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偏轨时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两人的第一次逛街

当手机闹铃将宙唤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毫无意识的深度睡眠了。虽然只睡了一个小时，但他的精神已经比之前好上很多。

看来还是要按时休息。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决定在出门之前先简单洗漱一番。正当宙整理准备要用的洗漱用品时，宿舍门开了。

宙循声向门口看去，是他的舍友。舍友与他一样也是个内向的人，虽然平时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但从和他相处下来，这位舍友还是很不错的。另外当他的这位舍友开始游戏直播时会变得十分外向。

“宙，你今晚要出去？”舍友把书本放在桌面上，看了眼正在收拾洗漱用品的宙，有些诧异地问道，按照他对宙的理解，这并不是宙平时的洗漱时间。

“嗯，对，今晚和朋友有约，会晚点回来。”宙点点头。

“那正好，我待会开直播还担心会不会吵到你，等你回来也差不多播完了。”收到宙肯定的回复后，舍友还是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跟他进行说明。

“嗯，希望你直播顺利。”

“欧了，待会吃完饭我就上播！”对方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宙准备要用的东西也差不多收拾完成，随后走进卫生间洗漱。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浴室响起，热水混着泡沫将宙身上的疲惫化成蒸腾的热气，顺着排气扇与排水道向外流出。但宙并没有一直让自己处于放松状态，作为一个对时间把控严格的人，每一件事都需要按时完成。很快在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就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他与舍友打了声招呼后，就出了宿舍。

也许是周五傍晚，地铁上人群熙攘，有身着校服的学生们聚在一起讨论去哪里玩，也有刚刚下班的打工人正打算约两三好友聚餐犒劳自己。宙看着如此真实温馨的画面，心底蓦然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如果他没有经历寒假那件事，或许他也是其中一个去赴约的普通大学生。那件事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无论怎么研究那个漂流瓶，都始终没办法复刻当时的场景，似乎里面蕴藏的能量也因为打开而耗尽，只留下散尽光芒后重回古朴模样的记载着星轨与神秘公式的牛皮纸。有时这让他觉得那次经历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而自己只是追逐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

手机此时收到一条消息，是暖暖。内容是她已经出发了，不过路上人多可能会晚几分钟到达，向他表示抱歉。宙见状，连忙回复消息安慰暖暖，让她不要有太大压力，自己也刚刚从路上出发。

他歪头想了想，为了缓解双方的压力，便接着向暖暖提出如果谁在另一方之后晚到，就请对方吃甜筒冰淇凌或者章鱼小丸子。

看着宙传来的提议，让暖暖松了一口气。今天她的事情着实有点难处理，在上完课后学院那边又临时安排了会议，导致她原本充足的时间变得更加紧张了。好不容易收拾完一切，顶着舍友姨母笑的目光跑出宿舍。结果发现今天地铁站的人格外的多，她只能等待下一班地铁。

下一班地铁很快出现在暖暖面前，由于她们学校附近也有比较出名的夜市，因此选择在这站下来的人也会很多，好消息是待会上车时能有较大空余空间，坏消息是流动的人太多，上车会有些困难。

“抱歉，让一让。”

熙攘的人群随着相互交谈声音从打开的车门朝暖暖涌来，等待车上的人下来的差不多了，她才顺利进入到地铁车厢。正当她往车厢中部走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使得她抬起头。

“暖暖？”暖暖惊讶地抬头看到靠在列车角落墙壁的宙，对方也因为在这里与她相见面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宙？！”暖暖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她能赶上宙的那一班地铁，她还以为宙会在前几班地铁上。

见车厢里的人渐渐增多，暖暖朝宙的方向挪动了几步，来到了宙的身边。她靠近宙，一股清新的薄荷海盐香气迎面而来，似乎驱散了车厢内有些闷热的气息。

宙见暖暖朝他走来，下意识将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让暖暖能够有较为充足的空间。

“没想到我们会比约定的地点更早见面。”暖暖抬头看向宙，微笑地与他打招呼。而后者却变得有些腼腆起来。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巧。”宙轻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有些琐碎，不敢一直落在暖暖的身上。倒不是因为什么，只是每一次见面的时候，暖暖都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更加好看，好看到让他不敢直视。他没办法想象这样美好的人向他走来。

