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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世魔龙三岁半 第8章 第 8 章

作者:卷卷猫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6 21:55:31 来源:文学城

小兔子围着大蛋走了一圈。

蛋没有嘴,不可能把火吹灭。

难道是因为它太冷,火一摸它,就灭了吗?

她的小脑袋瓜可以想明白的事情太少了。

算了,只能换着法子尝试烤蛋。

把蛋架起来,或是横着烤,她累得精疲力尽,依旧没法让火苗接触蛋壳。

最后,她把大蛋整个埋进土里,而后把火堆搭载土堆之上燃烧。

这一次成功了。

火焰被泥土阻隔,蛋壳似乎无法判断热量来自哪里。

等了近半个时辰,再次熄灭篝火,挖开焦土,用力敲蛋壳。

蛋壳却坚硬如初,“毫发未损”。

再这么下去,她饿死之前就先累死了。

温绛耳没有彻底放弃,她把大蛋埋回土坑,打算再烤它个三天三夜。

烤蛋的这三天,她也不能干饿着。

得去山里找鹿角菌,去跟掌柜的换萝卜包子。

然而,光是饿着肚子走下山,就已经腿脚发软,晕乎乎地摔倒几次。

她只好先去集市讨一碗粥喝。

温绛耳这两年已经习惯了,必须为继母干很多活,才能交换食物,不能白吃的。

她最好也能给掌柜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她现在没力气爬山寻找鹿角菌,只要一碗粥,她吃饱了一定会去找,先欠着。

拖着沉重的小胖腿终于来到集市,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

平日里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没有人在街边摆摊,商铺也都大门紧闭。

地上的积雪无人清扫,呼啸的北风吹得布招牌猎猎作响。

她吃惊地张着小嘴,跑去找赵衍哥哥的包子摊。

熟悉的摊位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木架,又大又高的蒸笼不见了。

她又奔向那位女掌柜的药铺,一排门板紧闭着,她贴在门板上仔细听,没有声音。

一股空荡的迷茫感填满了身体,这感觉比第一次在山洞里过夜更让她无措。

她想转身跑回自己的家,至少那里有她熟悉的人。

可是会被卖掉。

世界变得好安静,只有她的喘息声,和肚子里咕噜噜的翻腾声。

-

“掌柜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正院里,正在洗衣的周婶双手一擦围裙,关切地上前拦住药铺掌柜的去路,“村长派人来说了,金鳞山的道君让百姓们要闭门不出十天半个月呢,秀兰没告诉你吗?”

“我知道,但我得去温家走一趟。”李放歌拍拍周婶的手臂,“放心吧,很快回来。”

“温家?哪个温家?您是要干什么去?”

“就是从前那个人称‘活菩萨’,跟咱抢生意的温青妩家里。”

“那个女妖精?她不是已经被道君们抓走了吗?”

“对,她留下个年幼的女儿,当爹的又成了家,有了小儿子,大概是不想养闺女了,把个胖嘟嘟的娃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可怜见的。昨日里,她跑来我药铺,想去采药跟我换吃的呢。我刚答应让她每天来我店里领粥,今儿门就关了,我担心那孩子没着落……”

她拎起手里的麻袋给周婶看:“就想送半袋米给她,好歹把这半个月扛过去。”

周婶一拍腿,“我瞧着您才是活菩萨呢!那女妖精治病救人,是为了求取功德修炼成仙啊,她挡咱家财路两三年,如今遭了报应,您还上赶着替妖精照顾小妖崽子?”

李放歌摇摇头,“论迹不论心,温青妩治病救人,又没作恶,真是妖,那也是好妖精。孩子可怜,养活一张小嘴也不算难事,能帮就帮一把算了。”

周婶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掌柜的做生意实在,又经常布施,药铺子这两年挣了不少钱,确实不怕多一张嘴。

想来掌柜的也是命苦,十五岁刚嫁进钟家,钟家大公子就因病暴毙,他爹娘失去独子,很快因为伤心过世了。

掌柜的从那时起就被村里人骂成克夫的扫帚星,克死了钟家全家人。

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家,守了八年的寡,至今无人提亲。

孤孤单单这么多年,这姑娘从不自怨自艾,自己采药摆摊,如今做成了个小有名气的药铺子,真是不容易。

周婶看得出,掌柜的兴许是觉得家里太冷清,对那妖女的孩子如此关切,保不定是有了收养那孩子的心思呢。

思及此,周婶一阵揪心。

妖精的孩子,那就是小妖精,万一长大后有了妖精的本事,又要被道君们捉走,岂不是让她家掌柜的再一次受了丧亲之痛?

