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腻在乔楚生怀里好久,又被他哄了好久,才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乔楚生轻手轻脚的抱他躺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看着他宁静的睡颜,心里的疼痛仿佛吹散了一点。
待他出去后,尉迟轩才迎上来,向他介绍道:“乔先生,这位是我的导师,慕容江。”
“是你?”乔楚生面上露出惊讶。
“乔四爷,好久不见,”慕容江笑道,率先伸出手向他表示问候。
就连尉迟轩都难免有些惊讶,“老师,您和乔先生认识?”
“是的,早些年我和乔四爷有过几面之缘。”
早年他来到上海打拼,人生地不熟的,那个时候,乔楚生刚刚当上八大金刚之首,威信还不是很大,有很多人不服他,也因此生意场上难免出些绊子。
但耐不住乔楚生为人仗义,重情重义,而他初来上海打拼,受人欺负,还要被逼着交保护费,就是在一次拦路中被乔楚生解了围,惩治了他们一番。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在他听闻尉迟轩说的事,就来了上海,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慕容江笑道:“我都听小轩说了,路先生的情况是有好转,但还是存在一些问题,你们看。”他指了指玻璃,看向病床上睡着的路垚,解释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他在和四爷您交谈的时候,神色还是有些躲闪慌张,不是害怕,而是典型的隐瞒状态,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路先生睡得并不安稳,他一直把自己蜷缩起来,这是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他的睫毛在颤抖,眉头一直紧缩,放在被子外的手细不可查的颤动,这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一直以来睡觉都是这样吗?”
乔楚生身子僵了一下,看向睡着的路垚,眸中闪过心疼,沙哑的说:“我不知道,这段时日白天我会在陪着他,晚上我就在隔壁。”
“我想,这样的情况应当与他在巴黎有关,一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事情。”
他看向自己的徒弟,问道:“在巴黎的时候,也是你给路先生治疗的,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此话一出,就连乔楚生和陆焱都齐齐看向尉迟轩,后者认真想了起来,可想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想到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小少爷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啊,要说唯一异常的就是,在我去精神病院治疗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特别喜欢把自己蜷缩起来发呆,不说话就是一直干坐着。”
乔楚生的心突然一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穿着宽松病号服的少年靠在床头抱着膝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言语,孤独,又漫长的熬了数日。
“一定还有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或者说路先生身上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陆磊,”陆焱突然下令道:“带上所有人,人不够找路森要,你们去巴黎,把路垚住过的医院,公寓,律所,所有路垚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都给我查一遍,尤其是他待过的地方,带上杜宾和黑贝,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凡是可疑的东西都给我带回来,不能出一点纰漏,明白了?”
“属下明白。”
“我给他们一起去吧,说不定可以帮上忙。”乔楚生出声道。
他跟路垚在一起破了那么多案子,找线索难不倒他。
陆焱看了看他,还是摇摇头说道:“你就别去了,三土他现在离不开你。”
只是单单下楼活动,离开乔楚生二十分钟,他就开始焦灼不安,若是让他去巴黎数日,路垚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乔楚生怔了一下,看向睡得不安稳的路垚,还是妥协了,他说的没错,他的小爱人离不开他。
“那我让阿斗跟你们一起去。”
“也好。”
阿斗跟在乔楚生和路垚身边,侦查能力也是不错的,有他在,说不定更容易找到线索。
他抚上玻璃,路垚睡觉仍然不安稳,一会儿翻身,一会皱眉头的,看的他心疼坏了!
于是,当小少爷醒来后惊呆了,因为乔楚生正在指使人搬进来一张床,就放在隔着床头柜并排放。
路垚盘腿坐在床上,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呀?”
乔楚生将他圈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笑道:“以后我陪你一起睡,嗯?”
