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季节,天气渐渐转凉,别人或许还在穿风衣,而路垚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大衣,自然是来自某位探长的照顾咯,小少爷抗争了好久,但都以失败告终。
那是因为前几天,路垚忙到傍晚才堪堪离开书房的办公椅,本以为乔楚生睡着了,却不想他一直在等他。
“怎么还没睡?”
乔楚生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说:“呵,前几天还抱着我睡,怎么?现在让我独守空房?”
小少爷尴尬了一瞬,今日律所有些忙,以至于他把工作带回了家,貌似除了吃饭的时候,他好像一直在冷落老乔,都没怎么搭理他,他心虚的瞄了乔楚生一眼,倒也老老实实的不反驳,乖乖的上床,往他怀里拱。
在触及他冰凉的手后,乔楚生的眉头蹙了蹙,“手怎么这么凉?”
这才是刚刚初秋,即便天气有些微凉,但也不至于这么冰啊?
“这有什么的,我怕冷啊。”路垚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可你以前不这样的。”
乔楚生心里总有些怪怪的,以前三土从来没有怕冷的毛病,甚至初秋的时候,还穿丝绸的睡衣,可现在就差穿绒衣了……
路垚神情僵了一下,怕他有所察觉,连忙转移话题道:“哎呀,我冷死了,你赶紧给我暖暖。”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小少爷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
他想问他那两年在巴黎过得怎么样,但他想,三土大概率是不会告诉他的,说实话,他总感觉三土回来之后在某些地方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是感觉跟两年前的路垚不一样了,看来,他有必要派人去查一下了。
自那以后啊,少年出门的时候,乔探长都恨不得将他裹成个球!
路垚抱着个暖宝宝去了巡捕房,老远就看见巡捕们忙里忙外的。
“老乔呢?”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问道。
“探长开会去了。”
“哦,”路垚无趣的应着,目光瞥到沙发上熟悉的东西,伸手拿起。
“白幼宁来过了?”这个包是幼宁随身背的,他认得,问道:“她人呢?”
阿斗摸了摸鼻子,有些支吾,“前几日有个珠宝店被抢劫了,通缉令发下去了,今日有个证人说在一处酒店看见过,探长不在,萨利姆带着几个巡捕去查探了,白小姐跟着去找踪迹帮忙了。”
话落,路垚的脸色瞬间变了,将手里的包扔了,厉声道:“胡闹,你们怎么能让她自己出现场呢?出问题你担着啊?”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电话,打给律所的六子,“六子,你现在去××酒店现场,把白幼宁给我带回来,她不听,你就绑也给我绑回来。”
说完“啪”一声把电话挂了,气得踹了一下桌子,气息不稳道:“这是最后一次,别让她一个人出现场,下不为例。”
“知道了,”阿斗虽然不知道路垚为何这么说,但是探长说了,路先生的命令他们也得听。
一个小时后,六子才匆匆带着白幼宁回到律所。
一进办公室,白幼宁大小姐脾气就犯了,“我说路三土你干什么?我正找线索呢,你让六哥抓我回来干什么?要不是你,我说不定早就靠线索抓到抢劫犯了。”
路垚直到现在还是气得不行,给了六子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在他出去带上门的那一瞬间,路垚猛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扫落在地,此举将白幼宁吓着了,这样的路三土是她从未见过的。
“白幼宁,你是缺心眼还是缺脑子?谁让你自己跑去现场的?你要出点事怎么办?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动点脑子?”路垚跟个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的就训她。
白幼宁的害怕全被怒火盖住了,她怎么说也是□□千金,被人这么训,她不要面子的啊?
