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问道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人无情活婴祭神

碧水村的人在洞中待了一个多月，想离开但是又没有办法离开，上有河堤决堤，前方又有湖泊阻路，且因连日下雨，致使四处山洪肆虐，山体坍塌，周围的山大多都有石流落下。待了一个多月，身上的粮食早已吃完了，连神女洞周围的草根都吃光了。

他们跪在神女像面前潜心祷告，起初还供奉野果给神女，到后来他们自身都难保了，自然没有任何东西能供奉给神女，但即便他们在洞中呆了一个多月也没人想着要将圆台下的荒草拔去。

村中有几个老人为了不给家人添负担，活活饿死了，这其中有一个老者，在死之前望着神女像，说着‘草、草、拔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许久不曾供奉神女，竟然忘记了要拔去杂草再供奉才显心诚啊。

村中的老人陆陆续续死去了十多个，由村中的年轻人抬出去冒雨挖坑埋了，这些老人就埋在洞口旁，这些挖坑的年轻儿男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比其他人更渴望食物。他们已经没有吃到食物果腹了，这几日他们只是吃着草根、树皮，还有他们冒雨去摘的快要烂了的野果，在埋尸的时候，几人都不自觉的吞咽口水，他们四目相对望着彼此，知道彼此心中再想什么，但没有一个人敢将想法说出来，人吃人那还是人吗？可他们着实饿得慌，他们快要饿死了呀！

难道真的要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了吗？

山洞内，众人将神女像圆台下的荒草拔干净了，但他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只有一些野草和几个已经腐烂了的野果，这些东西怎能用于祭祀神明？祭祀神明，得用三牲、清香以及瓜果五谷，可现在他们既没有三牲，也没有清香，连瓜果也没有。

虽然大家都呆在洞里，哪里都无法去，但有人记着日子，在十月十二日这日清晨，清旭出生了。

清旭的父亲在上山的时候，为了保护清旭的母亲被滚落的山石砸中丢了性命。清旭的母亲悲痛万分，但因怀着清旭且快要临盆了，只能强打着精神与众人来到了山洞内，身旁有几个素日里亲近的妇人照顾着她。起初大家都是怀着期望的，盼着雨停，盼着归家，但一个多月了，雨还是没停，且又看到了许多饿死的老人，还有难以下咽的野草和腐烂的野果，食不果腹，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灰心丧气，况且因为连日来都吃些草根、野草和野果，众人身体疲软没有力气，自然没有余力照顾清旭的母亲，而且若是生了孩子，便多了一个人，多了一张口。众人又怎会盼望着这孩子降生呢，只期盼少一张口，让他们多点食物能果腹。

清旭的母亲因失去挚爱，加之没有食物果腹，每日只能吃野草野果，在生下清旭后便死去了。

清旭降生在这世上的第一面看到的是一个冰冷的山洞以及冷漠的众人。

众人冷漠的看着嚎啕大哭的清旭，以及身体逐渐冰冷的清旭的母亲，草草将清旭母亲的尸体裹起，让年轻人挖个坑把尸体埋了。

众人看着这个刚刚降生的孩子，眼中是冷漠、是麻木。这个孩子在此时出生注定是会死去的，况且他的母亲已经死了，没人给他喂奶。婴儿没有奶水喝，自然是会死掉的。

他们静静的听着婴儿的啼哭声，等待啼哭声消失，婴儿气断，再将婴儿埋了，就埋在他母亲的身边吧，也算是母子团聚了。

忽然人群中有一个老者，五十多岁了，也是饿了许久，马上便要断气了，望着刚刚出生的清旭对众人说了活人祭祀的事。

用活人祭祀众人并非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他们也知道在有些村镇中，祭司会用活人祭祀神明。

但这是蛮荒之地才有的祭祀之法，他们村镇以及周边的村镇里，从未出现过用活人祭祀的事情，有人听到这些话后心中有些害怕。

但有人自作聪明说这雨连日来还不停是因为从前他们不用心祭祀神女，这几日躲在山洞之中，没有三牲、清香五谷祭祀神女，故而上天才降雨不停，如今这婴儿没了母亲，没有奶水喂养，定是要死的，倒不如在婴儿死之前，用他祭祀神明，告诉神明我们知错了，没准神明便会大发慈悲对我们网开一面，让雨停了，放我们归家。

