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生怕路垚等急了,以最快的速度去给他买喜欢吃的桂花糕,怕他不够吃,又给他买了许多他平常经常吃的点心,这才赶往医院。
“老乔~”少年一看见心里念的那个人,立马丢了画板,作势就要扑向他。
“慢点慢点,”乔楚生赶忙大步走向他,就怕他摔着。
路垚双手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依赖的蹭了蹭,一旁的白幼宁看他的样子,秀气的眉毛微蹙,眼睛里闪过担忧和心疼,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离开了。
“想我了吗?”
“想~可想了!”小少爷毫不吝啬地诉说对他的思念,虽然也就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可他就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他真的好想他呀,一刻都不想跟他分开!
乔楚生看着胸前像只大型动物一样拱着自己的路垚,心蓦的塌陷了一块,软软的,又酸酸的,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扶着他靠在床头,将买来的桂花糕拆开,喂给他吃,这家伙嫌他喂得太慢,直接抢过来塞进嘴里。
他看着少年吃得像只小花猫,要是有几根胡子就更像了!
吃太快的结果就是噎住了,乔楚生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又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无奈的口吻念叨着:“你说你,吃那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路垚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还不忘偷瞄他,神色有些纠结,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我给你打电话没影响你工作吧?”
乔楚生抚着他背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很快恢复正常,可心里却像是扎了一根针,很轻,但很疼。
他佯装生气地轻敲他额头,可声音还是温柔,这个世上只有路垚可以拥有他的温柔。
“别问这么傻的问题,你从来不会影响我工作。”
“噢~”小少爷开心了,抱着杯水乖乖地喝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品尝什么美酒呢。
不过,病房的气氛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路垚看出他好像有心事,但不知道是什么,只好让自己乖乖的不去烦他,而乔楚生就坐在那儿一直看他,眼神晦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垚在想他是不是用事要忙啊,只是不好意思说?
“那个…我有点困了,想睡觉,”他放下水杯干巴巴地说着,他睡着老乔就能去忙了吧?
“嗯,”乔楚生回过神,忙起身照顾着他躺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直到确定他睡着,才起身出去。
而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少年却睁开眼睛,失神地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手指无措地抠着。
走廊里,白幼宁坐在凳子上,眼睛有些肿,见乔楚生出来,连忙迎上去,一开口就是带着哭腔,“哥,怎么办啊?三土他…他回不过过去了,怎么办啊……”
听完白幼宁的叙说,他满心不是滋味儿。
他就知道,那个电话不是路垚打的,而是白幼宁擅自打的。
他还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
临走之前,他交代过路垚,如果想他了就给自己来个电话,路垚满口应下,可在他走后没多久,他就坐不住了,幼宁猜到他想自己了,就问要不要给她哥电话?
小姑娘以为路垚会跟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撒娇多博一些乔楚生的宠爱,可谁知路垚听了以后摇摇头,嘴里还念叨着“不要,会打扰他工作。”
白幼宁听了,心里不好受,以前的路垚从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就这样过去一两个小时,路垚从最开始的心不在焉到坐立不安,甚至画笔都因为太过使劲而断了好几根,她看不下去就去给乔楚生打电话,就这样路垚还是不放心的拉着她,不让她打那个电话,生怕影响他工作。
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没有安全感,明明想见他却怕打扰他而畏手畏脚的路三土。
乔楚生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他现在急需要透透气,心里闷得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闷又疼。
他站在楼下的空地上,看着面前的广场,病人在里面活动着,看着他们朝着围栏伸手,眼眶有些酸。
是不是曾经他的宝贝也曾这样,盼着出去?盼着…再见他一面?
是不是如果有反抗,他就会挨打?就会把他关起来不给他饭吃?
是不是他们经常拿自己的名号去欺负路垚,去威胁他做些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是不是上官宁趁机虐待他,而路垚却以为是治疗,只要治好病,他就可以见自己了?
是不是他在精神病院熬过的每一天,支撑他的信念都是自己……
那他呢?