得让她断了这份念想。

周婶劝道,“夫人,我知道您心善,但山上的道君都说了,不确定这次灾患会持续多久,家里得多囤点粮食,这别人家的孩子,你想插手,万一当爹的往后拿孩子当借口,赖上咱家怎么办?”

因为常年布施,李放歌家中仓库里有大量粮食,但她生活朴素,偌大的家宅里只有一个丫鬟秀兰,和仆妇周婶。

仓里的粮食够家中三张嘴吃上几年,根本不担心灾荒。

若是真的招惹上一个贪心无赖,她家中无男人撑腰,一个年轻寡妇,确实很难守住家财。

“你说得有理。”李放歌皱眉思索片刻,立即想到了办法,“这也好办,那个小孩儿机灵得很,我教她偷偷把这袋米藏起来,每天自己舀一捧,在外面煮了吃,不让家里知道便是了。”

周婶噎住,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劝阻。

眼睁睁看着掌柜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提起裙摆,小跑出门了。

温家是隔壁村的。

李放歌提着麻袋跑到村口,发现一群人堵在牌楼前面,似乎在为什么事争执。

都是年长的老爷们——各家族长。

村长也在其中。

那村口一边是条河,另一边砌了土墙,过道才两三丈宽,人挤人堵在那里,想出村子,得请那些老家伙让一让。

李放歌是一句话都不想跟这群死老头说,就是这群人背后里骂她克夫命。

夫君刚死那年,这群老头就逼她“自愿”殉夫,想跟衙门换个贞节牌坊,回来给村里长脸。

李放歌不肯去死,她嫁到钟家,本就是父母为了聘礼,把她卖给个孱弱的药罐子。

一进门就死了丈夫,她难不成还要为了那几两银子去死吗?

丈夫一死,家中的农田就被族长分给钟家其他男丁。

她无力反抗一群庄稼汉,只能去集市上找份活计谋生,却因为族长派人挨家挨户地说闲话,没人肯要她。

那年才十五岁的李放歌,偏不肯坐吃等死,拿家里最后那几吊钱买口吃的,上山采药,硬是盘活了自己。

她不觉得自己多么心善,给穷人乞丐布施,只是为了洗干净“克夫命”给她带来的污名。

她确实恨温绛耳的母亲当年分文不收就给人治病,坏了她的生意。

但她想让温绛耳活下去。

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仰着灰扑扑的小脸,吸着鼻涕,问她能不能采药跟她换口吃的那一刻。

李放歌看见了多年前走投无路的自己。

没有一家店铺肯给她一条活路。

老天爷不该让那么努力活着的人走上绝路。

她把麻袋踹在怀里,躲在树后观察那群老头,想等人都散了再出村。

站了好一会儿,腿都麻了,那群人还在争论。

想着还是明天天没亮再来,李放歌抱着麻袋一转身,迎面刚好撞见村长儿子赵冬成。

“哟,李掌柜的。这是作甚?躲树后头慌慌张张的,谁招惹你了?我给你做主。”赵冬成咧嘴笑呵呵地,眼睛从她臀部腰部慢慢往上移,“你怀里抱的什么?”

