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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下脉象孱弱游丝,确似沉疴积弱之症,可白鹿竹心底却是一片雪亮,断定这位美人阁阁主在说谎。
她根本不是什么久病成疾,而是中了毒。
此毒能在极短时间内催发高热,扰乱脉象,伪装出缠绵病榻的假象。
若非她曾在母亲留下的医术手札中见过相关记载,只怕今日也要被这精妙的伪装骗了过去。
解药,她身上恰好就有。
但白鹿竹想不通,这位阁主不惜以身试毒,用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来试探她,究竟意欲何为?
一时间,她不敢轻易拿出解药,生怕落入更深的圈套。
“咳咳……”床幔内的美人阁阁主似是从她细微的迟疑中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愈发气若游丝,“白大夫……奴家这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白鹿竹心念电转,面上却故作沉吟,顺着对方的话接道:“嗯……是有些小症候,不过并无大碍。我开一剂方子,您服下后发发汗,想必便能大好。”
她提笔写下的,实则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温补方子。
待婢女将煎好的汤药端来,白鹿竹主动伸手接过:“让我来吧。”她借着碗身和袖口的遮掩,指尖微动,将早已扣在掌心的解毒丸悄然投入滚烫的药液中,随即用瓷勺轻轻搅动,加速药丸溶解。
婢女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阁主。为了便于喂药,床榻边层层叠叠的纱帘终于被金钩挽起。
白鹿竹也终于得以窥见这位神秘阁主的真容。
乍看之下,她的五官并非惊艳绝伦,但眉梢眼角却蕴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
许是因高热未退,她眼尾泛着秾丽的红,沁着点点水光,宛如春潮荡漾。
眼神并不刻意作态,却天然带着一股成熟女子特有的、我见犹怜的脆弱。
看到她的瞬间,白鹿竹脑中立刻蹦出四个字——弱柳扶风。
紧接着的第二反应便是:跟这位一比,自己那点装可怜博同情的道行,简直浅薄得可笑。
“有劳……白大夫了。”美人阁阁主以袖掩唇,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散去。
“啊……嗯,”白鹿竹收回心神,端起药碗,“无妨,医者本分。”
她细心地将汤药吹温,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到对方唇边,眼梢余光还时刻留意着碗底尚未完全化开的药丸残渣,巧妙避开。
一碗药尽数服下,不过片刻,美人阁阁主光洁的额间便沁出细密的汗珠。奇异的是,那汗珠竟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冽香气。所谓“香汗淋漓”,大抵便是如此情景。
与此同时,她看向白鹿竹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亮,那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白鹿竹心头警铃大作,立刻起身告辞:“按我的诊断,发完汗后,您身体便能舒缓大半。若仍有不适,可按方再服一剂,近日务必注意防风保暖。”她语速稍快,“我的同伴还在外等候,在下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她转身欲走。
然而,方才还虚弱得连坐起都需人搀扶的阁主,竟猛地探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根本不像一个病人。
“唰——!”
寒光一闪,左芝的苗刀已然出鞘,冰冷的刀尖瞬间抵上美人阁阁主纤细的脖颈,杀气凛然。
然而,阁主对颈侧的利刃恍若未觉,只是一双泪光盈盈的美眸,死死锁住白鹿竹,朱唇轻启,动作不大甚至带着颤抖,却让人惊掉下巴。
“我……我是你的姐姐……”
姐姐!?左芝手腕一抖,刀尖微偏,震惊地看向白鹿竹,有这背景你不早说?
我不知道啊?白鹿竹也一脸懵然,脑海中瞬间被无数疑问塞满:什么姐姐?母亲除了她,还有别的孩子?不,看这阁主的年纪,母亲应当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那难道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坏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她从未见过父亲,母亲的手札中也对那人讳莫如深,未曾只言片语的描述。
难道……她真的凭空多了一个姐姐?
白鹿竹嘴巴张了又合,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而茫然的单音:“……啊?”