在路垚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退缩了,他怯懦,胆小,就那样任由他的宝贝孤独地熬了九十三天。
短短的三个月,折断了他一声傲骨……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一双手臂慢慢环上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他脖颈撒娇的蹭了蹭。
路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放心不下乔楚生,毕竟他了解他,肯定有心事,他怕他是不是摊上什么大麻烦了,就像胡竹轩那样的?
这么一想更坐不住了,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转,最后还是透过窗户看见他在楼下,只不过在发呆,即便隔着高空的玻璃,他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透露出的伤心。
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他,披了件衣服就下楼了。
乔楚生回过神,覆着他的手,偏过头蹭了蹭他的头发,柔声道:“怎么起来了?做噩梦了?”
少年摇了摇头,从后面抱着他,嘟囔道:“睡不着。”
“你怎么啦?有心事嘛?”路垚抱着他,声音很轻的试探道。
乔楚生没回答,只是抱住了他的胳膊,看向远处,喃喃的反问道:“陆焱把那些信给我看了。”
路垚身子一僵,虽然他早就猜到他哥肯定给老乔了,但这么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慌乱。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丝哭腔和心疼,“为什么不给我寄啊?”
“傻瓜,只要你给我寄,我就去接你回来,只要我看到了,我不会扔下你别管的,为什么不给我寄啊?”
只要一想到那写信,那些他亲手写下的信,可却都被他亲手装箱,一封都没有寄出去,他的心就好痛。
他都看到了,那些信上他说“老乔,我想回家”“你救救我好不好?”
但凡…但凡他只要寄出一封信,什么为他好,什么分手,他都不在乎了,他会接他回来,他会把他的垚垚接回身边,他不会让他孤独痛苦地熬过数月,他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欺凌的。
可为什么没有寄啊……
只要他寄了,他真的会去接他回来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他的平安更重要,他会把路垚接回来放在身边,好好地爱护着,可为什么没有啊……
路垚心里也不好受,早知道他就把那些信毁了,免得老乔现在这么难过,他抱着他不松手,亲亲他的脖颈,修长的食指准确地抚上他的眉毛,即便是不看他,他也可以精准地摸到他的眉毛。
少年固执地抚平他的眉头,撒娇道:“都过去了嘛,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是吗?
真的可以过去吗?
他们一直都在避开这个话题,有些伤害,不是真的可以过去的。
数月的折磨,要如何过去?
“真傻啊……”
路垚急了,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哄他,他喜欢看老乔笑,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迷人,洒脱不羁,笑容中透着几分迷情和温柔,往那一站,肩宽腿长的,就能引得无数姑娘尖叫。
这样好的人,就只配笑着,那些什么伤心难过哭泣的情绪跟他挂不上钩!
“你知道吗?”乔楚生抬手摸了摸路垚在自己一侧肩膀上趴着的小脑袋,“我有想过去找你的,真的有想过。”
路垚一怔,刚要问什么时候,乔楚生就从外套内兜掏出来一个东西,塞到自己手里。
当少年看清手里的东西是,眼眶倏地红了,嘴巴委屈的瘪着,表情有些幽怨。
那是一张去巴黎的船票,看日期就在他进精神病院后的几天,所以说…他真的有想去找他的想法……
只是因为胆小,不敢去,对吗?
少年委屈的鼻尖越来越红,他明明不爱哭鼻子的,怎么现在这么爱哭?
可是他好委屈呀,乔楚生是大坏蛋!
如果他可以勇敢一点,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他就不会被他们欺负了……
“乔楚生,我讨厌你……”
最后,路垚也只能这么委屈巴巴地骂着,想松开他打他,却又舍不得,就这么站在他身后抱着他愤愤又难过地骂着。
乔楚生感觉到他哭了,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轻柔地拥着他,捏捏他的后脖颈,极小声地哄着,“不哭了,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一张去巴黎的船票,让路垚又难过又开心,但最终开心大过所有,原来,在那段时间,老乔也是想去找他的呀,老乔也是在念着他想着他。
只此一点,就能让小少爷忘记一切苦楚和伤痛,只剩下满满的甜味。
治愈他,从始至终,只需要一个乔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