“没什么。”李放歌表情在不激怒对方的最大限度上显得冰冷,“这半个月不能开张,我打算送些粮食分给乞丐,让他们熬过这阵子。”

“还得是您呐,菩萨心肠。”赵冬成扬起脑袋挠了挠下巴,垂眸盯着她怀里的麻袋,“说起来,如今这村里需要接济的,可不止是街头乞丐,道君们有命令下来了,半个月不能出门,这农户和做生意的,都难熬过去。这不,我爹正跟族长们商量,要各家拿点余粮出来,接济苦命人,掌柜的既然有这个心,不如一起去商讨商讨,就说是我请你来的。”

他一脸得意扬扬。

毕竟能参与商议这种事的,可都是各家族长,他“网开一面”邀请一个寡妇,她自当感激涕零,涌泉相报。

“不用了,这种大事,哪里是我们妇人家能插手的。”李放歌冷着脸,一点头,“先走了。”

“站住,”赵冬成快走几步,拦住她去路,“我好心好意给你脸面,你就这么报答我?”

李放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

必须冷静,她从前想过雇佣几十个家丁,让这群苍蝇不敢骚扰她。

但一来她确实养不起那么多张嘴,二来她孤身一人,未必能压得住那么多手下。

而且村长家的人一呼百应,硬碰硬根本没有出路。

“多谢赵大哥有心提拔。”李放歌挤出一丝微笑,把怀里的麻袋捧给他:“那这些粮食,就当是我给村里的一份心意吧。”

赵冬成愣住了,低头盯着那袋小麻袋看了半天,抬头不满道,“你打发乞丐呢?”

这一声吼,把不远处牌楼前的那群老头引了过来。

看着赵冬成告状似的跟村长族长们说明经过。

李放歌眼前发黑。

遇上大麻烦了。

村长和族长们注视她的眼神逐渐放光,李放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得赶紧想好说辞,让这些人相信她家里没有余粮。

还没等她想出主意,村长就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她戴高帽:“十里八村都知道,李掌柜可是咱村里的大善人,对流民乞丐都乐善好施,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家乡亲。”

与其说感到恶心,李放歌更是觉得心慌。

当年这群人逼迫她殉夫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慈眉善目好生相劝的嘴脸。

现在他们要她的钱粮,比要命好一点,但她还是本能的心跳加速,双手发抖,冰冷的掌心全是冷汗。

“若是能帮,我肯定是想帮的,但我家粮仓已经因为布施吃空了,还没来得及补齐,如今这周围的商铺都关门了,也没法给乡亲们弄来粮食。”她尽量保持嗓音平稳。

“那你还有余粮送乞丐?”赵冬成在一旁大声质疑。

李放歌干咽了一口,低声解释:“家里的粮食勉强够我熬过半月,这些余粮也可以交给村长处置,您看着给需要的人。”

“吃空了?”村长眯起眼哼笑一声,“我去问问王家米铺,你几时在他家买的粮,买了多少,便能知道你平日施舍了多少粥米,又剩下多少。”

李放歌捏紧拳头。

脑子里飞速思索反驳之策。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年轻男人恼火的嗓音——

“你们何故聚集于此?不是让你们别出门了吗?”

顾青遮提着长剑快步走入人群,皱眉斥责:“妖患随时降临,我早已出言警告,不听劝的,出事别来找我。”

“诶哟!道君息怒!息怒啊!”村长瞬间换了一副巴结的嘴脸,佝偻着后背,抱拳作揖,急忙讲明缘由——这是避灾前的募捐会谈。

顾青遮不耐烦地听完解释,余光瞧见那个经常给他送食物的年轻小寡妇,此刻也站在一旁。

她怀里抱着个大麻袋,脸色惨白,浑身微微发抖。

“李夫人?”顾青遮眉头没有舒展,但语气变得温和,提剑上前一步,低头细细观察她神色,像对她说悄悄话,“出什么事了么?”

李放歌惨白的脸极速转红,心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已经想不出能比此刻更尴尬的窘境了。

如果顾青遮知道她隐瞒家中余粮,不肯接济村民,这两年来,她给他捐赠的粮食的慷慨假象不就被戳穿了?

他可能会猜到,她的热心肠,其实只是对他见色起意。

一个克夫还好色的寡妇。

不等李放歌说明状况,村长先一步解释:“咱们李掌柜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既是商讨捐粮,李掌柜必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顾青遮侧眸看一眼村长,又回看向李放歌,似乎想听她亲口解释。

她一个女人站在一帮老爷们堆里,怀里紧紧抱着个麻袋,脸色苍白,眼神闪烁,感觉有些古怪。

“这麻袋里是你要捐的粮食?”顾青遮没回应村长,依旧看着李放歌。

“不是!这一麻袋只是李掌柜要捐给镇上那些流民乞丐的粮食。”赵冬成说。

顾青遮这次没斜眼看插话的人,嗓音低沉沉地逼迫这小寡妇回答,“是这样么?”

