦申林站在正中央的位置,弯腰接下主办方颁发的一块金色的奖牌和手捧花,然后对着镜头自信一笑。
或许是太久没有看到过秦申林如此肆意张扬的笑容了,让谭潼刚刚还在纠结郁闷的心情因为他嘴边的笑意一扫而空,也神奇的不再去庸人自扰胡思乱想,只想等到比赛结束回公寓后能有一个安静的二人空间,然后再当面询问他和那个男生的关系。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颁奖典礼举行完毕,秦申林背着包才走出来就被邓川那帮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起在体育馆训练的运动员不论是关系好的还是一般的都纷纷蹭光跑来祝贺,邓川十分有眼力见儿,早就提前预订好了餐厅,一行十几个人簇拥着冠军浩浩荡荡的打车前去饭店,为了能够庆祝这份喜悦谭潼不得不参与其中。
只是坐进包厢里后他始终不太能适应,因为在场的人除了秦申林和邓川他真是一个也不认识,自己又不善于社交,坐在门口偏角落的位置一言不发的听着他们火热在聊比赛相关的事情,然后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陌生的场合和人群让谭潼不自觉的减弱自己的存在感,然后低着头想要听听坐在中间的秦申林都说了些什么,可两人的座位隔了七个人,丝毫没有与他说话的机会,嘈杂的氛围也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
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一盘盘鱼虾海鲜,回想到以前哪怕谭潼不喜欢这种聚会,但只要有秦申林在他也能够很好的融入其中,不用去想太多也不用去刻意社交,话题永远不需要自己去接,秦申林总会在他旁边细心的照顾到他的情绪,关注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只是如今他旁边的位置,已经不是自己了。
谭潼看向那个笑起来带着酒窝的男生,他手里捧着精美的奖杯形状的蛋糕,落落大方的唱了两句改编的祝词,然后将带有champion字样的小皇冠切下放在盘子里,坐在秦申林身边开心祝贺。
桌上的山珍海味香气扑鼻,接连不断的笑声不绝于耳,看着秦申林吃下蛋糕后,又凑到酒窝男生的耳边笑着说了些什么。
谭潼眉睫轻颤,不得不垂下眼,收回视线。
原本平静下来的思绪再度不安地翻腾而起,低头看着桌下苍白无力的指尖,才发现原来强行坐在这里的自己才像是局外人。
那么的格格不入。
或许这份庆祝的喜悦,如今并不缺他的一份。
双手不由得慢慢收紧,谭潼望着盘中糜烂的白色鱼肉,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秦申林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网球是给你打的,我的观众只有你一个。”
现在呢?
想到这里心口已经蓦然一阵揪疼,谭潼攥紧衣袖,微微弓着腰捂住有些灼热的胃部。
逐渐翻涌起来的热意伴随着丝丝灼烧感又在一点点摧残着他的精力,眼前一桌的美食此刻也变成了难以下咽的罪恶之源,谭潼挪开眼,咬着唇缓了好一会才挺直身体,然后慢慢呼出口气,站起身默默无声的走出了包房。
就像这里不需要自己的祝贺一样,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缺席。
谭潼缓步踏出饭店大门,十一月北方寒冷的晚风像是磨人的刀子,刮在皮肤上阵阵刺痛。
两旁的行人稀少,车辆也飞驰而过不曾停歇,或许是夜太黑风太凉,谭潼只走了两步路那股脏腑内交织的疼痛感就再次来袭,他白着脸连忙扶住一旁的墙壁,一步步地挪到饭店旁边背风的小巷,然后靠在冷硬的墙壁上短暂休息。
想要掏出手机打车回家,却在解锁后看到1%的电量无奈叹气,谭潼收起连App都没能点开就自动关机的手机,想要转头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可惜一辆接着一辆的车从面前无情驶过,人满为患的出租车内没有一辆是写着空载。
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的谭潼站在瑟瑟冷风中,只觉得自己倒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谭潼?”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谭潼抬起头,见程成惊讶的朝他走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不是聚餐去了吗?”
谭潼指了指身后的饭店:“就在这,你怎么也在附近?”