暖暖看见宙有些害羞的模样，心中的情绪似乎也被勾起，不知为何脸上也被火烧一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知过了多久，宙抬头看着列车电子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他们要下的站点。他低下头朝暖暖轻声提醒道：“暖暖，我们到了，一起下车吧。”

正在通过刷手机转移注意力的暖暖，听到宙的话，下意识转头，目光却猝不及防地撞进宙的眸光里。蓝色常常带给人清凉冷静的感觉，但在这一瞬间暖暖却感觉到如同深秋时无意碰到毛衣上的静电，让她不假思索地偏过头，躲避着宙的目光，也躲避着宙微红的脸颊。

“嗯，那我们下站吧。”暖暖在宙前面走着，余光不时地飘向宙的方向，想看看他有没有跟上。见宙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便安下心来拍拍自己的双颊让自己恢复正常。心里却是问责自己最近怎么回事，一遇到宙同学就开始这样，有点没出息了。

两人来到购物中心最大的礼品店。他们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工艺制品在温黄的展示灯下折射出令人炫目的暖黄光芒，从视觉感官上给人一种温馨的幸福感。

“接下来就要拜托宙帮我参谋一下了，过两天海的社团画展要开了，正好借此机会可以给海准备一些礼物。”暖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提着包包对宙俏皮地说道：“虽然我对海的喜好有一定了解，但还是需要你这位绝世好哥哥来帮我参考参考。”

“其实，你无论给海准备什么谢礼，她都一定会很喜欢的。”宙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暖暖，认真地与她说道。

听到宙的话，这让暖暖不自觉地感到安心：“谢谢宙的安慰啦，那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两人并肩走进礼品店入口。

手工DIY不织布、手工羊毛毡、水晶八音盒……

店里的音乐明亮轻快，让每一个顾客心里都充满了晴天。暖暖与宙在一列又一列的置物柜中漫步着，她时不时拿起柜子上的礼品，偏头询问着宙的看法，而宙也认真如实地帮她分析。

“宙，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海的生日快到了吧。”暖暖在接着挑选礼物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冷不丁地突然转身询问宙：“宙，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见宙还没回过神的样子，她自觉刚才的话有些唐突，又急急地补充几句，缓解尴尬：“啊，我是说，海的生日快到了，你们也是双胞胎，上次你们为我筹备的生日会我很喜欢，所以我也想给你们一样好的生日礼物……”

暖暖的话越说越小声，心里越发也没有底气。心此刻也砰砰乱跳，让她不禁在心里想道，她到底在讲什么啊。

“只要你送的，我都很喜欢。”宙的声音传来，她看向宙。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只见他左手轻柔地抚摸着柜台上的毛绒玩偶。如果暖暖要是观察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宙早已变红的耳廓和为了平复心情毫无章法地乱摸玩偶的左手。

毫无防备。

当暖暖突然询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还有后面有些紧张的解释。暖暖刚才的模样此刻在他的脑海里炸成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完全没办法思考了。他想，只要是暖暖，无论她送的是什么他都会喜欢。只要她站在这里，他就已经不需要生日礼物了。

“那怎么行，感觉也太草率了！”得到宙的回答，暖暖似乎有些苦恼地撑着头，“算了，生日礼物还是作为惊喜比较好。”

看着暖暖为自己和妹妹生日烦恼的样子，宙心下一软，直接向暖暖送出邀请：

“五月二十九号，我和妹妹打算在家里过生日。你，或者同你舍友，愿意来我们家里和我们一起过生日嘛？”宙的这句话有点长，他说完还带着一些气声。

暖暖微微睁大了双眼，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对宙粲然一笑：“真的嘛？当然可以了！”

暖暖的同意让宙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紧张却迟迟挥之不去。

“给海的礼物挑得差不多了，麻烦宙把篮子交给我吧，然后你先去店门外门口等我，我现在去结账马上就出来！”未等宙推脱，暖暖拿过宙手里的篮子，大步向前地朝柜台走去，宙只得先去门口等她。

当宙走出店门，身上却感受到一丝寒意。可能是还没入夏，傍晚的气温有些凉。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将他的目光落在小花贩面前的鲜花上。