“是的。”李放歌把怀里麻袋的重量偏向左胳膊,腾出右手迅速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尽量体面地抬头与顾道长交谈,“我打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流民没着落。”

“不用去看。”顾青遮对她说,“我中午已经去你们县衙门吩咐过了,县老爷派人把附近流民先安置在寺庙里,会有救灾的粮食帮他们度日。现如今人心惶惶,你独自一人抱着粮食出去走动委实不安全,回家去吧。”

“明白了。”李放歌矮身行了一礼:“多谢道长提醒。”

“诶!村里的灾粮还没商议妥当呢!”赵冬成见李放歌转身就走,立即上前堵住去路,却被矮他一头佝偻后背的村长父亲抓住胳膊往后扯。

村长对儿子轻微摇头,使了使眼色。

他这不长脑子的儿子实在没眼力见。

看顾道长对李放歌这语气态度,就能看得出,两人私下该是有些交情。

李放歌这寡妇极为精明下作。

当初克死了钟老三全家,她都能觍着脸不肯以死谢罪,还不顾乡亲们的指指点点,摆个地摊抛头露面,混口饭活下来了。

偏这女人又极为擅长笼络人心,每日几把米熬粥布施,就赚了个善人名号,叫他这个村长也得给她好脸色。

这么多年来,老钟的族人出什么事,这女人都铁石心肠一毛不拔。

如今刚好遇上妖患,可算是有正当由头让她出点血了,可千万不能再被她推脱了。

这顾青遮对她态度尊敬,可见平日里该是收了她的好处。

若是叫她抓住机会当着顾青遮的面哭穷,顾道长心里偏着她,兴许会信了她的话,一锤定音,到时候就不好再上门跟这寡妇讲道理。

不如先把李放歌给放了,找机会在带人上门与她私下商议,绝不能当着顾青遮的面听她狡辩。

然而,儿子赵冬成毕竟年轻,他觉得全村的族长聚集于此,连顾道长也在,这是逼迫李放歌慷慨解囊的大好时机。

他没懂村长的眼神,直挺挺地还拦在李放歌面前,只疑惑地用眼神看着用力扯拽他胳膊的父亲,“爹?你干啥?我这跟李掌柜论理呢。”

“你要论什么理?”顾青遮突然转头,狐疑地注视赵冬成。

完了,村长瞪了儿子一眼,气得喘气都急促了。

“要闹灾了,得让村里各大族长从族中粮仓富余的家里捐点粮食出来啊。”赵冬成理直气壮的说:“是我们照兴村的传统——每逢遇上灾年,家里有余粮的,都会捐些粮食,存放在我爹后院的地窖里囤着,到时候有困难人家,就分一些熬过去。”

顾青遮反驳:“这不是灾年,是妖患将至,怕的是杀身之祸而非饿肚子。已经跟你们说了,只需躲上半个月,待我宗师尊联手修复结界,便一切如常,你们在这里到处走动才要命,都别瞎忙活了,赶紧散了,没我口令,不准出门。”

赵冬成惊呆了,一脸委屈地转头看向父亲。

他还没揭露李放歌私藏大量粮食却不肯接济村民,这顾道长居然就免除了全村的捐赠。

照老规矩,有粮捐粮,没粮捐钱,都得流进村长家里。

到时候支出的账目很好动手脚,管它闹的是什么灾,这都是村长家敛财的好时机。

竟被这顾道长一句话断了财路。

“这怎么行!这是我们村的传统……”

“别说了!”村长忍无可忍呵斥儿子,“顾道长都说了,只需闭门半个月,你还在这里多嘴!都散了,散了。若是出了事,老夫自会再请诸位商议。”

