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魂歌 第2章 第 2 章

“你何苦。”和尚道。

出淤泥而不染，却抵不住凡尘浮欢。

他于他身上，投注了悲天悯人的慈祥。却也仅仅如此而已。

世间种种纠缠恩怨，皆乃空门中人目中百态之一隅，情深时不过怜悯而已。

“你知道我看了你多久么，我一直看着你，只盼你看我一眼，我看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啊！”

小倌颓然跪在地上，爬到和尚脚下，努力抓住和尚的衣角，指节捏得发白，凄惨又绝望，眼神疯狂又迷惘。

“妖物妄杀，违逆天意，贫僧只得收了你。”和尚皱眉道。

小倌抬头盯着和尚的面容。“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涵若。”

因为和尚曾说，“白莲圣洁如雪，摇曳间内涵风致，不可亵玩。”

和尚注视他良久，开口低叹，“这是贫僧的罪过。”

他说他叫涵若，本是和尚窗下的白莲。

日复一日，听和尚唱经，年复一年，努力为他开花。只盼他闻到自己的馨香，哪怕一丝一毫，哪怕转瞬就淹没在其余莲花中间。

后来白莲修成人身，和尚也圆寂了。于是白莲找了和尚许久，找到总是必然的。但是和尚每一世都是僧人，仿佛天命的定数。

和尚从不看他一眼。于是涵若想，是否他不够完美，才留不住他的目光?

所以他开始杀人，用人的精气来维持这张精致画皮。

莲妖的画皮媚惑众生，却偏偏动摇不了和尚的心志。

他抬头痴迷地凝视和尚的眼，欣喜地看见自己的倒影，痛苦地接受他一般无二的怜悯。

仅只让这人看看自己，便足以令他用命去拼。

涵若露出笑容，腹中内丹熠熠生辉。

金钵豪光大放，笼罩她的全身。

看着白莲渐渐透明的身体，和尚微不可地叹了叹，有一种复杂的神色浮现，立马又淹没于佛光的威严。

尽管从不看他一眼，又岂会不知他永永远远的深沉爱恋?岂会不知，他是用生命、用灵魂，追逐自己的步伐?淡雅清涩的清香，一年又一年随他绽放，他岂会不闻?

只是，知道又如何?

世间生灵各有命数，无为即为大道。

遁入空门者，斩断尘缘。

他怜悯一朵莲花。他对他的怜悯自是不同的，他懂得他的爱。但正因太懂，才不会被爱迷惑，不会如他一般，为了无罪的爱，成为有罪之人，万劫不复。

和尚收起金钵，转身，背影庄严。只是衣角，仿佛还残留着淡淡馨香，一如当年那种，白莲不染尘俗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