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能见到你 第34章 希望之树

旅程的最后一站，他们来到了一个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小镇。这里的空气总是弥漫着松木和雪水的清新气息，远处终年积雪的山峰在阳光下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芒。小镇的房屋都有着倾斜的屋顶和雕花的木质阳台，窗台上摆满了盛放的天空葵，红艳艳的花朵与白雪皑皑的山峰形成鲜明对比。

在镇子最高处，有一家世代经营的家庭旅馆，老板娘是个慈祥的奥地利老太太，总是系着绣满阿尔卑斯花卉的围裙，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是阳光下的涟漪。

最后一晚，老板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顶楼的私人餐厅。这个房间有着拱形的木质天花板和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小镇和远方的山脉。夕阳西下时，金色的余晖洒满房间，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烤苹果和肉桂的甜香。

顾池和沈念初最先到达。沈念初穿着柔软的米色毛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顾池则是一贯的深色打扮，但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他们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群山之后，天空从橙红渐变成深紫。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日落吗？"顾池轻声问，手指轻轻勾住沈念初的小指。

沈念初的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在海边，你告诉我日落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现在我相信了。"顾池转头看他，眼中映着最后的霞光，"因为每个结束都意味着与你新的开始。"

门被轻轻推开，江澈走了进来。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暖黄色的毛衣，衬得苍白的脸色柔和了许多。手中捧着一束刚从花园里采来的野花，淡紫色的小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美。

"老板娘说这些花能让房间更有生气。"江澈轻声解释着，将花插进窗边的水晶花瓶里。他的动作优雅而专注，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林从之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依然是一身黑色，但换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高领毛衣，让他凌厉的线条柔和了几分。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纸盒，里面是他特地从镇上最好的甜品店买来的萨赫蛋糕。

"听说这是奥地利必尝的甜点。"他将蛋糕放在桌上，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比往常温暖。

晚餐是传统的奥地利家常菜——金黄酥脆的维也纳炸猪排，配着酸甜的红莓酱；香气扑鼻的奶酪面条，拉丝的芝士在烛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还有老板娘拿手的南瓜汤，浓稠香甜，温暖了每个人的胃也温暖了心。

顾池开了一瓶当地产的雷司令白葡萄酒，淡金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荡漾，散发出柑橘和矿物的香气。

"为我们这次的旅程。"顾池举起酒杯，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也为友谊。"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为这段特别的时光奏响的乐章。沈念初抿了一口酒，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顾池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在桌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站你们打算去哪？"江澈切着一小块猪排，轻声问道。

顾池和沈念初对视一眼，笑意在眼中流转。

"我们决定慢下来，"顾池回答，"在下一个地方多住一段时间，好好感受当地的生活。"

沈念初点点头，补充道："我想做一个长期的摄影企划，记录不同地方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很好的想法。"江澈的眼中流露出赞许，"有时候最美的风景，就藏在最平凡的日子里。"

林从之安静地吃着东西，但仔细看会发现，他今天吃得比往常要多一些。当那盘萨赫蛋糕被打开时，他难得地主动为大家切分。浓郁的巧克力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每一块蛋糕上都装饰着一片金箔，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听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林从之将第一块蛋糕放在江澈面前，动作略显生涩，却充满诚意。

江澈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老板娘端来了自家酿的杏子白兰地。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这是我们家的传统，"老板娘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为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上祝福。"

她为每个人都倒了一小杯，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愿你们的道路通向光明，愿你们的心中永远充满爱。"

四人举杯共饮，烈酒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沈念初被酒劲呛得轻轻咳嗽，顾池立即体贴地轻拍他的背，眼神中满是关切。

酒过三巡，气氛变得更加轻松自在。窗外的星空渐渐明亮起来，阿尔卑斯山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是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巨人。

"说起来，"江澈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目光有些迷离，"我很久没有这样和人一起吃饭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壁炉里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顾池握紧了沈念初的手，然后看向江澈："以后可以经常这样。"