怕她不信,美人阁阁主语气愈发急促,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我少时落难,承蒙主家收留,才得以活命,才有今日……”
原来……是养姐。
白鹿竹恍然,心头震撼难以言表。
权势滔天,万分神秘的美人阁阁主,竟然是她的姐姐,难怪方才那女掌柜在丫头的示意下谈及报酬时多次改口。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女掌柜看到玉佩时的神色就有些异样,只是自己未曾深究。恐怕那时,这位阁主姐姐便已在暗中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一只微凉而颤抖的手,轻轻抚上白鹿竹的脸颊。
那动作极轻,仿佛生怕用力一些,眼前的人便会如泡影般碎裂。阁主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无尽的怀念与感伤:“你长得……同你母亲,真像。”
白鹿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她试探着,微微歪头,让自己的脸颊更贴服地落入那只掌心。
真实的、带着体温的触感传来,美人阁阁主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因这些日子奔波、被北风吹得有些粗糙干燥起皮的皮肤纹理。
霎时间,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成串地从她的眸中滚落。
“诶!别哭啊!”白鹿竹顿时慌了手脚,她最见不得美人垂泪,连忙抽出袖中帕子想要为她擦拭。
美人阁阁主却摇了摇头,反而用力握紧了白鹿竹的手,眼中燃起殷切至极的期盼,颤声问道:“你母亲……她如今可好?”
那目光太过炽热,几乎要将人灼伤。白鹿竹喉间一哽,那个残酷的、她已独自面对多年的真相,此刻竟如此难以说出口。
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最残忍的回答。
身为执掌天下秘辛的美人阁阁主,江上月又岂会不知故人早已零落?
只是,在看到白鹿竹那张与记忆中恩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时,即便是她,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
希望……能有万一的奇迹。
泪水再次无声滑落。江上月蘸去脸上的湿痕,紧紧握着白鹿竹的手,仿佛要从这仅存的联系中汲取力量,开始缓缓诉说那段尘封的过往。
她说,她原本是荒野中被弃的女婴,运气不算太坏,被一户农家捡了回去。
只因那家有个先天不足的男娃,怕他日后讨不到媳妇,便将她当作童养媳养着,取名“娇娘”。
名为娇娘,实则从小便是牲口般的苦力。三岁,还没灶台高,就踩着板凳挥舞锅铲为一家人做饭;七岁,便跟着大人下地干农活;回到家中,却连一顿饱饭都难得。
长期的营养不良与过度劳累,让她直到十一二岁,同龄女孩都已初潮时,她的月事依旧毫无动静。
农家的儿子比她大两岁,因先天不足,被全家溺爱,竟跟着庄子里的地痞学会了赌博,将家里赖以生存的一亩三分地输了个精光。
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万万不能赔出去。
儿子再不成器,也是传宗接代的根,绝不能让他被讨债的抓走。
思来想去,能卖的,只有那个虽然出落得不错,但迟迟不长成不能圆房、可能“有毛病”、只会“吃干饭”的娇娘。
当得知自己将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时,娇娘心里甚至闪过一丝庆幸。
为奴为婢的日子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吧?
然而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哪里是被卖去做婢女,分明是被卖给一个年近花甲、性情暴虐的老汉做“外室”。
她甚至亲眼看见,一同被买来的姑娘,前脚刚被送入那魔窟,后脚就变成了血葫芦被抬出来……
她不能认命,她只想靠自己的双手,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逃跑,没有一次成功。反而因为她这“特立独行”的倔强,提前引起了那老恶鬼的“兴趣”。
她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黑屋,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得她皮开肉绽,滚烫的灯油灼烧着她细嫩的皮肤……
那老汉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只以聆听少女的惨叫与哀嚎为乐。
也幸亏,他仅仅只是“喜欢听”,娇娘才能拖着残破的身躯,等到白鹿竹的母亲——白悦予的到来。
她像一道劈开黑暗的月光,一脚踹开了那扇腐朽沉重的门。
她带走了所有幸存的姑娘,将她们安置在当初还只是几间陋室的美人阁。
白悦予亲自为她们治伤,悉心照料。
那些被拐卖来的良家子,若想归家,她便赠与丰厚的盘缠;像娇娘这般被家人贩卖或无家可归的女子,她便允许她们留下,照料阁中收留的其他弃婴,并支付工钱。
她甚至延请拥有各种技艺的老师,传授她们安身立命的本事。
白悦予,就像是悬挂在娇娘漆黑生命天际的一轮明月,清辉洒落,照亮了所有身处阴沟里的人,温柔,却不灼人。
于是,她为自己改名——江上月。
她发誓要做白悦予永世的影子,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她。
来喽来喽,更新掉落~[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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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