有他在,他的垚垚或许可以睡得安稳一些。
少年即使是生病了,可这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双手环住他的腰,依赖的在他胸前蹭了蹭,托着嗓子说道:“老乔,你是不是怕我晚上一个人睡在这里害怕呀~”
他早就不害怕了,在巴黎刚住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他是会害怕,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有病人总跑过来欺负他吵闹他,后来……
后来他就习惯了,也就不害怕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感到孤独,越孤独…他就越想他……
乔楚生没说话,只是心疼地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少年。
怎么能不害怕呢?
他只是习惯了而已,习惯……真的是非常残忍的两个字。
曾经,他习惯了在他面前闹脾气撒娇任性,习惯了第二日在他怀里醒来,习惯了有他乔楚生的生活。
而现在,他却习惯了一个人住在精神病院,习惯了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卑微讨好……
是自己,是他让路垚习惯的……
男人贴着他的毛茸茸的脑袋,努力击退眼底的潮热,这才将他拉出来,揉揉他的小脸蛋,笑道:“是啊,我怕我的大宝贝儿会害怕,所以我来陪你好不好?”
大宝贝儿?
路垚听着这个新称呼,眼神亮了亮,“大宝贝儿?”
“是啊,我的垚垚大宝贝儿可乖了,是不是?”
这三个字像是蜜糖一样包裹着路垚的心,也让他千疮百孔的一颗心软软的,眼眶稍稍酸了,他才不会说,他可喜欢听他这么叫他了!
为了缓解情绪,小少爷佯装开心调侃道:“那为什么是大宝贝儿,不是小宝贝儿啊?”
乔楚生:“……”
这还真将他问住了,不过他也像模像样地推开他,认真思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这么一个大高个儿,叫小宝贝儿,不太合适吧?”
“怎么?你不喜欢大宝贝儿这个称呼啊?”
谁曾想小少爷笑眯了眼,重新靠在他怀里撒娇的拱了拱,“不会啊,你叫什么我都会喜欢哒。”
只是因为,是他!
殊不知,这样的路垚才更让乔楚生心疼,他宁愿他像过去一样,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意见就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地去迁就他。
曾经的那个阳光傲娇的小少爷,终究是被他弄丢了!
最后,乔楚生看着两张只隔着床头柜的病床,还是不太满意,干脆将柜子也去掉,两张床并在一起,看的小少爷更乐了,在大床上蹦来蹦去的,最后将男人扑到,趴在他身上,笑眯眯的说:“现在床这么大,是不是可以做羞羞的事情了?”
乔楚生:“……”
他没好气的点点他的额头,“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不可以,你现在要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噢~”路垚蔫蔫的应了一声,唉,只能抱,不能吃的,好没意思呀!
没精打采的小少爷看的乔楚生一阵无奈,却也知道那种事情不可太过火,他现在这么瘦,看起来都有些营养不良,做太多对他身体是一种损耗,他干脆将他翻过来,抱着他,时不时的亲亲他白嫩的脸颊,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然而,还是在触及那道伤疤时感到心痛,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或许,这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伤疤。
路垚敏锐的感知到他情绪不对,心里一慌,将手抽走藏到身后不让他看,静静的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慌乱这才渐渐平复。
许久,他才抬起头,亲了亲男人的下颌,闷闷地说道:“是不是很丑?找时间我把这个疤去掉吧。”
少年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伤害自己,而是后悔留下这么一个丑陋的疤痕,让他的乔楚生看一次就难过一次,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难过,然而,经历这么多,他才发现,让他难过最多的就是自己,他这个爱人做的可真是失败呢!
乔楚生太了解路垚了,深知他内心所想,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多想路垚能骂自己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仅仅为了不让他难过,就去做祛疤手术,他可以宣泄出他的难过伤心和怨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默默承受!
“傻不傻?”他心疼地开口道,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怎么会丑呢?这个是我伤害你的证据,他时时刻刻地提醒我,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伤害了我的垚垚。”
如果……如果他当初不离开,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别说对不起,”路垚趴在他怀里,食指在他胸前画圆圈玩儿,末了还要嗅嗅他的身上的清香味,“我们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对不起。”
“好,不说了,垚垚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