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逐我来 第80章 第八十章

那隐隐透露着奢华之气的府邸中，林季安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李竹依，又看了眼一个人待在院外的赵奕明。

李竹依回来到江宁，这是他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林季安知晓她南下是为了置办一些特殊的东西，眼看着将近三月过去，竟还没有回林府。

“竹依，李叔知道你来我这了么？”

“知道，我给爷爷写过信了。”她小声嘀咕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恍然中还被林季安察觉到些许失落的神色。

赵奕明只是远远看着这边，没上前来。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嗒嗒声响，一名侍卫跑着进来，好不容易寻到赵奕明所在的地方，低头禀报道：“殿下，方才那孩子已经安排妥了，身边也有人照看，关于您说那孩子娘亲的朋友，下面的人还在找。”

府内安静，鸟雀飞过之声响亮过风铃摇晃，侍卫的禀报更是不会无人听见。

赵奕明闭了闭眼，对着侍卫挥手道：“啊……知道了，你先下去，有什么事的话先……先跟林大人说。”

后面那句话他是用气音说的。

侍卫不知发生了何时，但感觉太子殿下的心情不太妙，识趣退了下去。

这趟禀报的声音像是又拉开了一条界限，李竹依起身对着林季安道：“安哥，那些吃的都是从五蘅带回来的，你就趁新鲜吃了吧。我……赶了两天路我先去休息会。”

林季安在外边给她们一行人备好了几间屋子，说完她就朝那地去了。

赵奕明瞧李竹依要走，一时心急：“竹依，我带你去吧。”

李竹依见他前来，缩了一下身子：“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成，不劳烦明……太子殿下了。”

“欸……”

李竹依走的极快，压根不给赵奕明追上来的机会。

人走了，府里这方庭院就只剩下林季安和赵奕明两个人。

“林大人，我怎么办啊？”赵奕明也没有想着一直瞒着李竹依自己的身份，他想等有把握把人带进宫里的时候再告诉她，这样一来决定要不要跟自己进宫的选择就尽数在李竹依手里了。

只是赵奕明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撞破了。

其实林季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没有跟李竹依透露一点关于赵奕明的事，说到底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称职。

他还记得之前陆琰瞒着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只怕到李竹依这里会更甚，因为这个在她眼里遥不可及的地位差距。

“殿下，你们之前……走到哪一步了？”

“就，窗户纸差一点捅破的一步。”

林季安正色道：“殿下，我觉得这件事，还得是你亲自去说比较好。竹依是我妹妹，虽然我能去安慰她，可说到底，根源在你这。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了，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我林府的人，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些事难过。”

赵奕明有些慌了：“别林大人，别给她介绍那些杂七杂八靠不住的人，我我我会好好跟她说的，求你了哥，亲哥。”

改口改的很突然。

林季安咳了一声：“殿下不必如此，我也没说要介绍什么人，我想说的是，林府可以给竹依足够的庇护。”

夜里风吹，舒爽的感觉替代了烦人的心事。院中难得有个秋千，李竹依就坐在上面晃着，心想等回了繁城也要在自己院里装一个。

“竹依。”

院里的小门开了，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

李竹依从秋千上下来：“安哥……侯爷，你们怎么来了？”

陆琰跟在林季安身后：“饭后消食散步懂吗，今天回来听说有人心情不太好，就跟来看看。”

林季安往后撇了一眼，做着口型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进屋里吧，他们都出去吃饭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这处是像一个小别院的地方，屋内陈设简单却不失质感，是江宁之前那位县令的一处小私宅。

林季安落座，问李竹依道：“这回怎么在外头待这么久，没想着先回家吗？”

后者没精打采：“三月的时候跟爷爷写信，爷爷说安哥你来了江宁，我当时就想着反正也不远，过段时间就来找你。结果到五蘅的时候听说江宁起病灾了，又担心你一个人在这会不会出事，所以四月的时候就一直在五蘅，一直到说江宁能进人了我就过来了。”

林季安笑道：“我还要你担心吗小丫头，这么久不回去也不怕李叔会担心你。”

“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嘛，都这么大个人了……”

“怎么会呢，在我这里你还不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头跑的丫头？还长大呢，一点都没变。”

林季安望着她，这个从小就喜欢黏着自己的妹妹确实是个大姑娘了：“殿下的事，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终究是要说清楚的，林季安也不再继续掩着了。

李竹依噘起嘴，利索道：“不知道，就这样吧。”

谁知道她当时听别人喊殿下的时候，走出来的是赵奕明有多震惊。原本还以为那个殿下就跟在赵奕明后头，结果云儿冲着他叫了太子殿下哥哥。什么礼部官员，原来都是骗她的，也难怪之前总跟着安哥一起，想来就是当太子太闲了！

林季安看着她，这幅样子就是在说气话嘛，果真是一点没变。

“竹依，抱歉，之前什么也没告诉你。我……”

“安哥你不用这么说。”李竹依开口道，“这就是他的主意对不对，太子的命令，谁敢不听，都是他的错。”

“那你喜欢他吗？”这句话是陆琰说的，磨蹭这么久，其实就是要弄清楚这个问题，他可耐不住这么耗。

“我不喜……”

“说实话。”

