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人怎么那么幼稚啊,不过眼眶有些酸酸的,他知道老乔是心疼他了,可是他不那么觉得啊,他知道的,如果换成他有危险,那么乔楚生一定不会独善其身,他一定不顾安危回来救他的,他们啊,都把彼此看的太重了。
他稍稍凑过去,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他的食指,晃了晃,撒娇道:“别生气嘛,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别生气了好不好?”
乔楚生:“……”
他还不如不哄他呢,这是要成心气死他吗?
都打进肩胛骨了还叫没事,那什么叫有事,难道打进心脏就是有事了吗?
他冲动扑过去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若出事自己该怎么办?之前他不要命的去追小偷,他就跟他说过,这世上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比他自己重要,包括自己。
撒娇的动作没几秒钟,就被乔楚生轻轻甩开了,甭想撒娇,这事儿没完,这是个很严肃的事情,这次他敢挡枪,谁知道下次是不是就直接替他死了?
小少爷失笑,“喂,差不多可以了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也没什么大事啊,至于嘛?”说着为了给他证明他真的没事,还故意给他动动肩膀,证明他真的没事,谁曾想玩过头了还真扯到伤口了。
“嘶……”
很轻的声音让乔楚生瞬间就回过头,连忙按住他的手,急声道:“别动,你干什么?不想痊愈了是不是?”
他瞪了他一眼,而后拉开他的病号服看看他的伤,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裂开,路垚,你胆肥儿了是不是?伤口要是裂了还得缝针,你不存心惹我生气很难受是吗?”
路垚:“……”他被吼得连话都不敢说。
乔楚生气的都想揍他一顿,但见他方才还略显红润的嘴唇因为碰到伤口而瞬间变得苍白的时候,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下得了手揍他呢?
他握住他的手,无奈又哽咽道:“我的祖宗啊,你别折腾我了,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求你了……”
没有人知道,当他亲手推着路垚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有多害怕,他害怕他如果再也出不来的话,他该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他说求他……他一向高傲,拼命维护自己的尊严,哪怕当年喜欢他,也不肯对他说一句留下,宁愿自己背负心碎,也要送他和白幼宁去伦敦。
哪怕他知道自己保护不了他,也不肯认输,也倔强的不肯说一句“我保护不了你”而是用伤人伤己的方式将他推开。
现在,听到这句“求你了”,小少爷只觉得心酸酸软软的,带着些许的鼻音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担心了。”
乔楚生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祖宗的话就不能信,突然间,心里冒出个念头,捏了捏他的手,故作凶狠的说:“路垚,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照顾不好自己,那我也会,你敢让自己受伤一次,我也让自己受伤一次,看谁心疼……”
路垚:“……”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有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吗?不过他看乔楚生这么认真,便也只好顺着他的话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会好好照顾自己。
此时的路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句话会在日后一语成箴,也是在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他那么坏啊……
谁的爱人谁心疼,得到他的保证,乔楚生倒也不再计较了,反倒是把他揽进怀里,看了看他的伤口,别扭的问道:“还疼吗?”
小少爷托着嗓子娇滴滴地喊着:“疼~”
于是乔四爷心疼地对着他伤口的位置轻轻吹气,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他的疼痛。
路垚看着他的发顶,眼中闪过笑意。
其实,这点痛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只是想撒撒娇故意喊疼,惹他心疼罢了。
他虽然是路家的小少爷,娇生惯养长大的,可扪心自问,那样的家庭里可能真的养出一个废物一事无成的小少爷吗?
姐姐是机要秘书,哥哥们手握兵权,而他虽然只是个毕业生,但以他的实力和背景想要拥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不成问题,可是,他唯独只在乔楚生面前撒娇任性,不过是想让他宠着他罢了。
俗话说的话,姜太公钓鱼,讲究的是愿者上钩。
这一点,乔楚生混迹江湖多年,看过无数的人,怎会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有很多次他都知道路垚是故意的,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
他知道在那样豪门出生的人不会娇弱成这个样子,不会一点黑暗一点“世面”都没见过,只是他不敢赌而已。
万一呢?万一他是真的单纯不谙世事呢?万一他真的那么娇弱受不得一点疼呢?
他爱他,所以在乎他的一切,会在他喊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他真的疼了,而不是探究他是不是装得,因为他承担不起这个“探究”背后的代价。
他承担不起一个“万一”,万一他真的疼了呢?万一他真的难受了呢?
有时候,他宁愿他是装得骗他宠爱骗他怜惜,也不愿他是真的出了事。
甚至之前连陆焱都看不下去这么作的路垚,而跟他说“他在家里可听话了,在学校也可聪明了,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你也不必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宠着”
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不管路家眼中的路垚是如何听话,他也不管旁人眼中的路垚有多聪明,他只知道他眼中的路垚是一个贪财贪吃任性认怂喜欢坑他的人,是一个娇生惯养受不得一点苦一点伤的小少爷,是个一不满意就哼哼唧唧的小祖宗,是那个喜欢抱着他睡觉宛如孩子似的少年。
正如现在,他知道路垚极大可能是骗他的,他根本就不疼,却仍然顺着他的话去宠他,他宁愿他真的是装得,也不愿他是真的疼。
从很早的时候,他便意识到有关路垚任何事情他都不敢赌,哪怕他知道以少年的聪明伶俐解决问题不在话下,可他仍不敢赌。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敢,所以他愿意将他护在自己羽翼下,唯愿他平安健康。
他这一生所求不多,而所有的“愿望”皆于路垚有关。
愿他平安,愿他健康,愿他幸福,愿他快乐,愿他长命百岁。
最后,愿他所求皆如愿,所得皆所期,所行化坦途。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明白,路垚此生所求早已如愿。
求的,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乔楚生罢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