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精致的红木餐桌上,为碗碟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饭毕,佣人悄无声息地撤下残席,奉上清口的香茗。
江爵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柔和了她平日里略显严肃的轮廓,她转向身旁的小孙子江墨川,语气是难得的和蔼可亲:“阿川,来,跟奶奶说说,你在国外那些年,都上了什么学校,识过些什么字?”
江墨川放下手里的点心,坐直了小身板,清澈的眼睛望着祖母,认真地回答道:“奶奶,我五岁之前,主要是跟着母亲和安玥干妈学习的。识了不少汉字,也学了英文和音乐。我一岁就上了私立幼儿园,”他回忆着,脸上露出一点孩童的笑意,“那里的老师不怎么管我们,就是带着大家唱歌、做游戏,疯玩!”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后来我去了一个国外的家庭借住,上了一所当地的私立小学。那里放学特别早,下午两点钟就可以回家了。”
“下午两点?”江爵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她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与不满,对刚刚走进餐厅的江尊说道:“你听听,你瞅瞅!这国外的教育,听着不就跟养傻子一样吗?整天就是疯玩,一点规矩体统都不讲!能学出什么好来?”
话音未落,江尊已笑着走了进来。她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性,穿着素雅的旗袍,步履从容。人未至,声先到:“离老远就听见姐姐你的声音了,中气十足的。”她走到近前,柔声解释:“砚舟一早就去公司忙了,我这心里空落落的,便想着来找姐姐聊聊天,手谈一局,消磨这秋光。”她抬眼望了望窗外澄澈的天空,补充道:“再说了,这秋高气爽,正是赏菊的好时节,闷在屋里岂不可惜?”
江爵见到她,面色缓和不少,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亲昵的埋怨:“快坐。也就你这个妹妹还总惦记着我,肯来陪我说说话。如今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热闹,怕是早嫌我这般老气横秋、说话不中听了呢。”
“姐姐,你这是哪里的话。”江尊在佣人殷勤搬来的雕花扶手椅上坐下,接过奉上的热茶,笑道:“她们年轻人,有的是要忙的工作和学业,肩上担子也不轻。你且看着,但凡到了周末,她们哪个不是争着来拜见您?心里都念着您呢。”
江爵示意佣人也给江尊布上几样精致的茶点,随即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指着江墨川对江尊说:“我正和阿川聊他之前在国外的日子呢。你瞧瞧,那边的学校,下午两点就放学!天还没黑呢,孩子就在街上野了?这……这能学到什么真本事?根基如何打得牢?”
江尊深知姐姐对子弟教育的重视与严格,便顺着她的话,温言道:“这么一比,确实还是咱们国内的教育更扎实、更成体系些,基础打得牢靠。姐姐心里可是已经为阿川选好学校了?”
江爵摆了摆手,带着一种将重任交付出去的释然,说道:“我如今是越发懒怠,也不与外界多接触了,消息闭塞。这等大事,让清晏做姑姑的去操心吧。你传个话,让他把京都里好些的小学都细细看看,比较一番,选个最好的。”
江尊闻言,了然一笑,知道姐姐这是嘴上埋怨,心里其实早已有了定夺和安排。她不再多言,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杯,递到江爵手边,语调轻柔而舒缓:“儿孙自有儿孙福,清晏办事向来稳妥。老姐姐,咱们啊,就安心养老,品品这新沏的茶,赏赏院里那几盆新开的墨菊,便是最大的清福了。”
窗外,秋阳明媚,几盆菊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厅内的谈话声渐低,只剩下茶香袅袅,一派岁月静好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