程成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走进巷子里说道:“我们组长说这次拍的素材挺不错,刚好也来这请组里人吃饭,他们太能喝了我出来抽烟躲个清静。”
说着他点开打火机,赤橙的火光没来得及点燃手中的烟,反而照亮了谭潼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直接将程成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谭潼摇了下头,刚刚撑着几分力气说完话,现在额间冒着冷汗,已经连话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程成见状哪还有心思抽烟,赶紧收起烟盒生怕眼前人一个闭眼晕过去,出于好意上前扶着他着急道:“白天还没事晚上怎么就这样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谭潼脑袋有些晕,感觉到旁边忽然多了一股支撑力,他疼得实在有些站不住了,只能把身体一半的重量放在程成手上,然后额头抵在他肩膀的位置缓了缓神。
程成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刚叫完出租车,小巷的转角处就传来一个怒火中烧的呵斥声。
“你们在这做什么?”
听见秦申林的声音谭潼有些讶异的抬起眼,看到他极其暗沉的脸色又皱了下眉。
程成倒是没多想,见秦申林来了连忙说道:“你来得正好,谭潼好像病了——”
秦申林话都没听完,冲上前一拳挥在程成身上,直接把他的手机屏幕打碎在地上,然后一把拽过谭潼的手腕将人扯到身边。
“滚,他的事用不着你管。”
程成坐倒在地上被打的一脸懵逼,而撂下这句话的秦申林转身就拉着谭潼上了恰巧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车辆启动,谭潼额角碰到窗框上一阵眩晕,颠簸的路程也让他有种想吐的感觉,可今晚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
再加上一旁秦申林莫名其妙的低气压,谭潼想要指责他为什么把程成打了都没有力气,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好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他争执,秦申林现在的脾气也明显没有消退,他不知道在抽什么风震怒无比,坐在旁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恐怖气息。
出租车很快停在公寓楼下,一路上秦申林没有说一句话,他打开车门后一路怒气冲冲的拉着谭潼进了电梯。
谭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几乎是被秦申林生拉硬拽到了家门口,然后砰的一声门关闭后,又被他拉到了房间里一个用力将人甩在床上。
幸好床够软摔一下也没什么不适,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谭潼已经埋头在被子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感觉体内的脏器像是要坏掉了,绞在一起的痛处令人窒息。
这时头顶传来秦申林怒不可遏的咬牙声。
“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是么,当初说和男人在一起恶心的不是你吗,啊?现在勾引人的姿势倒是挺熟练的。”他压下-身,攥住谭潼的手腕置于两侧:“那个人是谁,一整个下午的赛场上你都跟他在一起,晚上出来还要偷偷私会,你tm真是挺会惹人发火的,这几年对多少人做过这种事,嗯?是不是后面痒了?”
谭潼白着脸摇下头,他耳边嗡嗡作响,其实现在根本听不清秦申林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神情极为愤怒,而自己只是本能的反应着,身体的所有感知都已经汇集到腹部,脏腑的拉扯感变得越发强烈。
“不说是吧,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就在床-上施展一下勾引人的本领,我看看你到底是多会。”
躁怒又失去耐心的秦申林脱掉上衣,手臂上的青筋因怒火爆起,黑暗中瞳孔里的熊熊火苗也越烧越旺,他脑袋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事情,只要一回想到刚刚在暗巷里谭潼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顷刻崩断,什么夺冠之喜什么聚会庆祝都已经抛之脑后,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怒火,是怎么都浇不灭的怒火,让他想要立刻将眼前人吞吃入腹。
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能够让自己轻易失去理智的人永远只有谭潼一个,那种被对方肆意操控情绪的感觉,让秦申林的报复心理几乎达到顶峰。
而还在天人交战的谭潼根本不清楚眼前糟糕的情况,他还在跟自己的身体做抗争,后背已是一片汗湿,五脏六腑如同易位一般疼得发麻,尤其是胃里吐不出来又翻涌的感觉,让喉咙间满是一股血腥味,意识也逐渐的开始涣散。
所以当他感觉到下面一凉,有什么东西在不顾一切的强行突破自己时,双重的折磨和疼痛终于让谭潼忍不住的抽气哽咽。
“疼。”
轻轻的一个字,让混乱又灼热的空气瞬间冷静下来。
黑暗中谭潼的身体轻颤,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抬起手,用力抓住眼前这个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又令他安心依赖的人,眸色洇湿。
“秦申林,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