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生没敢抱太久,只抱了几分钟就松手了,摸了摸他冰凉的手背,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可这次路垚没再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反倒是摇摇头,“我不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乔楚生知道他一旦揪住某件事就执拗到底,没办法只好让幼宁去找阿斗把他的大氅拿过来,等到结结实实的把他裹住才缓缓道来,末了还不忘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老爷子那边会想办法,你要好好吃饭,照顾自己,知道吗?”
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他手腕上,那里空空的,心底闪过一丝酸涩,他记得他以前那里戴着块手表,是自己送的,他一直不舍得摘,后来从路家带走他的时候,在医院他就发现了,那块手表不在了。
定时路淼告诉他真相,他对自己失望之下才会摘下的吧?
讽刺的是,他送自己的手表,他戴上了,而自己送他的那快手表,却被他摘下了。
乔楚生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心绪,继续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别怕,我会没事的,你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我出去了,我第一时间去找你,好不好?”
路垚没吭声,他都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短短三天,他就憔悴了好多,再看他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白幼宁不知从何时默默离开,不当电灯泡,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现下倒整的路垚有些尴尬,又陪了他好久才离开。
“垚垚。”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止步,没有转身,乔楚生看着他的背影,眼底荡开笑意,嗓音轻柔到道:“如果我这次能出去的话,我们就和好,可以吗?”
就当,他们只是吵了一场五年之久的架,消气了,就回到彼此的身边。
少年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离开,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人脸上得逞的笑意,他不傻,他的小少爷今天能来看他,就说明他已经心软了,他要原谅他了!
等路垚回到他身边,他就告诉全上海的人,他再也不是孤苦无依的乔四了,他有了牵挂,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而路垚回去后自然也不能像他说得那么什么都不做,反而是第一时间插手这件事,他不信乔楚生是会刑讯逼供的人,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然而,他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却没想到,乔楚生才是那个被刑讯逼供的人!
“啪”“啪”“啪”
空荡的走廊里时不时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男人双手被捆吊到半空中,后背早已一片鲜红,纵横交错的伤痕让人不忍直视。
“啪!”又是一鞭,腰腹部的位置,囚服被鞭子抽的裂开了,露出皮开肉绽的伤痕。
“乔四爷,敬您是条汉子,早早的签字,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不是么?”
自从乔楚生被停职入狱,工部局那边就派人下来接手此事,自然也有了今日的戏码,他并不意外,早就猜到他进来后,肯定不只是关押那么简单,却没想到拖到今日才对他动手,倒是让他少挨了几天打,还不错。
乔楚生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把头别过去,这点小伎俩他还不放在眼里,这几年他什么伤没受过,还怕这几鞭?
那人见他如此顽固,也是气狠了,鞭子沾了盐水就往他身上抽,乔楚生闷哼一声,纵然这些年受过无数的伤,可毕竟是□□凡抬,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在身上,钻心的疼又怎么能安然无事?
又抽了十几鞭子,大概抽累了,才把乔楚生放下来扔回牢房,也只是听命行事,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就随便扔给他一些药,让他自己抹,又给了他一件新的囚服。
乔楚生现在是动一下都得倒抽口凉气,干脆不抹药了,反正过两天也就自己愈合了,眉宇间难得浮现出一层疲惫,捏了捏眉心,不免有些可笑,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了?
好像也有吧?
大概就是当年在码头上被老爷子捡回去吧?
不过…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酸疼酸疼的,现在的他,早就不像当初提到码头,或是提到任何有关那个人就深恶痛绝。
他在想,如果当年他可以多信任路垚一点点,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他答应过路垚,等他毕业就和他结婚,陪他过每一个新年,每一个节日,要和他永远永远的在一起,可到了最后,他答应路垚的没有一件做到的。
真是个不守信的人!
“乔楚生……”路垚放心不下他,就托他哥找关系进来看看他。
乔楚生吓了一跳,忙扶着墙站起来,急的都快上火了,“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待的么?”
路垚从见他第一眼就敏锐地闻到不寻常的问道,“怎么会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我……”
没等他找借口,小少爷就转过他的身子,刚刚换了新的囚服,却因为没有处理伤口,已经浸出血渍了,几乎是瞬间路垚就反应过来了,“他们对你用刑了?”
“混蛋!”他低声咒骂道:“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能用对你动刑?我去找他们!”
“别去!”乔楚生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拉着他坐下,“我没事的,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没事,就点皮外伤!”
“你还说???!”
路垚瞪了他一眼,脱了他衣服,整个后背被打的没一块好肉,鲜血淋漓的,眼眶逐渐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疼的?
“我出去给你找点儿药。”
“垚……”没等乔楚生开口阻止呢,人就已经不见了,连个影子都没抓住,不禁嘀咕着,“这家伙走这么快,腿长了不起啊!”
十分钟后,路垚又重新回到牢房,轻柔的给他上药,唯恐会弄疼他,倒是乔楚生表情淡淡,这点伤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可…有人心疼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皱了皱眉头,“嘶…疼……”
“我轻点儿,很快就好了,”路垚忍着心疼,半是哄着半是轻柔的给他上药,丝毫没注意此刻的男人怕是心里乐开花了。
但这开心也仅仅维持了一会儿,待包扎好穿上衣服转过身看他,触及到他脸色苍白,甚至额头上都冒出冷汗,瞬间就慌了,轻捏着他的下颌仔细查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你不舒服?”说罢忙握住他的手腕,另只手三指并拢摸他的脉搏,感受指腹下的搏动,喃喃道:“奇怪,心跳正常啊,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路垚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摸自己脉搏的动作,内心一时间汹涛骇浪,他…他还记着这个?
若是此刻白幼宁在的话必定会大惊小怪,惊讶她哥何时学会了把脉?
不…也不准确……
乔楚生不是会把脉,而是。。。。在小的时候他就专门让路家的家庭医生教他摸脉搏,教他判别路垚的心跳声是否正常或是紊乱,从而初步判定他是不是难受。
这一动作,并没有随着五年的分别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