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城新事 第14章 交易

何凡这下也不敢有隐瞒了，老实交代道：“半年前，我欠下一笔赌债，东区镇使贺正找到我说只要我帮她从东区运三批货到茗城这边来，就帮我还上这笔赌债，还答应给我一笔钱，我犹豫以后还是答应了。”

何凡也知道贺正要他做的事情一定风险很大，但是他当时已经被追债追得“穷途末路”了，他不能让其它人知道他因为赌博欠债，那样一定会被人拉下警署警长这个位置。

贺正。

贺秀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看向沈赛昭。

沈赛昭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然后呢？”

“贺正先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还上赌债，她说后面有东西就找我让我带回茗城来。一个月后，我从东区那边将第一批货带回了茗城，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她说的货是军火，第二批货是两个月后，也就是三个月前，我一时鬼迷心窍偷偷藏了一把。”

说到这，何凡很是懊悔，“等我拿到手以后，我才发现这枪是平城那边的货，不是茗城这边的，手上的这把枪便成了烫手山芋。”

后面就是何凡先前说的了，他想处理这把手枪，邓虎就成了最好的人选，反正只要邓虎死了，死无对证，到时候邓虎手上的那把手枪，即使是林高送的那把也没关系，反正是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贺正让你将货送到哪里呢？”

“两次都是带回我家，我家门口有个大箱子，用来放一些杂物和囤货，我将东西放到里面，第二天就不见了。”

“你说有三批货，但是你只给贺正送了两批，那么第三批货呢？”

“前两次都是我都是提前一天才收到消息的，第三批货一直没消息。”何凡说完担心沈赛昭觉得没有价值，提起了另一件事情，“每次东西都是督军府例行巡逻的晚上，所以我猜茗城这边很可能是督军府的人在帮贺正运货。”

听完何凡的交代从审讯室出来，贺秀的心却没有落下，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闹事案子，却没想到牵扯出了军火交易。

“茗城这边的人会是林忠吗？”

“不一定，从林忠对何凡的态度来说，我更倾向于是对方在误导何凡。”

何凡家的位置，除了督军府会有人巡逻，一科也会有人巡逻。

“我们要把这个事情也上报吗？”

“不。”沈赛昭看着手上那把不应该出现在茗城的手枪，“第三批货还没有着落，按照秦游玉查到的缺失的军火数目和何凡先前送的两批军火数目，第三批才是重头。

现在要是上报了这件事情，那么第三批货不一定会被送来茗城。

只有让贺正觉得何凡没有供出军火交易的事情，贺正才敢再运第三批货。只有贺正再运第三批货，她才能查到茗城这边，将和平城那边进行军火交易的人一网打尽。

沈赛昭笑了笑，从菜场闹事到军火交易，从林家到陆家，现在还牵扯出东区镇使贺正，事情倒是越发有趣了，她倒要看看最后这件事能牵扯出多少人出来。

“那邓虎这事怎么处理？”军火交易这个事情暂时处理不了，邓虎菜场闹事还是要处理的。即使邓虎对何凡的指控缺少直接的证据，但是何凡违抗命令，与邓虎闹事“里应外合”是事实，她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将何凡彻底拉下马。

“我要的可不只是何凡的那个位置。”沈赛昭看着她手上的伤，她要的是整个完全属于她的警署。

“走吧，回警政司。”

从警署回到办公室，沈赛昭视线放回到邓虎的认罪状上，“你觉得林高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贺秀看向门口，“我想最迟今天。”

邓虎的认罪状已经递过来，沈赛昭去警署也没有隐瞒，更何况，二科科室还有个李贵。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来敲响了沈赛昭办公室门，“沈科长。”

一个身材略显臃肿，正大喘气的男科员站在门口，看向沈赛昭。

沈赛昭有些惊讶，这人是林高手下的？一科在楼下，他就只是上层楼就这样了？

警政司的科员虽然不要求军校出身的，但有体能要求，每年都要有体能测试，就连贺秋实这种非正式科员加入都要通过体能测试，面前这人到底是怎么通过测试的？

那男科员走进来顺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一科的林雄，沈科长，我们科长找您。”

沈赛昭分神想着警政司的体能测试，警政司内部人员的教育训练归三科管，她提醒杨巧榆抓科员训练能不能抵消对方提醒自己的人情？

沈赛昭将脑中的想法压下，看向林雄，“林科长找我什么事？”

林雄看了眼一旁的贺秀和贺秋实，压低了声音，“是菜场闹事那件案子。”

“哦？可这和林科长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我们二区的案子吗？难不成林科长想越俎代庖？”

林雄用手擦了擦脑门的汗，“没有没有，我们科长只是想和沈科长聊聊。”

沈赛昭本就是等着林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吧。”

林雄听着沈赛昭的答复松了口气，带着沈赛昭往楼下走，“您跟我来。”

