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反派只想心疼姐姐 第5章 第 5 章

吸收了云霄的魂魄后，回溯镜面如同微波湖面，涟漪不断，镜子的神光随着其中魂魄的波动而荡漾着，渐渐显现出一个人的旧事来。

云霄是长在乱葬岗的野孩子，十岁入玉青城姜家，只为当个小奴混口饭吃。

当小奴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云霄天生反骨，饿了就去抢饭，累了就去偷懒，挨罚也顶撞管事，稍有不顺心就撺掇着其他小奴搞抗议，她的那些劣迹斑斑传进了城主耳中，当夜就被绑成了粽子，被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扔去喂妖兽。

但云霄活了下来，她凭着在乱葬岗学来的下三滥手段，以凡人之躯杀了一只三阶妖兽。

城主姜寒微因此看出了这个女孩的潜力，不仅宽恕了她的罪行，还命人用最好的药给云霄治伤口。

医师们给云霄开的药又酸又苦，闻起来甚至还有烧尸体的怪味，云霄不愿意喝，但那些人非要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进去，持续了几个月后，云霄测出了罕见的单火灵根。

云霄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

城主夫妇笑眯眯地赏给了她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为她赐了代号十七，命她做少主姜瑜的贴身护卫，还引荐她拜入体修化神大能座下学艺。

一时间，云霄在姜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耳畔除了恭维声，似乎再无其他。

她本就不是良善谦逊之人，得了城主夫妇的青眼后更是在姜家横着走，相当得意忘形。

直到姜瑜找了几个纨绔狠狠打了她一顿，云霄才清醒了许多。

那天，姜瑜大抵是嫉妒她到发狂，恶狠狠地骂她不过是个培养灵根的炉鼎、最下贱的家畜。

云霄流了许多血，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掌权者主导的世界，镶了金边的奴隶和破烂的奴隶，本质上是一样的。

掌权者给她镶了金边，不过是因为她更有价值。

云霄对姜瑜的话留了心，收起了以往的猖狂，在后面的日子里更加勤勉地修炼，并着手调查起她喝过的那些药。

世家之中，奴隶与族亲之间往往离心，云霄利用了这一点，拿了不少好处引诱曾经的“工友”们替她打听消息，很快查出了个大概，结合着自身的猜测，姜家的阴谋随之浮出水面。

姜瑜骂的没错，云霄的确是个为姜家少主培养灵根的炉鼎，她代号十七，是因为前面有过十六个失败品。

她喝的那药虽能令凡人催生出灵根来，却也因熔炼了早逝婴灵的怨气而至凶至邪，前面的十六个大多扛不住这种猛药，仅有两个侥幸生了灵根活了下来，他们其中一人是姜瑜看不上的土□□三灵根，失去价值被草草处理了；另一人则是变异风灵根，但移植时那人修为不够，连带着脆弱不稳定的灵根一同爆体而亡。

姜家经历了十六次的失败，第十七次便十分谨慎，许久都没有宰了云霄的动静。

十七这个代号，是云霄的保命符，也是她的催命铃。

从那之后，云霄更是发狠地把睡觉吃饭时间压缩为原本的一半，魔障一般地修炼，曾一度修到了元婴中期，但因为刻意压制了修为，云霄看起来只有金丹中期的水平。

压制修为极为冒险辛苦，稍有不慎就会露馅，云霄心里时刻绷着一根弦，最后索性连觉都不敢睡了，近乎疯魔。

好在老天有眼，降下一场夜袭，血洗了恶贯满盈的姜家全族。

玉青城惨案那日，强者如云、妖兽肆虐，云霄只想活命，便不顾反噬，吞下了一整瓶的强效提灵丹，爆发出了化神巅峰的恐怖实力，这才拎着抖如筛糠的姜瑜杀出重围。

带着姜瑜逃命，把灵根挖给姜瑜，故意被忘恩负义的姜瑜引到妖兽洞口“灭口”，之后这些都是云霄一手安排的。

修为低的修士也许看不懂云霄在干什么。

但像林疏棠沈舒玄等一干元婴化神以上的强者就会了然，强效提灵丹对修为越高的人反噬也就越大，以云霄当时的修为，她不会感知不到，她全身上下已经废了个彻底。

把一根表面强横内里虚空的灵根送给姜瑜，对方在修到金丹巅峰前会沾沾自喜这份卓越的天赋，再逐渐惊恐地发现自己越修越后退，最后绝望地成为一介废人，在云泥之别的巨大冲击下残喘到老死。

这是对姜家上下最好的报复。

云霄对玉青城姜家的报复相当绝妙精彩。

回溯镜前的所有人，无一不在心中叹一声解气。

姜瑜目眦欲裂地盯着回溯镜中的一切，先是震惊、而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恨得歇斯底里，身体在剧烈的情绪中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最终迸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吼

回溯镜中的云霄容色平静，眼尾泛着红，无声地向那些长老弟子们诉说着委屈，落在姜瑜眼里却是**裸的挑衅。

“不可能！不可能！她给回溯镜动了手脚！真相不是这样的！就是她勾结贼人害了玉青城姜家满门惨死！”姜瑜发疯一般地冲向回溯镜，拔出本命剑就要砍去，却被上古神器的神光打得七窍渗血。

她此刻看起来更加狰狞，唇齿间尽是血污，像恶鬼一般，“我见过她那晚的样子！你们来提取我的记忆！肯定和她的不一样！”

