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放学铃带着周末的雀跃,徐嘉好刚把课本塞进书包,江之眠就凑过来,手指敲了敲她的桌角:“大学霸,周末作业记得写完发我啊,我妈这周要查作业,可不能再漏题了。”他笑的时候露出小虎牙,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晃得人心里发软。
徐嘉好点头,把笔袋拉链拉好:“知道了,写完就发你。”
两人一起走出教学楼,在校门口分了手。徐嘉好走到公交站,刚掏出耳机,就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江之眠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窗升起时,他还朝公交站的方向挥了挥手。徐嘉好攥着耳机的手紧了紧,心里轻轻感叹:原来他家里条件这么好,和挤公交的自己,好像隔着不同的世界。
公交车很快来了,徐嘉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播放器里恰好响起《惆怅的枫叶》,温柔的旋律裹着秋意漫进耳朵。车窗外,海城的秋来得猝不及防,道路两旁的枫树叶子已经红透,风一吹,就有细碎的枫叶落在地上,铺成一片浅红的毯,和歌里的意境刚好契合。徐嘉好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想起江之眠挥挥手的样子,心里像被枫叶轻轻扫过,泛起淡淡的痒。
到家时刚过六点,徐嘉好简单吃了晚饭,就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她写得很认真,数学题一笔一划标清步骤,英语作文反复修改了几遍,连语文的古诗默写都仔细核对了三遍,生怕出错。晚上八点,她终于把所有作业整理好,拍照发给江之眠,还附上一句:“答案发你啦,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徐嘉好每隔十分钟就拿起手机看看,□□界面始终没有新消息提示,她心里隐隐有点失落,却还是安慰自己:说不定他在忙别的事,晚点就看见了。
而此时的江之眠家,客厅里的水晶灯亮得刺眼。江之眠攥着书包带,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爸,你忘了当初是谁陪你从出租屋一步步做到现在的?我妈才走两年,你就要找新的?”
江栋皱着眉,语气带着疲惫:“阿眠,我知道你难接受,但你已经高一了,该懂事了。等你上了大学,难道要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
“守着房子怎么了?那是我妈和你一起拼出来的家!”江之眠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泛红,“你找别人,就是忘了我妈!”
“我没忘!”江栋猛地拍了下桌子,“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过日子,有错吗?”
争吵像点燃的导火索,愈演愈烈。江之眠看着父亲陌生的脸,心里又酸又涩,他猛地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拉开门就冲了出去,连江栋在身后的呼喊都没回头。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江之眠推门进去,随手拿了一包“江南韵”,结账时手都在抖。他坐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拆开烟盒,熟练抽出一根点燃。自从两年前他妈妈走了以后,他就学会了抽烟。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提示音。江之眠拿起来一看,是徐嘉好发来的:“怎么不回信息呀?是不是没看见?”他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酸又胀。他按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没回复——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哪怕是那个总是耐心给她发答案的徐嘉好。
江之眠把烟摁灭,掏出手机给谢易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谢易的声音混在其中:“喂?眠哥,怎么了?我在酒吧呢。”
“发个位置给我,我过去。”江之眠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半小时后,江之眠推开酒吧的门,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将他包裹。谢易坐在卡座里朝他挥手,身边还围着几个女生,一看就是隔壁艺术学校的——穿着时髦的裙子,画着精致的妆。
江之眠刚走过去,一个女生就站起身,手里端着酒杯,笑容明媚:“江之眠,我是隔壁艺校的肖涵,之前在篮球场见过你,一起碰一杯?”
江之眠看着肖涵递过来的酒杯,又想起家里的争吵、便利店门口的烟味,心里的烦躁像潮水般涌上来。他挑了挑眉,伸手搂住肖涵的腰,接过酒杯碰了一下:“好啊,走一个。”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混在酒吧的音乐里,彻底盖过了手机里还没回复的消息。
周六下午两点,徐嘉好盯着手机屏幕上“未读”的灰色提示,指尖第三次戳向江之眠的篮球头像,对话框依旧停留在昨晚八点她发的答案照片。她叹了口气,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与其在家等消息,不如约发小古明月出去散心。
刚拨通电话,就传来古明月爽朗的声音:“哟,徐大学霸终于舍得找我了?我还以为你上了四中,早把我这发小抛到脑后了。”徐嘉好笑着反驳:“哪有,这不是刚忙完作业嘛,要不要出来玩?”“必须来!”古明月一口答应,“就去咱们家附近的游戏厅,半小时后见!”
