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很爱你 第4章 序曲·Episode 1

等投资人离开后，乔楠看着谭琪一脸疑问：

“怎么你们的局我也得去？”

谭琪对着乔楠搓了搓手，看她夸张的样子，就好像真的要跪下来求乔楠了一样。

“姑奶奶，这投资人是出了名的难搞。说了让你去，你要是不去，指不定他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委屈一下吧！”

乔楠拍了拍谭琪的肩膀，让她放心：“为了你，我肯定会去。我只是想不明白，他要叫上我做什么？”

“不知道。”谭琪也想不出这个投资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对了，你们谈的怎么样了？”乔楠问。

谭琪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完全就是他做好决定来通知我。我已经尽可能给投资人带来的女演员，安排了一个相对没有那么重要的角色。”

乔楠一脸同情地看着她：“真是辛苦你了。”

“算了！别提这些说起来就烦的事情了，我先送你回去！”

“好！”

……

谭琪给乔楠租的房子距离谭琪的公司不算远，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交通便利，是一幢老洋房的三楼。房子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却不显得破旧，反而流露出一种旧时代的韵味来。

把乔楠送到楼下，谭琪就准备离开了：“我过会儿还有个会，就不送你上去了。”

“没关系！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乔楠知道临开机前，谭琪肯定忙到分身乏术的。

“我六点半来接你！”谭琪临走前叮嘱她。

乔楠点头和谭琪告别后，按照谭琪给的房号找到了她的那间屋子。她打开门，视线很快被客厅外的阳台吸引。她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放进屋子后，关好门，便走到了阳台，她低头。

九月，道路两侧的梧桐树拥有着和季节不相符的热情。望着满眼的金黄，乔楠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年高三……

男孩问她。

“乔楠，你以后会离开江市吗？”

江聿总是把板板正正的校服穿得吊儿郎当的，他喜欢在衬衫内里穿一件黑色短袖，校服衬衫总是很随意地披在身上。

“应该不会吧！就算离开了江市，我也要找一个种满梧桐树的城市。”

她笑着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意气风发的少年，随即视线落到道路两侧的梧桐树上，“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秋天，你不觉得梧桐叶随风飘落的时候，总有种萧瑟的美吗？”

江聿摇摇头：“感觉不出来。不过……”他故意卖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挺好看的。”

乔楠本仰着头，看着随风飘落的梧桐叶，听了男孩的话，她转头看江聿，隐约觉得那个男孩好像正望着她。

眼见着彼此的视线就要对望，江聿立刻转过头看向了别处。

……

时至今日，乔楠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不是她看错了。

楼下行人的嬉闹声将乔楠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回到客厅，开始收拾。

她的东西不是很多，赶在谭琪傍晚六点半来接她之前，她就全部收拾好了。

和投资人约定吃饭的时间是八点，饭店离得不远。

谭琪到乔楠家后，干脆上去坐了一会儿，顺便把给乔楠带的水果一并送了上去。

“怎么样？我给你找的房子是不是不错？”谭琪笑着问她。

乔楠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相当满意！尤其是书房，看起来就很有创作的欲-望。”

“那可不！为了让你住的舒服，我可没少看房子。”

乔楠对着面前的人抱拳，神态夸张。

“这不也是希望乔大编剧能够多写出些好本子！”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乔楠没看到谭琪的孩子便问，“小可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示意谭琪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将倒好的水递给面前的人。

“邻居王阿姨帮我看着呢。”谭琪的眼神里有些许的无奈。

乔楠在谭琪的身边坐下，然后拍了拍她的大-腿，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工作也是为了以后给她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她们之间的默契是不用明说就能知道的。

谭琪点头。

后来她们又聊了很久。多年的老友再次相聚，这话总是说不完的。要不是因为赶着去参加投资人的晚宴，估计她俩能说一整夜。

……

乔楠和谭琪到达饭店的时候，剧组的人都来得七七八八了。

投资人余良德坐在主位，和身边的女演员有说有笑的。

等她们一进包厢，余良德再也无暇顾及身边的年轻女演员，立刻将注意落到了刚进包厢的两个人身上。

“谭导，乔编剧来了啊！”余总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然后他走到乔楠身边，十分熟络的从身后勾住乔楠。

乔楠微微皱眉，不自觉地警觉起来。

余良德却丝毫没有察觉出乔楠的异样，对众人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的编剧乔老师！”

余总发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主动地起身，对着乔楠开口道：

“乔老师好！”

“乔老师好！”

……

乔楠微微点头，然后侧身从余良德的怀里挣脱出来。

谭琪看着一桌子的人全站着，场面过于隆重，想到乔楠最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赶紧开口道：“大家随便一些，坐下说吧。”