但事已至此。

姜家圈养鼎炉的勾当已成定局，这个古老的氏族已不再是高风亮节的修仙世家，成了人们心中不可洗清罪孽的邪门。

一个流着邪门血脉的余孽说了什么，又有谁会在意。

唾骂声逐渐淹没了姜瑜的叫喊。

喊她跪下磕十个头的声音响彻苍穹，更是令这个狂若疯癫的少城主气到发疯。

姜瑜怨毒地盯着云霄的脸，恨不得将这个虚伪至极的女人吞吃入腹。

她十足地肯定云霄用手段更改了回溯镜中的记忆，但她已经输了个彻底。

即便云霄死在镜子里。

她成为一个废人的事，也无法挽回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就该在你入府时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癫狂地大笑起来，而后呕出了一口恶黑如墨的血来，昏死过去。

十疾台之上，坐在最上首的沈舒玄大手一挥，用锁灵绳将姜瑜死死捆住。

男人眉眼间尽是冷漠，语气如寒冰一般彻骨，“万重山内门弟子姜瑜，犯口业、害人命、不知恩、性跋扈，赐十七根玄冰锥，永封降魔塔，非死不得出。”

“疏棠，你带着掌门玉牌亲自走一遭玉青城，将姜家恶行布公于众，请示仙盟姜氏一族从百仙谱中除名，即可去办。”他淡淡吩咐爱徒道，眼神温柔几分。

林疏棠领命，路过回溯镜时，不动声色地与台下的乐禾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云霄的审判，还未曾结束。

有关她的暗灵根，还需进一步核查。

但云霄就是有能更改回溯镜影像的本事。

人们看到的，只能是她想展示出来的。

摆在众人眼前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意外。

云霄故意“死”在姜瑜手上后，本想浪迹天涯却因为体力不支被杂役老薛头“意外”捡走，老薛头死后，她“意外”听说重华峰上有保持尸身不腐的驻颜草，来回爬过几次那些守山弟子就是“意外”没注意到她这个凡人，最后一次采集驻颜草时，云霄又“意外”被缚魔槐露出的一截根枝绊住，把那东西当成柴火劈开又“意外”放出了其中的煞气......

云霄敢说。

这个世上，无人能有她这么强悍的控魂力能改变回溯镜中的记忆影像。

哪怕是最强的修真者——沈舒玄，也不行。

再次众人对云霄的记忆深信不疑，哪怕几位长老再觉得过分偶然，却也无能为力。

云霄的生死，成了难题。

若生，将来难免是个隐患。

若死，她一生凄苦，不过是遭此横祸罢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又有什么错呢。

有长老认为云霄算计报复姜瑜，足见其心思毒辣，此人有了暗灵根更是祸害，就该封印在万重山某处时刻监控。

也有圣母心的长老同情云霄悲惨的半生，怒斥此法有违人道，只会加速云霄体内怨气爆发。

云霄的控魂术极损耗心神，此刻在回溯镜中呆了近两个时辰，已是强弩之末。

她感到自己和刚刚昏死的姜瑜一样要咳出血来，心里不由得骂开了花。

他妈的，你们商量就商量，倒是先把老娘放出来啊！

台上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争得近乎快动起手来，沈舒玄被吵得头疼，一拂袖子站起身来，眉宇间隐有不耐之色，“不必再吵了，她已是邪物，早晚会消磨掉自身所有的良知，届时为祸一方，只会生灵涂炭。”

“传本座之令，将她封印在寒潭洞，非死不得出。”

“掌门！不可！”

乐禾闻此大惊，眼看着苦涧寺的人还不曾到，情急之下她持剑跃上台，声音急切，却还是规矩地行礼。

沈舒玄瞥了她一眼，狭长的眸中闪过晦涩不明的情绪，“乐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乐禾仰起脸，不卑不亢地对上曾经的师尊，“弟子有一计，可保天下太平，亦可保云姑娘无恙。”

“说。”沈舒玄冷脸坐下，低头为自己添了一壶茶。

“苦涧寺拂恶法师，曾以恶匪之身得道，经年之间，他度化无数凶恶之徒入正道。”

“弟子乐禾，恳请掌门允我送云姑娘入苦涧寺。”乐禾知道说出这话意味着什么，她轻轻从腰间取下弟子玉牌，连同本命剑一起，陈列在身前。

众长老听完乐禾的话，看着这孩子的举动，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谁也不敢现在说些什么触沈舒玄的霉头。

沈舒玄的表情十分难看，像是受到了什么背叛一般，话中满腔怒气，“乐禾，你身为万重山弟子，却暗讽我万重山比不得他门别派，你岂敢！”

乐禾也不再讲究万重山的虚礼，索性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掌门，你将我从座下除名的那一刻，万重山便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沈舒玄手上的茶杯轰然碎裂，茶水在空中凝成冰锥，直指台上的乐禾。

“本座将你除名，是叫你反省自身，你竟丝毫不知悔改！”

“弟子无错，为何悔改？”

乐禾冷冷地看着首座的身影，心中早已没了波澜。

沈舒玄盯着乐禾那双极为冷淡的琥珀色眸子，脑海中曾经小徒弟笑靥开朗的模样不断刺痛着他的双目、双耳、心脏......

他指尖微抖，却终是狠不下心来将空中的冰锥刺向她。

“乐禾，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回去面壁思过三日，今日你冒犯之事，本座可以既往不咎。”沈舒玄捏紧了身边扶手，留意着小徒弟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乐禾沉默片刻，提起裙摆，一脚将那象征着身份的弟子玉牌踏了个粉碎。

她面色冷得比曾经的师尊还更甚几分。

“多谢掌门好意，但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

乐禾：帅呆了，老婆一定爱死我

云霄：你倒是先给我弄出来啊！扣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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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