其中有人沉默不语，不赞同这法子，但看着洞外昏暗的天穹，连绵不断的暴雨，点了点头，同意用刚出生的孩子祭祀神女。

村长拿出一个脏了的木盆，走到洞外用雨水冲洗干净之后，再寻了一件破烂衣裳，将木盆擦干净，又用破布衣裳放在木盆底，将婴儿用几件大人的衣裳裹了裹放在木盆中，又寻了一块木条子，用小石子在上面刻上了清旭的出生年月：十月十二日生，男，祭品。写好后将木条压在婴儿身下。

神女含灵藏身在神女像中，看着这些人荒诞的举动，流下了泪水，她不是不想帮助这些凡人，她想帮他们，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些年来凡人对她的供奉越来越少，且其心不诚，所以她的神力渐渐衰弱，此时连现身阻止都做不到，她自责自己未尽到保护的职责。

神女也清楚的知道这婴儿留在山洞内，没有人会照顾，众人只会等着这婴儿断气之后将他埋了。

而清旭在看到神女像的瞬间便停止了哭泣，众人以为是神女显灵了，一个个跪在神女面前，求神女保佑，向神女诉苦。

神女望着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眼神如此的清澈，可他刚刚降生便没有了父母，还被人当做了一件祭品，用来祭祀神明。木条在婴儿的身下，神女没有看到上面刻着的‘祭品’二字，但她也愤怒这孩子被众人当做一只幼豕一样，被用于祭祀神明。这孩子是人啊，他是一位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在那位母亲尸骨未寒时，他们用她的孩子祭祀神明，将她的孩子当做是畜生！

神女望着这个孩子，痛心疾首。

此时众人都跪在地上，以为是神女显灵，不敢抬头看。而正在此时，含灵神女看到了一只小鹿，从小溪的一侧洞口探出头来，但因看到了许多凡人便立刻缩头消失了，但片刻后又伸出脑袋看着神女像，与神女四目相对，神女知道这只小鹿，因为这只小鹿尝尝来洞中为她拔去圆台下的杂草，已有灵性。

神女诚心信奉神女，故它来到之后，神女觉身体轻盈了些许，她能救这孩子了。

神女立刻传音给小鹿，让小鹿藏在暗处，将木盆中的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并赐名小鹿为鹿女。

飞禽走兽若是有了神仙的赐名，不日便可成精。

鹿女立刻躲在暗处，含灵神女的神体自神女像中浮出，凡人看不见她的神体。她伸出手指点在婴儿的眉心处，将一缕神力注入到婴儿的体内，这样婴儿即便没有奶水也能活着。然后她又用手端起木盆，将木盆放在小溪中，让木盆顺着溪流离开山洞。

做完这些后，她虚弱得睁不开双眼。

跪在神女像前的凡人中有的抬头看向神女时看到了木盆悬在空中而后又到了小溪内，大气不敢出，认为这真的是神女显灵了，立刻磕头祷告。

神女看着木盆从洞内离开后合上双眼，对于这些凡人的祈愿，她不是不想为这些人达成，而是已经没有神力为他们达成心愿了。

小木盆顺着溪流流出了洞中，流到山中一条小河内。但因为连日来暴雨不停，小河河流十分湍急，那鹿女看到小木盆后立刻叼起小木盆，将木盆移到了一块大石头下，不让木盆中的孩子淋到雨。

鹿女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算是安全的地方，但她看着木盆中的婴儿，想着这既然是个凡人，那将这婴儿送到有凡人的地方，是否就安全了？

没有人告诉鹿女该怎么办，她的父母兄弟被落石砸中没了性命，她只有她自己了。

还没有成精、没有幻化成人形的鹿女看着还是婴儿的清旭不哭不闹的，觉得清旭是个好孩子。

鹿女在大石块下等了八天，雨才停了，这八天内清旭一直闭着双眼，没有哭，没有闹。

鹿女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将耳朵贴在婴儿的胸口处确认婴儿还活着，她能感觉到婴儿体内有一股不属于婴儿的力量在保护着婴儿，是神女赐与的力量。只要婴儿不死，她将婴儿送到凡人的手中，则神女嘱托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神女赐名给她便是点化，是她的恩人，恩人嘱托的事情，一定要好好完成。

起初鹿女想冒着大雨将婴儿送出林中的，但飞禽走兽淋了雨尚且会兽体不适，他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若是淋了大雨那可能会危及性命，于是她只能留在大石块下，等着雨停之后，将婴儿带出林中。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雨停了，鹿女叼起木盆的时候想奔跑，但想到这婴儿身体娇弱经不起颠簸，便只能缓缓走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