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难得多云,为五年后的上海遮敛了些许暑气,而巡捕房也难得空闲下来。
前些年,巡捕房空降下一个探长,之后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凭一己之力连破几个大案要案稳坐探长之位,也因此工部局对他虎视眈眈,但似乎那位探长从未将他们的针对放在眼中。
传闻这位探长行事乖张,性格狠厉,说一不二,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所到之处似乎都带着冷气,那双眸子至今都无人敢对视。
而被他们人人惧怕的探长此时才刚刚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放在床头的台历,黑色的笔轻轻画了一个圈。
还有三个月零一天……
这五年,乔楚生每天都数着日子过,就期盼着能够重新遇到他心里的那个人。
真好…还有三个月,就到了前世的那一天……
似是想起什么,乔楚生眼底划过一丝茫然,一切都变了,陈老六去年就到国外发展了,一切事实都在告诉他什么都变了,可他仍不信,陈老六不在,就意味着不会发生聂府案,那他…又要去哪里遇到他的小少爷呢?
把台历放回原处,下地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下,去厨房倒了点水,冷冰冰的水下肚,激的他更难受了,环顾四周,这件屋子是他照着路垚的喜好装修的,他住了好久,算是先给小少爷暖暖,要不他肯定嫌这房子没有烟火气息。
到了巡捕房,照例叫来阿斗询问:“英国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这几年一直没有车祸发生过。”
“知道了,下去吧,给我弄点儿喝的。”
“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查上海的所有银行,他亲自去查的,大大小小的银行,都没有一个叫路垚的人,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他过于异常更加破坏了已经被破坏的命运轨迹,是不是应该顺其自然,等着五年后路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做不到啊……
晚找到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生怕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罪吃苦,就像前世一样那么拼命的工作,把身体搞垮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还被他那么恶劣的欺负,雪上加霜,最终造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乔楚生伸手拿起话筒拨了个号码出去,刚响两声电话就被接通,“四哥。”
“嗯,路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什么大动静,就前段时间府内好像有动静,说是路子夫发了大火,乱砸一通,至于为什么原因不清楚。”
发火?
在他的印象中路子夫是那种怒不形于色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如此生气?
会…会跟路垚有关吗?
说来也真是够狠心,这五年没发现他们与路垚之间一点联系,就是一封书信都没有,当真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只要想到这儿乔楚生心里就是一阵刀割,也不知道他现在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五年过去了,手术做了吗?身体怎么样?
这些他一无所知,他查了所有的银行都没有路垚的踪迹,也查了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慕容清风这个人,命运被完完全全的改变,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啊!”
走投无路的乔楚生一气之下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为什么不能谨慎点儿?为什么这么不抗揍?
为什么要晕?为什么和路垚失去联系?弄的他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
“探…探长,这是您要的。”阿斗端着杯子在门口站了好久等到屋内渐渐安静才敢进去。
把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他面前,以最快的速度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出去。
乔楚生靠在椅背上,胸膛起起伏伏的情绪才冷静下来,从内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他和路垚的合照,他曾经在海宁租的房子他买下来了,这几年他只要一有空就大江南北的跑,到处寻找路垚,实在想他想得不行就去那间屋子待上一会儿,屋内遍布路垚存在的痕迹,有他们一起睡过的床,一起用过的毛巾,一起做过的手工,在那里,他曾真真正正的拥有路垚。
但如今…他找不到他了……
他伸手端过杯子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这都什么玩意儿,苦不拉几的,原本压下的怒火再次升起,刚要叫人来端走,还不如给他点儿啤酒,可叫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他咽了回去,盯着被他喝了一口的咖啡,半晌,又默默的端了回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小少爷可喜欢喝咖啡了,他要是知道他喜欢喝的东西被自己这么嫌弃,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等找到他,他要给他买来世界上最好喝最好喝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