看着村长拉着他家还不服气的蠢货儿子往村里走,一众族长也对着顾青遮抱拳道别。

李放歌此刻倒是不急着走了。

她抱着麻袋,厚着脸皮站在顾青遮身边,承受了这帮死老头的抱拳大拜,心情十分美好。

等人走光了,她才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转头准备与顾青遮道别。

然后让她心情更美好的事情发生了——

“金鳞山结界损毁,此地危机四伏,夫人孤身一人,不如让顾某送你回去。”

顾青遮跟她说话的语气用词都非常重视礼节。

之前一直是这样。

这也是李放歌对他着迷的原因之一。

那些身份高贵、对她知根知底的人,在不打算占她便宜的情况下,从不会如顾青遮这般尊重她。

跟他交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

但此刻的礼节又有了另一层意味。

她方才第一次看见顾青遮跟其他村民交谈的语气姿态。

那帮村里最“尊贵”的老头。

顾青遮对别人居然是这种呼来唤去不耐烦的态度。

从前她以为顾青遮对她这个克夫寡妇一视同仁,是修道之人的涵养。

直到现在才知道,顾青遮对她的涵养,是独一份的。

当然,她确实出钱丰盛了他们师门四人的伙食,这也许是他尊重她的原因。

但她觉得有一部分,至少是一小部分,顾青遮是对她这个白手起家还乐善好施的商人的尊重。

他可能觉得她是个很纯粹的善人。

她希望他这么认为。

但实际上她不是。

所以她既惊喜,又羞怯,不想被看穿。

若是刚才顾青遮问她要不要捐粮,她可能牙一咬就答应捐了。

还好,顾青遮免了所有人的粮。

“我家离此地得有七八里远呢,太劳烦道长了。”她这客气话说得就很没有诚意,她想要他护送她。

“这才几步路,”他举起握剑的手,往前一指,“夫人请吧,顾某送你。”

空气安静,只剩下两人的鞋子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

她今天穿的是干活时,比如干草药清洗分类这些脏活时穿的衣裳,暗淡耐脏的布料,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她平时去金鳞山下慰问顾青遮时可不会穿成这样。

“我还没听说过哪里的规矩,是让一些人捐钱粮,”顾青遮忽然说了一句,“如果是强制的,为什么要用‘捐’字?”

“道长可算是抓到我们村的把柄了。”李放歌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开始过分活泼。

两人走了快一里路,她一声不吭,顾青遮刚说一句话,她就变得很健谈,“‘捐’字确实冠冕堂皇,但若不用这个强调‘自愿’的捐字,那可就是只有官府能干的‘募集军费’之类的了,我们村长哪敢犯王法呢?”

“哼。”顾青遮抿嘴哼笑一声,眼睛盯着自己交替迈步的靴尖,“夫人这话,听起来不太自愿。”

李放歌开朗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得说点什么,挽回大善人的形象。

“我猜你也不是自愿的。”他终于侧头垂眸看向身旁的小寡妇,“你刚才死死抱着麻袋的样子,就好像要随时抡起来砸死那帮老头。”

李放歌猝不及防笑了。

她说,“我没有想砸死他们,但我确实不喜欢被他们包围。”

“我也不喜欢。”他说。

她惊讶地转头扬脸注视他,“他们也包围过你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我刚来金鳞山那段时间,你们村不少族长来给我说媒,起初我不好意思直言推拒,被他们烦得够呛。”

她怒不可遏,“你千万不能对他们客气,他们只是想攀附高门。”

他嗤笑一声,“我算什么高门?穷得响叮当。”他转头伸出手,对着她怀里的麻袋,“沉么?我帮你拿。”

“不,不用。”因为他突然靠近的手掌,她脸颊陡然升温。

脑袋不做主了,她一脸真诚地仰头注视他,“天水宗的内门弟子,当然算是高门,何况你这一表人才,谁不想嫁给你呢?”

他像是被她突然迫切的眼神烫得收回手。

有好半会儿。他没有回应。

视线再次垂落,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是一个寡妇。

这种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让他有些不适。

她这句恭维话其实没什么特别,附近村民给他说媒时,经常这么说。

只是她的眼神有点过于热切。

她可能是想讨好他,好让他在妖患期间为她保护家当。

下章终于破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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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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