繁复娇嫩的花朵让他想到了前段时间暖暖拍的紫藤花封面。

这些花很适合暖暖。

当暖暖结完账从门口出来的时候，发现宙正在门口背着手眺望着来往的人群与车流。

“宙！我结好账了，我们走吧。”暖暖边朝着宙走去，边将一个小东西置于身后。

“暖暖，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宙，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两人同时说出相同的话语，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们还真是莫名的心有灵犀呢！”暖暖笑着，将自己刚刚趁着宙离开店家后提前选好的礼物送给宙。

“这是我送你的，就是刚刚看到感觉很适合你。”宙看了暖暖手中包装精致的小礼袋，并没有马上接过，而是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铃兰花束递给暖暖。

此时的铃兰刚刚开放，花朵洁白饱满，它们被整齐的包扎在花束里，如同清晨里还在糨褓里熟睡的孩子一样。

“原来铃兰已经开了，真好看。”暖暖望着宙手里的铃兰感叹道。

他们将手里的礼物交换，彼此都小心翼翼对待着对方的赠礼。暖暖捧着花束一旁期待着宙查看她的礼物。

宙打开袋子一看，是鲸鱼摆件的八音盒。纯净的玻璃通过复杂的切割呈现出水晶般的质感，旋转的机关被隐藏在雕琢成与鲸鱼尾巴相连的水波里。这摆件并不大，不过拿在手里却有几分重量。出于对这易碎礼物的安全考量，宙并没有把它拿出来仔细观看，但看着暖暖期待得亮晶晶的眼神，宙觉得她的目光比鲸鱼摆件还要璀璨精致。

“谢谢暖暖，我会把它摆在床头的柜子上。”

“这可不是你的生日礼物，是感谢你能抽时间来帮我的礼物。”暖暖担心宙误会了什么，在看到宙将袋子合上后补充着。

“没有误会，我很喜欢。”宙看出暖暖在担心什么，向她展示她的礼品袋。

“知道了！”暖暖低头似乎在嗅着怀中的花香。

“那现在时间还早，你吃饭了没？”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怀中的花束往上提了提：“我突然想到，来之前我们还打赌说谁晚到就请吃小吃，这要怎么算,不过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看着暖暖认真思考约定的样子，宙有些无奈地摇头，有的时候他真的很难追上暖暖的脑回路。

“我还没有吃饭，不过既然很难做出决定的话，那就两个都要。”话完，宙向暖暖伸出邀请的手，“这附近我知道有一条还不错的小吃街，要一起走走吗？”

看着宙伸过来的手，暖暖笑着拉了上去，手掌上传来暖暖的温度，让彼此的周围也变得温暖起来。

买好夜宵后，他们顺着购物中心的街道慢慢走着。看着灯火通明的步行街，也有很多人和他们一样在交谈散心，只是比他们手上多了几分夜宵小吃而已。

“宙，你和海最近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他们来到街上的一个长椅坐下，暖暖轻轻开口讲到，“因为上一次我和海去游乐园玩的时候，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她怕我担心没有和我多说什么，但这让我更担心了一些。”

听到暖暖的话，宙才明白自己沉浸在寻找身世的道路上却忽略了妹妹的感受，顿时他的内心升起浓厚的愧疚。面对着暖暖的关心，他不想隐瞒但又不想让暖暖进一步担忧。他的嘴唇嗡动了几下，也是只吐出了不连贯的气音。最终他还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暖暖，有时候我觉得我和海像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我们关于现实的记忆也就只有这两年而已，更长远的记忆对我们来说只有一片空白而已，那种感觉就像你在某一天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生活技能手到擒来，但关于以往的记忆却是什么都没有。”

讲到这宙似乎有些如释重负的呼气，他终于能倾诉这件事情了。但他的大脑此时开始有点昏沉起来，“因此我和海一直不知道我们的身世，也不知道我们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包括家人。”

说到家人，他眼中含着痛苦的神色望向暖暖。暖暖则是从他的目光中看到那个无助又难过的宙，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宙难过到握拳的手上。

“就在放寒假的时候，我和海终于找到了一些有关自己身世的信息，但那条信息转瞬即逝，无论我们怎么探寻都是一无所获。”感受到暖暖的安慰，宙朝暖暖微微摇头，示意他自己没有事情，不过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开始旋转起来，让他下意识扶住自己的额头。