谭琪说完，可众人并未坐下，反倒是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到了余总身上，就好像不等余总发话，谁也不敢落座似的。

“对啊！谭导说坐，你们一个个怎么还站着！”投资人开了口，大家也就听话地一一坐下了。

乔楠看有两个空位连在一起，就和谭琪心照不宣地坐下了。

可她才刚落座，原本坐在余良德身边的女演员立刻走到她身旁，开口道：

“乔老师，余总想和您聊一聊剧本的事情，您要不坐到余总身边去？”

女演员的声音很大，听起来是询问的语气，可丝毫没有给乔楠拒绝的机会。乔楠抬头看到那双漂亮却尖锐的眼，不由得一惊。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乔楠的身上。

骑虎难下之际，谭琪开口：“余总，电影马上要开拍了，还是我这个导演和您聊聊吧！”

于是她起身，准备在余总身边坐下，可没想到余总用手臂挡在凳子前，面色严肃：

“我叫的是乔编剧！”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除了余良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敢弄出半点声响来。就在这时，乔楠走到谭琪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在余良德的身边坐下了。

“这就对了嘛？影片马上要开拍了，我还没什么机会和我们乔老师认识认识！”余总收起了先前的严肃，又变回了嬉笑的嘴脸。

桌上的众人立刻迎合道：

“是该认识认识。”

“乔老师，我好羡慕您啊！余总这么看重您……”

……

一些阳奉阴违的话，乔楠只能假意扯着嘴角。

谭琪还站在乔楠的身边，余总侧过头：“谭导！你怎么还站着！赶紧找位置坐下来！”

谭琪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乔楠一眼，乔楠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谭琪微微叹气，无奈地回到了位置上。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余良德坐在乔楠身边，将醒好的红酒倒进她的酒杯里，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乔老师！请！”说完，大腹便便的男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乔楠不胜酒力，可眼下她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也只能将酒喝尽。

“乔老师，真是看不出来，您酒量这么好！”说话的间隙，余总又将她的酒杯倒满。

一杯红酒下肚，乔楠感觉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烫。那个余总好像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再次举起了酒杯。

“乔老师，再来一杯！”

乔楠抬手拒绝：“我酒量不太好，就不喝了！让您见笑了！”

余总的酒杯悬停在空中，本听着轻松的声音忽然一下子被拉紧：

“乔老师，不给我面子？”

酒桌上的气氛瞬间凝滞，吃饭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的筷子，再次将视线聚集到了一处。

“乔老师，余总这么看重您，我们羡慕还来不及，你可不能薄了余总的面子！”

“是啊！这余总为了和乔老师认识认识，都没时间搭理我们了！”

“乔老师，我要是您，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能被余总看上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

乔楠算是听出来了，这不仅是劝她不要薄了余总的面子，更是劝她不要不识抬举。

她轻笑一声，再次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人的能力啊，还是需要多锻炼锻炼的！我看用不了多久，这酒我都要喝不过乔老师您了……”

余良德说话的间隙，将手放到了乔楠的手上。

男人粗糙的手掌在她柔软的手背上不停地揉-搓，乔楠顿时感觉胃里泛起一阵恶心，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对余总说：

“你们慢慢吃，我去个卫生间！”

她没等余良德的回答，就匆忙离开了包厢。

出了包厢，乔楠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对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逐渐泛滥的恶心之意。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不远处，响起一声陌生的男音。

“江聿，赶紧进去吧！吴导他等你很久了！”

江聿。

那个熟悉的名字落入乔楠的耳中，像是旧信纸上的墨迹，被回忆的水汽重新晕开，引得她的心轻轻一颤，随即又忽然被人紧紧攥住。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回过头去。

一秒，两秒，三秒……

对上那道目光前，乔楠的理智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该期待的，他们之间就应该像两条短暂交汇，却注定背道而驰的轨迹。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在心底深处某个闭仄又隐秘的角落——她在期待。

殷切地期待。

这种念头似乎成为了她重复而平凡的生命里唯一可以期待的惊喜，就像潘多拉的魔盒那般。

……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乔楠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寂寥无声。

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包厢里觥筹交错的喧闹，原本充斥在耳边的议论，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徒留下空形。

整个宇宙，乔楠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失控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急促地跳动着。

飘忽且游离的视线终于聚焦。

那张因为思念，变得熟悉的面庞，在看清后变得遥远而陌生。直至被压抑的情绪倾巢而出，才让所有的想念找到了归处。

“江聿……”乔楠的声音轻得像要飘进空气里。

她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钉在时间的缝隙里，动弹不了，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