林从之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夜空中的星辰格外明亮，像是撒在黑丝绒上的钻石。

"我哥哥曾经说过，"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在宇宙中孤独地闪耀。但有时候，星星会相遇，组成星座，照亮彼此的天空。"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沈念初突然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信封里是这些天他为大家拍摄的照片。有顾池在滑雪时开怀大笑的瞬间，有江澈安静阅读时的侧影，有林从之专注画设计图时的神情，还有他们四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着一句祝福的话。

"天啊，"江澈看着照片中自己微笑的模样，声音有些哽咽，"我都不记得自己还能这样笑。"

林从之默默翻看着照片，当看到一张自己在画"兰阳之心"时的照片时，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照片里的他专注而平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谢谢你，念初。"林从之轻声说，这是第一次他如此自然地叫出沈念初的名字。

顾池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骄傲和爱意。他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但在看到沈念初幸福的笑容后，又悄悄放了回去。有些时刻，已经足够完美。

夜渐深，酒瓶也渐渐空了。每个人都有些微醺，连一向克制的林从之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明年，"林从之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响亮一些，"我们明年还要聚在一起，就在这个地方。"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啊。"顾池第一个响应，他举起酒杯，"就以这杯酒为誓。"

四个酒杯再次相碰，这一次，碰撞的声音格外响亮，像是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不过，"江澈微笑着说，"我们得留下点什么，证明我们来过，也证明我们还会回来。"

沈念初眼睛一亮："我们可以种一棵树。"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他们向老板娘要了一棵云杉树苗——这是阿尔卑斯山区最常见的树种，象征着坚韧和希望。

在后院面向雪山的花园里，他们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顾池负责挖坑，他的动作有力而精准；沈念初小心地扶着树苗，确保它笔直地站立；江澈细心地为树苗培土，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一个婴儿；林从之则从旁边的小溪取来清水，缓缓浇灌在树根处。

"这棵树会代替我们守在这里，"沈念初轻声说，"等我们明年回来时，它一定会长得更高了。"

顾池搂住他的肩膀："就像我们的感情一样。"

月光下，云杉树苗的针叶泛着银光，细小的露珠在叶尖闪烁。远处的雪山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庄严，像是见证了这个特别的时刻。

林从之突然蹲下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四个人的名字和当天的日期。他将它轻轻挂在树苗的枝桠上。

"这样它就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了。"他说。

江澈拿出相机，为这棵刚刚种下的树苗拍了一张照片。月光下的云杉显得格外柔美，背后的雪山像是它的守护者。

"我要把这张照片发给宴林，"江澈轻声说，"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种下了一棵会一直生长的思念。"

林从之也拿出手机，对着树苗拍了一张照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照片发给了林徐鹤，附言道："哥哥，我们在这里种了一棵树。如果你看到，明年这个时候，来看看它好吗？"

回房间的路上，四个人走得很慢。星光洒在石板路上，像是为他们铺就了一条银河。小镇已经沉睡，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响。

在楼梯口分别时，江澈突然转身，轻轻拥抱了每个人。这个拥抱很轻，却充满了无需言说的情谊。

"晚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们。"

林从之站在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今晚...很开心。"

顾池和沈念初相视一笑，牵着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阳台上，沈念初靠在顾池怀里，看着远处月光下的雪山。那棵新种的云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是大地生长出的一个愿望。

"你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真的还会回来吗？"沈念初轻声问。

顾池的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头顶："一定会。不仅明年，后年，大后年...只要这棵树还在生长，我们就会回来。"

夜风拂过，带来松林的清香和远山的寒意。但相拥的两个人却只觉得温暖。

在另一个房间里，江澈站在窗前，看着那棵新种的树。月光下，他轻轻抚摸着手机屏幕上段宴林的照片，嘴角带着温柔的弧度。

"你看到了吗，"他轻声说，"我们种下了一棵会一直生长的思念。"

而林从之，则坐在书桌前，继续完善着"兰阳之心"的设计图。偶尔，他会抬头看向窗外的那棵云杉，眼神中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期待。

这一夜，星空格外明亮，仿佛在为这些许下的诺言作证。而那棵新生的树苗，正在月光下悄悄扎根，等待着下一个春天的到来，也等待着下一个重逢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