暖暖看着宙不太对劲地样子，也顾不得礼貌与否，急急向宙说了一声抱歉，便将手抚上宙的脸颊。滚烫的温度从手掌传递过来，但暖暖并没有松手，而是急促地想要唤醒宙的意识。

“宙，你发烧了？”暖暖的惊呼声像是隔着一层水波，朦朦胧胧地传递过来。宙想要回复暖暖他还好，可是也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不能让暖暖这么麻烦，这是宙此时心头唯一存留的想法。

“我带你去医院！”暖暖立刻查找周边的医院或诊所，还好这里位于市中心，附近的医院和诊所都很近。她将宙拉起身。宙此刻也恢复了一点意识，直挺挺地跟随着暖暖的动作起身，即使步伐有些虚浮，但他们很快也顺利来到一家诊所里。

“医生，他发烧了！”一踏进诊所，暖暖焦急地朝里面的医生喊道。

诊所里打针的人很少，里面的医生听到声音连忙探出头来，从暖暖身边接过宙，对他进行检查。

“应该是最近睡眠不足导致的抵抗力降低，再加上着凉从而发烧。”医生拿着刚测完体温观察者，随即在电脑上撰写医嘱，打印处方单。

“不是什么大问题，给他打支退烧药，顺便吊几瓶水先观察一下。”医生将处方单交给暖暖，示意她去找药师开药。

经过一番流程下来，宙终于安稳地挂上吊瓶，医生走出诊室，去外面吃着刚到的外卖。暖暖看着在一旁昏迷的宙，他的脸红红的，也许是因为体温太高，头发上的几根呆毛软软地立在他的头上，就像他此刻将头搭在暖暖的肩膀上。

暖暖握着宙另一只没有打针的手，头也不自觉靠在他的头发上。她没想到原来宙一直担心着很多事情，在她印象里宙总是游刃有余，每件事都会安排的井井有条。

“你的手好热。”暖暖用自己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脸颊上传来宙额头的温度，她往宙的方向离得更近一些，她想要分担这一部分的热量。

“不要一个人承担全部了。”暖暖低声说道：“现在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有妹妹、朋友还有……我。”

暖暖才感觉到自己对于宙的情感早已超过的朋友的范畴，她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那深刻的，来自心的，暖烘烘的感受，但现在的她只能在这种情况下说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的话语。

“嗯。”耳边传来宙的呓语，“暖暖……”

“我在。”暖暖想要仔细去听宙在讲什么。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宙开始从昏迷的状态中醒来。当他睁开眼时，他看到暖暖在他身边，离得很近，是他从没想过的距离。

是梦吗？

他嗅到了暖暖的气味，每一次，每一次见面都能闻到的，令人安心幸福的味道。他想要将这个味道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我喜欢你。

暖暖看到那双迷蒙的蓝色眼眸，下意识愣住，她想要起身，却让对方离自己更近了，她听到了那句呓语。

清浅的呼吸之间，是狂乱的心跳。

只要她略微低头，就可以吻上怀里的花香。

不是那束铃兰，是她的蓝色花朵。

神使鬼差地，暖暖偏了偏头，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了平静的湖面，在她的心湖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诊室里静悄悄地，只有点滴药水在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医生开的药渐渐地落入尾声，随着药效的发挥。宙再次清醒时，只看到暖暖的背影。

“暖暖？”那道身影晃了晃，转身看向宙，脸是红红的。

“宙，你醒啦，这是医生给的药，他说你吃几天就好了，如果严重了再去医院复查。”暖暖将药递给宙，她的眼神此刻有些飘忽。

刚清醒的宙没有察觉暖暖的异常，他起身看了看时间。

已经很晚了。

真是的，这么能让暖暖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待那么久。

宙有些懊恼地晃头，接着对暖暖说道：“抱歉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在外面待的这么久，我们赶紧回学校吧，医药费我转你。”

“嗯嗯好。”暖暖连忙点点头，由于之前自己的行为，她现在根本不敢抬头看宙，大脑一片浆糊。此刻宙跟她说什么她都毫不犹豫地答应。

待暖暖回到宿舍，宙躺在宿舍想要进入睡眠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帧画面，在朦胧的时候，暖暖离他越来越近，然后……

他手指轻触上自己的嘴唇，轻痒的触感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猛地爆红。

今晚两人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