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路垚就住在了乔楚生家里,谁也默契的没有提过去几年的事,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无形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明明两人都无数次幻想过找到对方的情景,可真找到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楚生看着自己的小少爷给他打领带,抬头不小心和他对视,相对无言,心微微一沉,并没有说话,路垚仔仔细细的给他打领带,又给他理理领子,见他没反应,大着胆子偷偷伸出手摸他,可就在掌心触碰到他脸后像是想起什么快速收回,乔楚生已经感觉到了,拉过他的手摊开,心疼的摩挲着那几处茧子,小少爷难堪的低下头,并没有留意到那细微的叹气声,还有那柔软的触感。
“那个…九…九叔那怎么样了?”路垚收回手连忙转移话题。
“都解决了,没事的,有我在。”
大半个江湖都知道九叔的场子遭到重创,一夜之间半个家产都没了,这就是他动了路垚的下场,九叔自知理亏,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乔楚生瞒的很好,也就是路垚不懂这些而已。
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心照不宣,却也心知肚明,分离五年,已经有很多东西在无形当中悄然改变……
路垚会在每天早起给他做好早饭,会提前准备好他要上班穿的衣服,看着他走后自己才收拾好出门。
而乔楚生会在每晚睡觉前给他热一杯牛奶,会盯着他喝下去,少一口都不行,会在他闭上眼睛睡着后再度睁开眼睛,侧头看他,甚至会轻轻的覆上他手腕摸他的脉搏。
这尴尬的气氛几乎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就连巡捕房气压也低得很,只因他们探长总是发呆,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看见他到点拎起衣服就走,知道他要去接路先生下班。
偶尔懒得做饭乔楚生就带着路垚在外面最好的馆子吃上几口,会在他视线停留几秒的摊子前停下脚步买串糖葫芦递给他,另只手牵着他,路垚接过糖葫芦,看了他一眼,慌忙移开视线,埋头小口小口的吃着。
夜晚街上的人还是蛮多的,路垚被他牵着总有些不自在,挣扎了下逃脱开他的手,乔楚生装作不知却在身边的人快走几步逛下一个摊子时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眸底划过一抹暗沉,抬脚跟上前面的人。
逛了好一会儿,直到路垚手里都快提不下了才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乔楚生,后者快步跟上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习惯性的揉揉他脑袋,“累了?”
“嗯,有点儿。”
“我去开车,你在这儿等我。”
“好!”
乔楚生安顿好他准备去开车刚走两步就停下,还是不放心,又折回来牵过他,“一起去。”
他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这儿,万一又走丢了怎么办?
少年垂眸看着他牵自己的手,喉结微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直到上了车,乔楚生越过他给他拉安全带,路垚呼吸不由得加重,就连心跳都加快,感觉到脖颈喷洒的热气,乔楚生一扭头,近在咫尺的俊脸,柔软的嘴唇,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安静的车厢内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抬手抚上他的脸庞,缓缓凑近,想要触碰那抹柔软,可就在即将覆上时少年却突然侧过头,吻落在他唇角,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自然也错过乔楚生眼中的落寞,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般的坐回去,这么一遭路垚更不敢看他了,侧过头咬着下唇有些懊悔,他…他不是故意要躲的,他…他只是……
回到家,小少爷近乎逃似得跑上楼,“砰”的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乔楚生无奈的摇头,小祖宗不乖啊,要怎么办才好呢?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只能暂且搁置,去厨房给他热杯牛奶,端上楼的时候路垚已经睡下了,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眼睫毛,轻叹一声,罢了,他们来日方长。
之后两人的相处更尴尬了,有时大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可却总在对方离开的时候注视着他的背影,哪怕早已消失不见,可视线却久久不收回。
气氛尴尬的整个巡捕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白幼宁自然也是只晓得,小姑娘正趴在床上支着下巴愁眉苦脸,在想办法怎么解决这对拧巴的恋人,一个比一个别扭,她记得当年见他们的时候也不是这德行啊?
路垚就不说了,她哥怎么也这种德行啊?
没找到人之前整天阴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找到人之后明明那么在乎,却偏要憋在心里,一句话都不吐露,他不说路垚怎么知道呢?
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谈过恋爱,还需要她这个红娘出面啊?
等结婚的时候,非要他们给自己包一个大红包!
小少爷知道白幼宁要约他的时候还有些小紧张,过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
白幼宁自然也看出来了,给他点了杯牛奶,来的时候楚生哥特地交代了,不能给他喝冰的,咖啡也不能喝,只能喝牛奶,寒暄了几句就直白的问道她最想知道也是她哥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他喜欢吧,这相处模式也不像是喜欢的,说他不喜欢吧,他看楚生哥的眼神总是和别人不一样,那里面,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爱恋。
让人很别扭!
路垚僵了一下,没想到他上来就直接了当的问这么一个问题,抿了口牛奶,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手指无意识的搓着,这是他紧张下的表现,小姑娘也不急,就安安静静的撑着手肘等他的答案。
“我…你知道的,路家现在不行了,而我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少爷了,”这些话他本来是不想说的,怕她扭头就跟乔乔说,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开了口,也许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吧?
“可他不一样,他现在有权有势,人人敬畏,是上海赫赫有名的乔四爷,跟我不一样的,我…我们不合适。”
“是吗?”
许久,白幼宁淡淡的笑了一声,直起身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不轻不重的反问道:“那你既然知道不合适,为什么还要赖在我哥家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