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都城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街角茶摊的议论声已缠上袅袅水汽。穿短打的年轻人手肘撞了撞对面人,压低声音却藏不住兴奋:“哎你听说了吗?咱们王爷明个儿就要大婚了!”
“哪个王爷?”正拨着茶叶梗的汉子抬头,指尖还沾着茶渍。
“还能有哪个!”年轻人急得声音拔高了些,又慌忙扫了眼四周,“当然是镇北王啊!前几年平定娄族时,那长枪耍得,多少姑娘家偷偷描他的画像呢!”
汉子猛地呛了口茶,眼底满是诧异:“不是传言说王爷不近女色?去年春狩时,相府的贵女递帕子都被他冷着脸拒了,这怎么突然要大婚了?”
“谁晓得贵人的心思。”邻桌穿锦缎的公子哥摇着折扇,声音里带着几分轻佻,却又藏不住好奇,“不过我昨儿听说啊,这王妃,是个男人。”
“男人?”汉子惊得差点掀翻茶碗,“这男人怎地当王妃?王爷竟是不爱红妆爱蓝颜?”
“嘿,这可说不准。”公子哥折扇一收,凑近了些,“那可不是一般人——是卫国送来的质子,当年大卫第一美人燕月怜的儿子,据说生得和天仙儿似的,说不定啊,就能有这本事。”
“卫国质子?!”汉子抿了抿唇,声音更低了几分,“不是说这卫国质子和咱们太子殿下……”话没说完,就被身边人狠狠拽了把胳膊。
“嘘!”年轻人脸色紧张,慌忙捂住他的嘴,“太子也是你能嚼舌根的?这贵人的事自有他的道理,叫有心人听了去,小心你这颗脑袋!”
汉子顿时冒了冷汗,端着茶碗的手不停发抖。公子哥也收了轻佻,干咳两声转移话题:“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今儿相逢即是有缘,前几日绮雨楼来了个新人,说是那嗓子能勾走人的魂儿,今我做东咱哥几个去快活快活?”
“哎,那还不快走着!”年轻人连忙应和,三人匆匆付了茶钱,脚步渐渐消失在巷口,只留下满桌未散的茶香,混着未说尽的流言,在风里打了个转,飘向深宫方向。
东宫的偏殿里,酒气早已盖过了熏香。宁行舟一手撑着桌案,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个白玉酒杯,杯沿磕碰着牙齿,溢出的酒液顺着下颌滑进锦袍领口,晕开深色的酒渍。他眼神迷离,却反复念着同一个名字:“卫执,卫……执。”
守在一旁的内侍总管赵忠心疼又焦急,上前两步想扶他,却被他挥开手。“太子殿下,您不能再喝了。”赵忠声音发颤,“您昨夜到现在没进一粒米,再喝下去,身体要扛不住的。”
“卫执……我要卫执……”宁行舟像是没听见,又给自己满斟了一杯,酒液洒落在乌木桌上。
“太……太子殿下。”赵忠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卫公子明日便要与镇北王大婚,这恐怕……”
“大婚?”宁行舟猛地抬头,眼神骤然聚焦,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好一个大婚!”笑声震得殿内烛火乱颤,几滴泪从眼角滑落,又被他狠狠抹掉。
“殿下……”赵忠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宁行舟猛地一拍桌案打断。
“滚!”宁行舟眼底满是猩红,指着殿门嘶吼,“都给孤滚!”
内侍们吓得连忙跪地磕头,战战兢兢地退出殿外,只留下宁行舟一人趴在桌案上,笑声渐渐低下去,化作压抑的呜咽,与酒杯落地的脆响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与此同时,镇北王府的暖阁里,鎏金铜炉燃着清雅的檀香。宁应风手中捧着一套大红婚服,金线绣的鸾鸟在衣料上展翅,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他看向立在窗边的卫执,声音放得极柔:“小执,婚服到了,去试试吧。”
卫执转过身,墨色的眼眸只瞧着那大红的婚服,只微微颔首:“好,王爷请。”
宁应风握着婚服的手指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很快压下去:“说过了,今后这便是你的家,不必称我为王爷。”他顿了顿,见卫执只是垂着眼不说话,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走吧。”
花园,一株幽兰开得正盛,蝴蝶翩翩,卫执抬头,站在阴影中望着那缕春光,像是自嘲一般笑了笑,事到如今,卫执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想他居然还一直自负算无遗策。
蝴蝶悠悠然的飞到卫执身边,似是觉得这里藏着比那兰花更甜的东西,卫执伸手让蝴蝶立于指尖,看着那轻颤的蝶翼,思绪又飘回到了那年上元夜。
本文一开始是倒叙的故事线哦,等到故事发展到这里之后才是正叙发展(那时候应该就差不多就到三分之二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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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