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就这么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缩在角落里,任由恐慌遍布他全身。
终于,在指针即将指向九点的时候,屋外才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脚步声中还透着一丝匆忙焦急。
乔楚生急匆匆的推开房门,入目的一切让他顾不得自责,大步上前动作行如流水般地抱住他,将缩成一团的路垚紧紧揽入怀中,冰冷的大手轻拍他脊背,气息凌乱哄着,“对不起垚垚,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有意的,我回来了别怕……”
他是一路跑回来的,本来准备去接路垚回家的,但临时接了个案子,他想推掉,可无奈其他探长都出现场了,实在没办法就去了,但偏偏又是在郊外,他算好了时间,顶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却不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在回来的途中赶上下雪路不好走不说,车子又抛锚了,荒山野岭的连个农户都没有,急的他一直冒冷汗。
他知道的,如果他耽搁的时间久一点,路垚会怎样他都不敢想象,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车子扔给阿斗,自己一路跑回来,可就算如此,回来的时候还是快九点了。
他都不知道,在这三四个小时里,路垚是怎么过来的?
乔楚生推开门的时候,他的小爱人就缩在沙发里,俨然成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无助又难过,让他的心生生疼碎了,是他不好,是他没有及时赶回来,才让路垚重新变回这个样子的。
他在自责,在愧疚,他为什么要出现场?为什么不能再跑快一点啊?为什么要让他的宝贝陷入恐慌当中?
可是,自责的同时,心底深处还是升起浓浓的无奈,尉迟轩的话还是应验了,余光瞥向一旁散落的话筒,无声的叹气,他太了解他了,在没有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一定想给他打电话,只是还会如同在医院般,不敢打,怕扰到他工作,只是那次有幼宁在,而这次……
路垚一直把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周身感觉被人抱进怀里,那个怀抱的温度很凉很冰,冰的他全身发抖,可是冰凉的同时却让他嗅到一丝熟悉的烟草味,他怔怔地抬起头看他,入目的就是乔楚生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愣了好久,才喃喃道:“你回来了?”
少年其实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被压抑了许久的坏情绪想爆发出来,他想推开他,想冲他大吼大叫,想骂他打他,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要骗他,脑海深处升起了毁灭的想法,可是…张了张嘴,却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习惯,他习惯了乔楚生在他身边,也习惯了爱他……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乔楚生险些落泪,他知道他害怕,甚至是生气,此时此刻,他宁愿他能冲他发火,打他一顿,宁愿他冲自己发脾气,哪怕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的发泄,也好过现在这样问他“你回来了?”
他明明就很害怕,就很生气地想质问他啊……
乔楚生努力逼退眼底的潮热,蹲在他面前,一路跑回来让他的手冰冷刺骨,本应该先去暖暖再握他的手的,但看他这个样子,终究是等不及了,迫切的想告诉他,他回来了!
“嗯,回来了,对不起啊,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啊,垚垚不生气了,好不好?”乔楚生握着他的手,耐心十足地解释道。
路垚大脑宕机了一秒,先前害怕委屈的情绪显露出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道:“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啊?”
乔楚生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是独属于路垚的温柔,“抱歉,本来是接了个案子,在郊外,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下起了雪,又正好赶上车子抛锚,那地方偏得很,一辆车都没有,我跑回来的。”
跑…跑回来的?
少年眨了眨那双迷茫的眼睛,先前那些不好的情绪随着他细致的解释一点点散去,逐渐恢复到清澈,这才注意到他衣服有些凌乱,满头大汗,耳朵冻得通红,就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他是跑回来的?
路垚这才清醒过来,漂泊许久的理智终于回笼,急得不行,连忙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累不累?你傻啊?跑回来做什么?我…我……”
他我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脑子里的那些坏情绪荡然无存,只留下自责,如果不是担心他犯病,老乔何至于这么辛苦地跑回来?那么远的路,他一路跑回来,一定累坏了,而这些仅仅是为了担心他,怕他又没有安全感。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路垚不免有些厌弃自己,如果不是他不争气,他大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傻不傻,这跟你没关系的,”乔楚生看他难过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小土堆儿,好像永远都改不了他冒傻气……
“饿了吗?吃饭了没有?”
小少爷摇了摇头,却险些将乔楚生气的半死,都这个点还不吃饭,不想要身体了是吧?真是离了他一刻都不能放心。
“走,去吃饭,”说着就要拦腰抱起他,却在看到他食指上的伤口,目光一凛,捉住他的手,声音冷了下来,“这怎么弄的?”
路垚心虚了一瞬,抽回手背到身后,支支吾吾的说:“就…就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上了。”
乔楚生定定地看了看他几秒,眼中思绪万千,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去了餐桌。
他热了热饭菜,对于他手上的伤口只字不提,只是依旧细心的给他布菜盛汤,照顾着他吃饭。
饭后,草草的洗个澡就爬上床揽着他垚垚进入梦乡。
就在他平稳的呼吸声传出后,穿着蓝色睡衣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温柔的看着抱着他的男人,温柔的眼神中闪过愧疚。
对不起啊,老乔,我又骗了你……
少年往他身边蹭了蹭,轻轻地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而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乔楚生也随即睁开眼睛,他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少爷,眸光闪着什么,似有无奈似有心疼,更有不知所措。
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他给路垚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饭,又如何看不出他食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是他不小心切到的,而是他故意弄伤的。
他还是这么做了……
那天傍晚在巡捕房他以为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可是路垚还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还是一意孤行的选择伤害自己来博他的心疼和愧疚,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看着少年恬静的睡颜,心下酸痛,垚垚,我究竟该怎么做?
我究竟该怎么做,你才能不伤害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