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爪留痕 第6章 第6章 长安月会亮

第6章《长安月会亮》

从没想到生活17年的西安，也会有“不安”的时候。

8岁来到这个看不见一座山的城市，和出生的庆阳那一栋栋背靠大山，显得压迫欲摧的楼房相比，是完全不同的画风，似平坦到无穷无尽绵延不绝。“十字架”拼成筛漏般的街道，把这个因西安火车站名神似“面皮”而得此绰号的土地，均匀地裁出一个接一个“豆腐块”样儿四方的街区，裹上人气拌的馅儿，每一个街区就像整齐排列的饺子……用父亲的话讲，路痴如我在西安都不会走丢！

身为“宅女”，纵使在西安长大都不敢说把这座养育了我的城市的边边角角都烂熟肚里。因家住北郊，平时活动范围也局限于此。据说西安从钟楼至南郊一带很繁华，可喜静的我甚少凑热闹。

亲历一番西安周五高峰期由南到北的堵车，就能体会到北郊较为安静的未央路，到南郊摇身一变成长安路后有多挤！那时在鄠邑上大学的我，常在618路公交车上堵车到生无可恋，吐槽这个城市的人咋这么多？人的密度浓到水都化不开，像厨房抽油烟机上抹不净的油渍！

西安，中国西北最大的城市，生活节奏快到不给人喘口气，不给人歇会儿脚……真不可爱。

因此，很难说我深爱这座城。

不过，偶尔随父母出省旅游不得不暂时分别，我就掰指头数日子巴不得赶紧结束！因为，想念家里的小床而非宾馆绵到把我揉进去，以致瘫痪血液循环的软床；因为，想念西安那些熟悉到看腻，却不会让我陌生的街道……

直到因工作关系常离开西安，才发现这个城市的繁荣也好、聒噪也罢，在我每周周天下午必须乘通往外地单位的大巴车时，随上高速后渐渐拉距为一轮外廓模糊到快融化的月。虽能在大气污染不严重的异乡夜间举目望见，可无论如何努力追逐都无法够着，始终远在天边。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越长大越觉得家好远，回趟家贼难！尤其是2021年9月21日是中秋佳节，我当晚再次离家赴外地搬砖。痛恨分别与难见，在所有人都于朋友圈发感想发照片庆祝人圆月圆时，故意撕破美好若一股黑烟冒出，竟作诗骂月。

《无题》（节选）

手机像素弱鸡，

拍得也是辣鸡。

人人都说月圆盼人圆，

我却看到背月再无光。

炫目到虚假的白芒，

伪装成梦幻的美好。

喂！汝敢展示身后的狰狞与丑陋？

不过孤零零地悬至夜阑天明，

虚晃晃地迎来日月同辉而已……

呵，都是骗人的鬼！

……

这玩意发出来必然没几人点赞，觉得我煞风景惹人厌。可我以心写文字时，率性而为如头拉不回的倔牛，从不在意他人眼光。好不容易笔杆子暂得休憩，能被稍稍松弛束缚的心牵手扶腰，合舞出一支也许风骚却真性情的钢管舞……涉及底线的文学自由，我不容许任何人毒杀！