进了林高办公室，沈赛昭听着身后的门被林雄轻声关上，走到林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端正的林高开口道：“本来我初来乍到，应该是要拜林科长的，但无奈事情繁多，实在是抽不开身。”

林高闻言看了眼沈赛昭，似乎是意外沈赛昭的态度，端坐着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笑着应答：“阿明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他妹妹小五多么聪明，现在也算是见到了。”

沈赛昭顺着林高的话，“我刚回茗城大哥就陪嫂子回了老家，倒是没有机会听大哥提起林科长。”

“也是不赶巧，我和你大哥相交已久，你大哥经常来我这喝茶。”林高从旁边拿出茶叶开始泡茶，套起了近乎，“以后都在警政司共事，小五可以经常来我这，尝尝我泡茶的手艺。”

沈赛昭看着林高熟练的动作，却没接茬，“林科长要是要找人闲聊，可以等我大哥回来，毕竟我这刚回茗城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又遇上菜场闹事的案子，还给自己伤了手臂，实在是没太多时间在办公室喝茶。”

林高听着沈赛昭阴阳自己“闲”，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菜场闹事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说起来那邓虎也算是我下面的人，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被那何凡随便指使就没了章法，还闹到了小五你那去了，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然小五卖我个面子，大事化小了，等阿明回来我们也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林大哥没管好下面的人，给你赔罪。”

“林科长消息灵通啊，我也是从警署那边回来才知道邓虎这背后的人居然是我二科的人。”

“我毕竟在这也几年了。”林高拿不准沈赛昭的意思，继续试探道：“是我的问题，没注意到邓虎被人指使做出了这等错事，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也不全是坏事，你要治何凡这是个好机会，毕竟何凡现在还只是‘暂时停职’，小五你刚上任，在这个位置的最好还是自己的人，是不是？”

沈赛昭听出来了林高的意思，故作为难叹了口气，“按理说我应该卖林大哥这个面子，但是邓虎在这个时候闹事，又是林大哥你的人，我这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像何凡这样不听我命令的人，要是就这样放了邓虎，接下来都很难工作啊。”

林高暗叹沈赛昭的难缠，却不得不再次退让，“邓虎这件事情算林大哥的，你就多关他一阵子，过两天正好有一批军校生要分到警政司来，到时候小五你先挑人，正好也补上二科警署那边的空缺。”

沈赛昭这才露出笑来，“还是林大哥考虑周到，警署现在确实需要补上人，否则难保下一次我又调不到人，被不长眼的伤到了。”

“是。”林高将茶杯推到沈赛昭面前。

沈赛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提起了另一件事，“那天我从邓虎那还收了把枪，这枪？”

“是我给的，之前要他做点事，让他拿了把老式枪防身。”

“这样。”沈赛昭放下茶杯，“那我就回去了，这事还是早点处理完，省得生变故。”

“是，早点处理完也好。”林高站起身，对着沈赛昭说道：“等阿明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饭。”

“那我可要多吃一些补补。”沈赛昭扬了扬受伤的手臂，应下了林高的邀请。

“是该，是该。”

沈赛昭一回到办公室，贺秋实就神神秘秘地关上门，拉着她问道：“怎么样，林高知道军火交易的事情吗？”

“应该是不知道。”沈赛昭是在两人达成交易后才提起手枪的事情，林高的反应不像作假，更何况他说的是“老式手枪”，手枪被她收了这件事林高知道，没必要在这上面撒谎。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沉默片刻，“那你和林高是达成了交易吗？”

沈赛昭勾了勾嘴角，“林高用何凡这个位置和整顿二科和我交换，把罪名都推到何凡身上。”

林高说得对，只凭“违抗命令”是处理不了身为警署警长的何凡的，但要是“蓄意谋害上司”就不一样了，而其中很关键的就是邓虎的这份认罪书，更何况一科负责的是警政司内部政务，和林高达成交易后，她处理起警署这边也更方便了。

“条件是放了邓虎吗？”贺秀知道借着这次机会她们可以很好地掌控警署，而且现在茗城几股势力交错，敌在暗我在明，没有必要这么早和林家对上，但是就这样放过邓虎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邓虎在外作恶多端却一直没被惩罚，这次放过他以后，估计他出去要更加嚣张了。

“我可没有答应他什么条件。”沈赛昭笑了笑，“倒是林高答应我关邓虎一段日子，那这段日子里，以邓虎这么暴怒的脾气，在牢房被人激怒和人打架，但技不如人被打断了胳膊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很正常，不是吗？”

玩笑似的话语从沈赛昭口中说出，但是贺秀知道，那不是玩笑，那是沈赛昭给何凡的判决。

贺秀舒展了眉，应答道：“当然。”

对于林高来说，邓虎是好的打手，但一但邓虎被废了，只有被丢弃这一个可能。而被林家放弃又失去了武力的邓虎，下场一定会比简单地关在监狱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