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之心心相印 第104章 你怎么能不要我呢？

办公室内

乔楚生呆呆地坐在那儿，脑子里飘着的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七个字。

陆焱看着他，虽然知道这很残忍，但，无法避免，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终于还是伤到他了。

他没有错过当路垚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时，乔楚生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失落。

最爱的人躲开他的手，抵触他的触碰，该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这就是路垚处心积虑瞒着他的事情，终于，还是让他知道了。

窗外滴答的雨声，仿佛在昭示乔楚生此刻的心情。

直到雨停，他才回过神，喃喃道：“为什么是我？”

“不知道，”陆焱摇了摇头，“应该是绑匪对他做了什么，具体原因尚未可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临走之时，身后传来陆焱的声音。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请你不要怨他，他是无辜的。”

背对着他的乔楚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不怨他，他怨的是他自己。

原来，他才是垚垚痛苦的源头……

留在办公室的陆焱眼眶稍稍红了，这个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他亲眼看见路垚躲开乔楚生的手，他…他…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没发作过吗？为什么会突然发作？

陆焱站起身，颤着手拨打电话。

“喂……”电话那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尉迟医生，我是陆焱。”

“陆先生？”尉迟医生迟疑了一瞬，便也明白了，大概他最不想发生的市区还是发生了，“是小少爷出了什么问题吗？”

“嗯，他的情况极其不稳定，还请您来上海一趟。”

“好，我立刻动身去上海，”他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了。

明明之前在巴黎谈小少爷的病情时，虽然有时会情绪失控，但也还算稳定，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那只有一个原因……

小少爷应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几乎是陆焱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他接起电话。

“老乔……”电话那端是少年小心翼翼的叫声。

他被陆焱送回家的时候，基本就恢复正常了，意识到他做了什么蠢事后，他恨不得拿刀捅死自己，可他更怕的是那人会怎么想他？

这个结果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明明他一切正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了，怎么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我，”陆焱出声道。

路垚惊了一下，脸色唰的就惨白下来，声音中难掩怒气道：“怎么是你？乔楚生呢？”

“我都告诉他了。”

话落，陆焱清晰地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凳子倒了的声音，随后电话被挂断。

路垚失神地跌落在沙发上，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一切都完了，老乔什么都知道了，他一定不要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让他和乔楚生在一起……

他白着脸，哆嗦着嘴唇，连该有什么样的反应都忘了，脑子空空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了？

乔楚生什么都知道了，他一定会离开他的……

路垚慌忙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就往出跑。

一路上，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乔楚生是不是不要他了……

百乐门，长三堂，巡捕房，赌场，俱乐部，白家，青龙帮

所有乔楚生能去的地方他都找过了，可都找不到他，这个讯息让他更加害怕，他真的害怕乔楚生不要他了……

“啊……”办公室传来路垚崩溃的怒吼声。

他失去理智地揪着陆焱的衣领，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他的吗？”

“为什么还是要告诉他？他不要我了，我找不到他了，你满意了？”

路垚浑身都痛得要死，脱力般的松开他，跌到地上，抱着膝盖崩溃痛哭。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白幼宁看着路垚这个样子，也是心痛难忍，陆焱都跟她一一说了，万万没想到，三土竟会遭遇这么多事情，更重要的是，造成她痛苦的源头，竟然是她哥……

“三土，你别这个样子，我哥他不会不要你的，”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小了下去。

因为她实在不敢保证她哥是怎么想的？

如果换作是她，恐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幼宁，”路垚仿佛见到了希望似的，拉着她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问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找了他好多地方，我都找不到他。”

“你帮我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你让他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你让他回来好不好……”

小姑娘听着他哀求的话语，眼泪都流了下来，其实路垚跟他哥很像，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不向任何人低头，可现在却舍弃了他所有的尊严苦苦哀求她。

“三土，你别这样，”白幼宁扶住他，安慰道：“我已经让六哥他们去找了，很快就有消息的。”

“不会的，你们都是在骗我……”少年情绪崩溃的推开她，怒视着他们每一个人，仿佛都是因为他们乔楚生才不要他的，“我找了所有地方，所以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他在躲着我……”

路垚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四处都找不到乔楚生又哪能不明白一个道理呢？

他是在躲着自己……

这个认知才是更让他痛不欲生的。

“别这样，”她想安慰他，可无论她说什么，路垚都听不进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个没糖吃的孩子般抱着膝盖崩溃痛哭。

或许，他们谁也不理解他的痛苦。

不理解心爱的人躲着他不见他的痛苦……

“三土，你仔细想一想，你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过？”陆焱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第一次质疑自己的决定，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是不是不该告诉乔楚生？

从一开始，路垚不肯告诉他就是怕乔楚生自责从而像现在这样躲着他。

“对对对，我哥他那么爱你，他不会躲着你的，你想想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过？”

话落，路垚还真的止住哭声，真的认真想他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过？

蓦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地方，随后连忙站起来拿过车钥匙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有一个地方他没有找过！

他一路开快车直奔那个地方，到了目的地，他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就跑向那紧闭的大门。

这是乔楚生住的地方，是在没有遇到他之前他自己住的地方，和他同居后老乔就搬到他家里来住，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人住过。

“乔楚生，老乔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啊。”

刚下过雨的地，门口除了有他自己的脚印，还有另外一些脚印，那一定是乔楚生。

他猜的没有错，乔楚生确实在里面，就坐在和他只有一门之隔的地上，咬着牙关不发出声音。

他纵然不是学医的也明白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什么？

可为什么创伤的源头会是他？

他以前接触患有这个病的嫌疑人，所谓创伤源头应当是指因为路垚被绑架过，如果他可以正视这件事情，正视所受到的苦难，释放所有不好的情绪，他就可以克服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但为什么源头会是他？

难道说绑架与他有关吗？

但，他最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自己是那个会让他痛苦的源头？

所以，垚垚每次见到他，都会从心底产生惧怕，会下意识的抵触有关于他的一切吗？

这个认知要他如何接受？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路垚会走到这个地步。

每见他一次，垚垚就痛苦一次，是这个意思吗？

这要他怎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以前那些读书人总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爱你而不得。

可是，不对……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自己心爱的人见到自己就会害怕……

“乔楚生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躲着我好不好？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不要我的，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求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听着门外小少爷一句句哭泣的声音，乔楚生就感觉像有无数把小刀在戳他的心，让他痛苦难忍，可他只能死死地攥着拳头忍着心痛不去开门。

路垚跪倒在地上，仍旧不死心的拍打着铁门，手都拍红了都不停歇，哭得愈发厉害，“你开门啊，老乔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别听陆焱胡说，我没有怕你的，你不会让我痛苦的，你开门好不好？”

但乔楚生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呢？

垚垚爱自己爱到了骨子里，一贯会骗他，明明自己难受得要死却还强撑着安慰他，还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让他于心何忍……

门外的哭泣声渐渐弱了下去，嘶哑的声音才响起，“垚垚，回去吧，让我想想。”

路垚靠着门坐在地上，他和乔楚生之间隔着一道门，就隔着一道门，多么讽刺？

他要想想？

呵，那想好的结果是什么？

不要他了？还是准备一声不吭的离开？

乔楚生，你混蛋，你说话不算数，你怎么能不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