陆琰就倚靠在窗边看着她，李竹依还没见过陆琰这幅严肃的样子。

她躲开陆琰的目光，说不出话了，刚才那声没说完的不喜欢也是气话。

陆琰走过来，坐到了林季安的身边：“知道你现在在意的是什么，那我跟你说几个没多少人知道的事。大周之前的大夏王朝，他们当时有一任皇帝叫永光帝，而当时的皇后，在认识永光帝之前是名妓女。嘉康帝，算下来就是殿下的曾曾祖父，在他以太子的身份出征边境，当时重伤，被一个籍籍无名姑娘所救，也就是后来的乐尚皇后。”

林季安看着陆琰，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陆琰注意到林季安的表情，笑着解释道：“以前被叫去宫里的时候没事干，就喜欢去文墨阁，在那里随便翻翻看到的。”

说回正题，陆琰收起笑容转向李竹依：“身份不是束缚你的枷锁，不敢说出口的心意才是。”

如果说陆琰的这番话没有让李竹依动摇，那是假的，可她还是心有芥蒂，那些不过是众多之中极为少数的例子。

“你看看我们。”陆琰突然拉起林季安的手，这样的举动让林季安没反应过来。

“我跟你安哥一开始不也是你不说我不说，白白浪费多久时间。而且你们男女之情开口的话应该比我们两个好说多了。”

唰的一下，林季安感觉脸已经熟透了，手被握在陆琰手心里也没了下意识抽回来的反应，整个人呆愣在那。

李竹依僵在原地，随即捧住脸：“你……你你在说什么啊！羞死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我自己会想的！”

陆琰这番话确实语出惊人，林季安着实没想到，哪有他这样撮合人的。

两人从那小宅子里出来的时候，林季安仍感觉脸在微微发烫，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陆琰瞧林季安出来后的这一路都沉默不语，碰了下他的肩问道。

“没在想事情。陆琰，你刚才……怎么跟竹依说这么突然的话，”林季安笑了一声，“感觉都有些不像你了。”

“突然吗？只是看不得他们磨叽下去了。再说，你在那坐久了，身子也撑不住。”

“我哪有这么体弱，看不起谁？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陆琰叹息道：“是是是林大人，是我撑不住。”

林季安不同他在这个地方掰扯：“殿下还没回府么？”

“至少在我们出门的时候时候还没回去，应该在哪静心去了吧。”

陆琰牵起林季安的手，后者也便由他去。夜里街坊都回了屋，街后的巷子，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也是他们头一次牵着手悠闲散步，就好像这片宁静的地方只剩他们两人独处其中，与前面还开了几家铺子的大街隔开了屏障。

“其实我刚那么说也是有私心。”陆琰突然开口。

林季安回望过去。

“我就该早点意识到然后告诉你我喜欢你，现在想起来躲你的那一个月就像个傻子一样。”

“我说我后悔了，林大人你觉得呢？”

林季安看着陆琰这认真样，不由得噗嗤一声：“后悔啊？由不得你。要我说，我不后悔这些，这是必经路。”走了这些路，我们之间不再有距离。

府中的没有侍卫，林季安和陆琰两人回了屋，陆琰抱起人放在桌上，压着后颈就吻了上来。

这段日子两人碍于的状况太多，积压的**在方才又重燃起来。

“唔……”

陆琰亲的发狠，林季安有些接不上气，但他的手还是牢牢勾住陆琰的脖子。

唇齿相撞，那湿滑的灵根好似条灵动而又捉摸不住的游鱼，搅得林季安嘴角溢出条细小的银光。

“陆……陆琰……”林季安的声音有些呜咽。

又过了一会，陆琰才放开了他的唇，顺着他的嘴角一一吻下去。从下颔到露出来的肩颈，处处留下了他的痕迹。

林季安的呼吸有些颤栗，他拥着陆琰的头肩，任凭他将气息喷洒在自己侧颈。

“陆琰，我的伤好了……”林季安在陆琰耳旁小声说着。

陆琰动作一滞，哑着嗓子：“还不行，会扯到的。”

林季安抓着陆琰背后的衣服，语气像是欲哭无泪的责怪：“我都被你……现在说这个。”

陆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迷乱，他捧住林季安的脸在上面一吻，然后靠着他的额头，气息还有些不稳道：“我会负责。”

床榻间，林季安躺在被褥上，他几次想撑起身说还是算了，都被一只手挡了回去。

他低头看下去，这番情景他最多是在和陆琰说开了之后，翻一些话本看到过。当时林季安就觉得震惊，更没想过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林季安抬手挡住了眉眼，呼吸越来越急促，红晕在他脸上化开。

一直到他平稳下来。

林季安第一时间想让陆琰去漱个口，但是他突然想起来现在水还没有家家户户都有的时候。特别是他这里，林季安此前吩咐过最后再将水通入他住的地方。

“陆琰，你……”林季安看到陆琰喉结的滑动。

陆琰起来躺在林季安身侧，环手抱住他：“季安，我爱你，我好爱你。”

两人胸膛紧紧靠在一起，感受着对方那强而有力的震动。

林季安回抱住他，下颔抵在陆琰的肩上：“我也是，陆琰，我爱你。”

两人靠得近，任何人身体上的变化对对方来说都是能感觉得到。

林季安指尖抚过陆琰的鼻梁，闷声一笑：“你现在怎么办，要不像刚才一样我来帮你？”

“不用……”陆琰说道，然后伸手让林季安翻了个身，使得他的背贴在自己胸膛上。

“这是要……”

“季安，腿别动。”

林季安了然。

发丝交缠，气息交融，月色满盈的夜里，得一温软的华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