“路垚,注意你的态度,我出现场关你什么事?我就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路垚:“……”
他快气炸了,这都什么时候她还能说出这种话,气的他一把拽过她手腕,他素来对女人绅士,如此这么粗鲁的对一个女人还是头一回,更别说他们还是朋友。
“白幼宁我警告你,你想死我不拦着,但你最起码别牵扯别人,你要是敢连累老乔,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或许,他们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
白幼宁是上海□□千金,而乔楚生说好听点那是白老大的义子,是白幼宁的哥哥,是白家的少爷。
但,只有他知道,乔楚生的处境有多危险,河神案子她被绑架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乔楚生会那么暴躁,甚至对他都凶得不行,那是因为不仅白幼宁是他的妹妹,更或者说,白幼宁有个什么闪失,他难辞其咎,从那以后,出现场他和乔楚生一样把她护在身后,什么事都自己冲在前面,只留个真相让她报道,不过是因为他在保护他喜欢的人而已。
他路垚是路家的小少爷,两个哥哥手握兵权,姐姐是机要秘书,白启礼不会动他,但是,会动乔楚生,从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若白幼宁出事,乔楚生第一个给她赔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白启礼是将白幼宁交给他来保护……
圣乔治大学医学部他们查线索的那个晚上,他不让她去追那个黑衣人,真以为他说的什么她要是出事他去哪找这么完美的室友?
他能用这个借口骗一个少女,可是他骗不了自己,他不让她去追,就是怕她出事,他不怕给他赔命,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乔楚生不行。
这个大小姐一向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他不准,她可以作,但是不能连累到乔楚生。
乔楚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要保护的人,或许两年前他没有意识到这个严重性,但是两年后,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的路垚了。
白幼宁被吼懵了,连眼眶都红了,“路三土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连累楚生哥?关他什么事?”
路垚真是被气笑了,果然啊,这个大小姐从小到大被保护得这么好,一点都不知道险恶是吗?
他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她,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说出的话虽然平淡但还是听出一丝渗人,“白幼宁,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爹有多重视你,你不知道?你摸着你良心问,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爹会不会问责?那你不妨再用你那脑子想想,你若出事,第一个受罚的人是谁?”
白幼宁怔住了,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扎了一样,有些问题在此刻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么多年,她向来是为所欲为,仗着白启礼宠她,乔楚生护她,后来又加了个路垚,导致她真的被宠得找不到北了,忽略了重中之重。
三土说的没有错,如果她出事了,楚生哥第一个……
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知道愧疚两个字怎么写?
但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愧疚?
他说的对,她想做什么是她的事,不该连累楚生哥,他对自己那么好,事事护着她……
路垚盯着她,声音毫无起伏道:“幼宁,乔楚生对我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是新月日报记者也好,□□千金也罢,我都不在乎,但是,乔楚生要是因为你受伤,我跟你没完。”
言语间的犀利是他从未有过的,白幼宁神情恍惚,似乎这才是真正的路垚,听着这些话,她心里没有了愤怒,有的大概只是心酸,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维护楚生哥的人,够了。
许久,白幼宁才嗓音嘶哑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这般任性了。”
路垚没说话,只是疲惫的跌坐在沙发上,直到现在他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如果她今天在现场遇到了那个逃窜的匪徒,会怎么办?如果她受点伤,老乔又会怎么办?
最后,他也不过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六子一直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白幼宁动动嘴唇,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都听到了,不可否认,他的想法与路垚一样,若是她出什么事,四哥难辞其咎,那是他四哥啊,可这些,如今皆被路垚说了出来。
四哥喜欢的人,果然啊,一心一意的爱着他,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他,哪怕对方是白家大小姐也不行!
他看向屋内的路垚,眼眶有些红,路垚察觉他的视线,抬眸看他,后者定定地看着他,开口道:“谢谢您,路先生。”
谢谢您为四哥考虑,谢谢您担心四哥,也谢谢您,这么护他周全。
路垚面色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放心的笑容,似是在跟他说,也似是在自言自语,“他不止是你四哥,也是我拼尽一切都要保护的人。”
或许是白幼宁今天冲动的闹这么一出,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有些事情防不胜防,他不能再拖了,早做决断,是时候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