谁叫人世足够虚伪，每日做作地活着，摘下假面的我累得牵不起面部肌肉更笑不出来……所以，请别再贪婪地污染我这最后一亩方寸大的后花园！

单位一位和我同样爱好写作的名家前辈，虽不知我为何情绪不佳，却对此诗评论得饶有趣味：重金属朋克版月梦。

其实不太懂他的意思，但我的月梦最后也碎了。碎渣里露出月残骸的背面，果然无光，连正面碎渣曾被光吻过的温度都没有。

恨别离，盼相逢；瘟君袭，梦璃碎……

万万没想到，自2021年10月17日以来，呈零星反弹到12月初趋于严峻的新冠疫情，这次貌似也将月无光的背面露给西安，这座我总是难触到的“月”。

公元2021年12月23日，神似2020年1月23日的武汉，西安也被封闭管控了。

吃着23日下午及时快递到陇县的好丽友巧克力派，看着手机淘宝一直停留在西安的物流转态，我越发窃喜巧克力派因跑得快，终归比“三只松鼠”和“特仑苏”牛奶幸运些。

可怜这后二者随着西安被按下“暂停键”，明明是他乡客却“躺枪”也暂停与我的距离。足见常回不了家的我，这次同西安的距离也暂停“缩短”，回家又变成梦……像极了10月后那个也是因疫情阔别西安期间，发生太多太多的一个月。结束后我作文《与西安阔别一个月》，纪念那段时间郁郁寡欢的我；不幸这次又不知归期何时？那就写写已轻松些了的自己当前的真实心声吧。

宛如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活不来也烂不了。不论西安城里或城外，被困住的我们仿佛定格在半空中的失事飞机，一种不可能再飞上去，又半天落不下来的感觉……

这感觉真不好，我也很不好。既然这里要真实，那我就说了，姒月喵以心写的文字从不屑于撒谎及掩饰！

艰难求生于这个与狼共舞的假面社会，我不想再在自己冷门的个人小传中违背本心□□我的文字！像新闻报道的被拐少女虽获救，却裸着身子咧嘴大笑，精神失常若疯婆子：“哈哈，我很好！”

好与坏对应，既好不到哪儿，也坏不到哪儿。

好的是我困在陇县的单位，比西安安全得多，各种供应俱全。有组织照应，大家好歹能抱团取暖，没条件像往常嫌弃彼此体臭。

长期呼吸一种空气，再难闻鼻腔也会适应。因为不呼吸会死，没必要和自个儿小命过不去。出道两年多，我对人世间的恶臭味习以为常。就像感觉苍蝇遍布、蛆虫蠕动的垃圾桶里，要没流浪狗领着崽儿翻腾人吐下的残羹剩饭，是不正常更逆天而行。

老天最大！那这次上苍对西安的考验，也是一种天意吧。

我常感慨西安吵闹却平安，记忆中未有过什么大灾大难，2008年汶川地震都有大秦岭扛着地震波。谁想风水宝地也有“神出差”不给照应的时候？可恨此次病毒狡猾奸诈！封闭管控力挽狂澜！

“西安加油！”

“秦威扫疫情！”

……

朋友圈自12月23日晚，就被类似消息刷红。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张宣传海报，黄金甲色的古代兵马俑的另一半脸，慢慢脱去金甲片，露出全套武装的现代医护人员。恍若保卫长安的兵马俑的英魂，复活在当代白衣卫士身上，继续守护这座千年帝都！

我看得热血澎湃，既赞叹设计者别具匠心，更因邂逅这张图为领导安排的宣传任务苦于无从下笔时，霍地破壳出新思路。翌日作文《关山扬秦威，“疫”后再相约》。有几处写时已泪目，被同事调侃为感情丰富。

出于尊重和严谨，基本每一段我都找当事人把关，“两米高”的周站长竟说看得他都想回家见娃了……不否认有过度夸张的成分，可宣传的使命不正是振奋人心，鼓足士气？文字的力量可怕又强大，而这时我真心需要它强大起来膨胀起来！

纵使我目前的真实状态并不好，也会对因疫情被乌云遮月的西安方向，遥遥祝福并笑着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梅梅在陇县很好！你们在西安也要给我好好的！我的大西安，我遥不可及的月……你也会亮起来！西安乃吾月，吾恋长安光！长安月会亮，照我还西安！”

在此，我想对真正牵挂我的诸位亲朋报平安：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我会努力让自己好好的！

还有西安，这轮我够不着也帮不到的暗月，这座虽没生我，却养了我更牵丝我乡情的城市，你，是另一座不逊于武汉的英雄之城！

因为，疫云终将散，长安月会亮，照我还故乡。

姒月喵

2021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