游戏厅里满是嘈杂的音效,徐嘉好刚进门,就看见古明月挥着游戏币朝她跑过来。两人是穿一条裙子长大的交情,父母都在海城大学教书,住同一个家属院,连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班。古明月把一捧游戏币塞进她手里:“说说,上了高中怎么样?新同桌帅不帅?”
“就那样,”徐嘉好接过币,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我同桌叫江之眠,性格挺……有意思的。”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偷偷关注他的事,倒是古明月眼睛一亮:“江之眠?这名字耳熟……不管了,先抓娃娃!”
两人在娃娃机前蹲了半小时,终于抓到一只粉色兔子。古明月抱着兔子,拉着徐嘉好去吃巷尾的小炒菜,边吃边说:“我现在在艺校学画画,准备走艺考。我们学校漂亮女生可多了,不过都没你耐看——你这清冷劲儿,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好看多了。”徐嘉好被说得脸红,赶紧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
吃完饭,古明月提议去唱歌,徐嘉好点头应了。刚进KTV包间,古明月就掏出手机:“就咱俩太无聊,我叫个朋友过来!是我们学校的,人帅还会玩。”她飞快地给一个备注“谢易”的人发了消息,转头对徐嘉好说:“等下你见了肯定觉得帅!”
半小时后,包间门被推开,谢易率先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黑色连帽衫,额前碎发遮住一点眉毛,正是江之眠。徐嘉好手里的麦克风“咔嗒”一声碰到桌面,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介绍下,这是我好哥们,江之眠。”谢易笑着挥手,没等江之眠说话,徐嘉好就先开了口:“我们认识,一个班的。”江之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对着她扯了扯嘴角。
尴尬的沉默没持续几秒,古明月就把点歌屏推到中间:“别愣着啊,点歌!我先唱首《小幸运》!”谢易也跟着起哄,徐嘉好握着麦克风,偷偷瞥向江之眠——他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好像昨晚没回消息的事从未发生。
她想问“为什么不回消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们不过是同桌,是“借答案”的交情,自己好像没立场追问。正想着,江之眠突然坐到她旁边,声音压得很低:“昨天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徐嘉好心里一紧,赶紧别开脸:“没事,我都忘了。”她的耳尖发烫,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飘。江之眠盯着她的侧脸,突然笑了:“真忘了?”他的目光太亮,像带着温度的电流,徐嘉好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点点头:“真忘了,赶紧唱歌吧。”
江之眠没再追问,点开点歌界面,选了首《富士山下》。前奏响起时,包间里的喧闹渐渐安静下来。他拿起麦克风,低沉的嗓音裹着旋律漫开:“拦路雨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唱到**“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时,他突然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在徐嘉好脸上。
徐嘉好的心跳骤然加快,却没躲开,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KTV的彩色灯光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间,她好像看见他眼底藏着的情绪,像未说出口的话。
一曲结束,江之眠把麦克风递给她:“大学霸怎么不唱?”古明月立刻接话:“下一首就是她的!《素颜》,要男女对唱!”谢易凑过来:“这首歌我不会啊,眠哥,你上!”
江之眠挑眉,接过麦克风。前奏响起时,徐嘉好深吸一口气,跟着旋律开口:“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江之眠的声音和她的叠在一起,他唱“我怀念,别怀念,怀念也回不到从前”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继续唱下去。
唱到最后一句,徐嘉好的脸颊已经红透,赶紧把麦克风放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九点,四人在KTV门口道别。古明月挽着徐嘉好的胳膊,边走边问:“怎么样?江之眠帅吧?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意思。”徐嘉好踢开脚边的石子,小声说:“就那样,挺帅的。”
另一边,谢易勾着江之眠的肩膀:“古明月不错,性格好长得也甜。不过她那朋友徐嘉好,才是真的绝——清冷挂的,还会学习,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江之眠踢着路边的枫叶,想起KTV里她泛红的耳尖,还有对视时她眼底的光,随口说:“你喜欢就去追。”谢易摆摆手:“算了,大学霸看不上我。”
晚风卷着枫叶落在两人脚边,江之眠掏出手机,点开和徐嘉好的对话框,输入“昨天真的抱歉”,又删掉,换成一个挥着手的表情包,点击发送。屏幕亮起时,他好像看见徐嘉好收到消息时,嘴角轻轻上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