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今日 第2章 生涩

时间匆匆，冬季的雪花已消融，夏季的炎热不等人准备好就已来临

黎岁是年级学习比较好的那一类学生，名字和照片常常被张贴在东侧走廊的“优秀学生”榜单上

中考结束的那天她把留了很久的长发剪掉了，说不上来的如释重负

时间回到中考前两周，那会同学们都还紧绷着一根弦，学校当天为送行举行了毕业典礼

典礼结束，还有很多同学意犹未尽的自发举行了晚会

老师们也就随他们闹去了

黎岁对这些向来没兴趣，毕业典礼结束后她就上楼复习去了

外面的天渐渐暗掉，远处出现了夕阳，金黄又透着朵朵白云，美得不可描述

黎岁抬头往外看，透过走廊的玻璃能看到外面学生的人头攒动

“喂喂喂！”话筒不知被谁夺过来，激昂滂湃：“开场第一曲必须由咱们校草来！”

最后一年，许知嘉校草的身份更加被坐实

底下哄哄闹闹，吵的要把整栋楼都掀翻。黎岁放下笔，站起来，往外走

她的座位在最里边，走出来是需要些时间的，就在她走到班门口时，底下突然传出一阵酷炫的电吉他声

趴在窗台前，她很幸运，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操场中间的许知嘉

许知嘉穿着校服，拉链敞开，纯黑色圆领短袖露了出来，他低头，笑着拨吉他

拨片用银色链子穿起戴在脖子上，像是某种不可触碰的禁忌

他身形本就挺拔，在一群男生里面尤为凸出

这本就是在操场上随便找的场地，观众也是随机的，却被他弹出万人舞台的效果

他弹的前奏黎岁没能听出来，应该是一首很老的歌。

很快，少年开口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是一首粤语歌，海阔天空。

虽然他唱的粤语并不能说是标准却很好听，他声音好像跟提前发育似的，变声器也就那么几周，然后就彻底幻化成成熟的低音

与他弹的吉他伴奏结合在一起更为好听

他抬起头时，黎岁心止不住的猛地“砰砰砰”的跳起来，好像那琴弦就挂在她身上，拨弄的重量清否都让人忍不住的颤抖身体

许知嘉眼角带着笑，看着很温和，他是被池修拉上去的，所以选的歌也是自己最喜欢最熟悉的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有男生跟着唱**，他便会默默降低声音，在那群热血少年当中，他是最怀旧的那一个

四楼听不清晰，于是黎岁把窗户打开，屏障解开。热空气争先恐后的卷进来，吹起她额角的碎发，她瞳孔骤缩起

底下的声音也更大了些，黎岁好像也在下面似的，跟着同学们一起为他狂欢

橘色夕阳落在绿色的草坪上，落在许知嘉的脚边

一曲毕。黎岁没怎么注意听歌，只顾得看少年俊俏的脸庞

许知嘉单手举起吉他，微微附身，对着话筒说：“毕业快乐。”

他好像很爱笑，至少黎岁是这么以为的。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众多同学中有他心仪的女孩

那声毕业快乐，也是为喜欢的女孩说的

渐渐的，天黑了，其实远处还透着些深蓝

黎岁拖着僵硬的双腿走进了教室，收拾好书包她便往外走

班主任说今天可以早放学

朋友走了艺考的路子，这几天都不在，于是她什么都只能一个人

提着书包带子，沉闷的走到楼梯口，头上的灯忽明忽暗着，她有些害怕的抬头，还没想到应对措施，倏忽间，头上的灯突然灭了，打了个她触手不及

随即整个教学楼都暗了，紧接着楼底下也响起同学们的惊慌声

她下意识扶住楼梯旁边的把手，不敢往下再走一步，身边全是乌压压的黑色，就连“安全通道”的标识此刻都显得于事无补

她很怕黑，因为小时候被家里人弄丢过一次，她只记得自己躲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破旧仓库里，那种窒息感仿佛历历在目，已经成为了应激反应

黎岁手心都被惊出汗来，脑子晕乎乎，正在踌躇之际，下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是跑上楼的那种

黎岁寻声抬头，像是看到希望，想开口说话时，那人迎面就撞了上来，还带着夏日的长风

一阵沉闷的“咚”声，不是头对头，而是头对肩膀，黎岁的头狠狠撞在许知嘉僵硬的肩膀上

黎岁被撞的一屁股跌到楼梯上，她被撞懵了，喊疼都忘记了，坐在楼梯上感觉自己眼前发白，冒着金星

许知嘉身子一僵，停在原地。意识的撞了人，双手摸兜想找手机，摸了半天才想起他手机扔给路祁诚了

许知嘉深吸一口气，他不会给人撞出事了吧：“不好意思兄弟，你没事吧？”

四周真的很暗，他现在只想快点跑上楼拿书包，谁知跑到半路停电了，他就只想着往上冲，没注意到有人

黎岁头还晕着，连自己慌乱的呼吸声都能听清楚，她迷迷糊糊的扶着楼梯把手勉强站了起来，小声道：“没，没事。”

她现在只想下楼

许知嘉挑挑眉，女生？

怪不得刚刚闻到了一股子花香味

这下，他歉意更大了

许知嘉后退一步，让出过道。让黎岁能下楼，寻摸半天，只从上衣口袋里找到剩了半盒的烟

把烟递出去，他说：“抽烟吗？”少年声音坦荡低沉

黎岁想走的步子生生停住。她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被巨大的馅饼砸上。惊慌失措迫不及待的仰头看着面前加重的黑影

这是……许知嘉吗？

如果现在有灯，那一定能看到黎岁精彩的表情

有种星星突然降临在她面前的错觉

许知嘉说：“拿着吧，当赔罪了，身上只有这个。”

黎岁没说话，她小心伸出手接了过来，无意的碰到少年的手指尖，是干燥炽热的。

少年收回手往上走去，衣服随着手的摆动发出一股香味，是洗衣液混合着烟味

在拐口处，黎岁听到他说

“如果以后觉得不舒服就去初三六班找陈老师，让他联系我，我叫许知嘉。”

许知嘉离开了，黎岁握着细长的烟盒，她想努力看清些，可周围还是很黑。

缓慢走出了教学楼，走出大门，思想还没从刚刚的惊喜中抽离出来

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跟他有接触

黎岁伸出手借着黄色路灯，看清了烟盒上面的字

泰山颜悦，烟外观是以蓝色为主,正面绣绘着一朵金丝状花瓣。

开盒，里面还剩9根

细枝的蓝色烟嘴，黎岁突然想起之前撞见过许知嘉抽烟，那是在一楼洗水台，少年蹲着一只胳膊架在膝盖上，一只胳膊拿烟抽着，他微微昂头，下颌线极为清晰明显

很欲

……

许知嘉收拾完书包出教室时走廊的灯已经亮了，站在门口看了眼，整个走廊只有初三七班还亮着灯。

没想那么多，他单手拎包，小跑下楼，等走到第三阶梯时，他脚下一硌，抬起脚来看，一个银白色的学生证正可怜巴巴的躺在有些脏的水泥楼梯上

许知嘉弯腰捡起来，学生证用卡套护了起来，可见物主的爱惜程度

学生证上的照片被卡套的绳子盖住了一半，只留下一双杏眼，许知嘉拿在手里，最后搁到了保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