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牢房里,少年依旧呆滞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任由他们触碰自己,去打他吐他口水,仿佛感知不到疼似的。
他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七情六欲所有的感知,都在乔楚生倒下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紧闭大门,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在他世界里,有两个认知一个认知是他还在精神病院,而乔楚生还好好的活在上海,另一个认知……
“你们干什么!都给我滚开!”来看路垚的白幼宁心疼地拍打着铁门,想让他们离路垚远一些。
曾经的那些真相,她都没有亲眼所见,但却可以想象在那些时日里,路垚过得有多痛苦,如今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欺辱路垚的,白幼宁又气又心疼。
那是路垚啊,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是她的知己,是她哥的心尖宠,却被人这么侮辱,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快恨死自己了!
“路垚你醒醒!你起来啊,你反抗啊,你这样让我哥知道他该有多心疼?你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然而,就是乔楚生的名字都无法再让路垚有丝毫的波澜,曾经那个只要一听到乔楚生三个字,眼底就泛起亮光的路垚,哪怕在精神病院,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只要听到这三个字,他眼神就会波动,就会振作起来,因为他要撑着一口气活下来,只为了再次见到他。
可如今,无论白幼宁喊多少次乔楚生,他的眼神始终如一潭死水,平静的可怕。
白幼宁哭的泪流满面,抹了一把脸转身就跑,一路奔到医院,冲进病房就想把在床上纹丝不动躺着的男人拉起来,但,天方夜谭,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都拉不起乔楚生,气的拿过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不顾他还在昏迷虚弱的状态,也不顾护士的阻拦,一味地砸他,哭着骂道:“哥,你给我醒来,乔楚生,你给我醒醒,路垚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你的垚垚你的宝贝被人欺负了,你还在这里躺着干嘛?”
“你不是许诺你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吗?那你现在在干嘛?你不是觉得过去精神病院的经历是你永远的痛吗?你不是觉得过去在他受辱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吗?”
“他现在被人欺负了?他被人陷害关进了牢房,给他剩饭吃,还打他吐他口水,你还在这里躺着干什么?你难道让他再经历一次医院的折辱吗?”
可是不管她怎么砸他怎么生拉硬拽的,乔楚生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气的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着自己方才见到的场景,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哭着骂道:“你醒醒啊,你混蛋,你个大骗子,三土那么好,你怎么忍心欺骗他?你说过你不会离开他的,你别睡了,我求你了哥……”
可不管她怎么哭泣,乔楚生都没有任何反应,此时的他,沉浸于一个梦境,梦中的一切,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的也是他不曾参与的。
那是一家精神病院,就是这间医院将他的垚垚给毁了,毁得一干二净,再也不见曾经那个高傲的少年,只留下唯唯诺诺被折断一生傲骨的卑微路垚。
执念促使着他推开大门,害怕的思绪让他下意识地后退,可心中却又期盼自虐般地想看看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在围殴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那孤独又倔强的背影让他心里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想抬脚走向他,想去救他,可脚下却如同千金般重,迈不动一步,也开不了口呼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累了护士才来把地上的少年扶起来。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那少年的正脸,可那熟悉的背影却让他心口一窒,呵,不需要露面,他都可以认出他是谁。
原来,那些曾经被他三言两语带过的伤害如今亲眼证实,竟是这般感受,让他整个人像是溺水般的挣扎,想努力呼吸,却吸不到半点空气的窒息,当他亲眼目睹他的小祖宗被如此欺辱的时候,他才发现过去那些愧疚那些自责,有多可笑,比起他受的伤害,分文不值。
他不知道被扶进去的路垚有没有人给他上药,有没有人关心他哪里受伤,他想进去看看他,可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哽咽声,声中字字句句在乞求他醒过来?乞求之余,他的手缓缓抚上心口,为什么他这里好痛?好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乞求声越来越悲痛,他的心也越来越疼,脑子仿佛要炸开般,疼得他单膝跪地,攥紧拳头不住地砸向脑袋,好痛……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痛?痛到他无法呼吸,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人似的。
重…重要的人?
若说,对他至关重要的人,那只有路垚了。
心口的疼痛还在继续,折磨着他眼前渐渐模糊,直到彻底失去意识晕厥过去。
病床上昏迷一月有余的男人眼皮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