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小区公共食堂,刷卡拿饭。
刚才在路上听说自由小区有一支搜查队在外遭遇魔物的陷阱,目前生死不知,邬姉真带着营救人员已赶了过去。
“这、这是晚饭?”陈白晨看到拿在手里的饭盒,里面放着两块饼干、一堆稀烂的绿色菜铺盖的意面,还有三片火腿,最后和饭盒一起被递出窗口的是一杯温开水。
这种不伦不类的搭配看得三人眉头紧蹙。窗口里打菜的犯人不耐烦摆手:“快滚!就这些,别影响进度!”
再看看前面打了饭菜的犯人同样吃着这些,由此而知,小区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并不是针对他们几个新人。
红霜三个垂头丧气地拿着饭盒走开,在昏暗的角落找了张油迹渍渍的桌子落座,一个个苦大仇深地开始扒饭。
刚吃一口菜,咸咸的味觉直冲天灵盖,谢春轻差点喷出饭来,忙喝了一大口水缓缓。
抬头看到食堂墙壁挂着一张红底白字的告示,写着:浪费粮食扣3积分,弄丢饭盒扣1积分。
谢春轻的嘴角抽了抽,双手攥紧成拳,好一会儿全身恢复正常的状态,低头继续辛苦地配着咸菜吃意面。
好在食堂不是有意刁难人的口味,菜是非常咸口的,意面是半生不熟没有味道,两者搭配简直是以毒攻毒,倒算咽得下去。
吃饭间隙,三人听到一些犯人在谈论两个小区间的冲突。
这些日子,监狱里比以往更不太平,天上投放实验**的事越发频繁,已经导致两个小区里许多巡逻队都惨遭毒手,死了很多人。
人口本来是小区兴建起来的基础之一,而现在面临着这种威胁,两边的主事人都非常压抑,急迫地想找办法保卫自己的地盘和人员。增强武力装备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虽然小区中有不少高阶异能者,可是没有异能的人仍占据大多数,能力分层严重,这就导致了小区的防卫体系需要改进。
邬姉真调度异能小队加入日常巡防,同时命令底下建筑组修筑更稳固的防御设施。
前不久,邬姉真在外捕猎魔物时,发现了一个太阳能废弃工厂,于是想把它据为己有,但碍于人手不足就先行离开,只插了一道自由小区的旗子。
结果被光明小区的人捷促先登,抢了太阳能工厂。
邬姉真气得大半夜找上门,和光明小区的人火拼,以抢走了光明小区几个重要人员结尾。
众所周知,这座转盘式监狱会不定地点地投放实验**,可碍于它本身的设计局限监狱存在一定的bug区域,两个小区彼此挤在这片区域内,最近的两端相隔仅有1.2千米。
过于迫近的距离让双方都有很大的生存压力,所以两边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
红霜听到这里,扭头问讲话的那个犯人问:“大哥,那咱们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凶神恶煞地转脸看来,一眼瞟见红霜胸前的工牌,立时泄了气。是小区中心的人员,地位在他之上。
听她问邬姉真是个什么人,男人哼起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我和老大不熟,不清楚她的为人,但她给了我们一片可以睡觉的地方。大概有其可贵的地方。”
说的挺客观。谢春轻失落地看回饭盒里的剩饭菜,他以为会听到拍马屁之类的话,这样一来,大失喜剧效果。
红霜坐回椅子,“支钮”一声,重新开始吃饭。
等用过饭,天色已黑了。
自由小区的人无缘无故变得警惕,一点风吹草动便能引起他们的探究目光。
红霜想到什么,提醒一句:“谢大哥,陈哥,听说这儿的晚上很不太平,你们一定要关好门。”
谢春轻的心提了提,冲她温柔地点头,心里却暗暗叫苦,彻底打消了今晚找地方洗澡的打算。
红霜与他们告别后,借着工牌的威风紧赶回小区中心,路上撞见一个黑色短T的青年。
“你好,宋贺,看见老大了吗?”红霜喊道,还是想趁早把谢春轻两人弄出那个是非之地。
宋贺明明看见了她,可是硬装作没看见,掉头走进电梯。望着电梯门前空荡荡,红霜伸出去的手徒劳地摇了摇,有几分沮丧。
其实宋贺的表现也能理解,他是邬姉真的男宠之一,但今天邬姉真带了她和陆无相过来,这表明又有人要抢他的饭碗。
红霜只好气馁地按电梯升键,自己去二十三楼等邬姉真。
二十三楼是一个被打通重新修建的大房间,一出电梯是个豪华客厅,各个房间错落地分布在客厅四面。
二十三楼内部的装潢奢侈而华贵,挂在窗户上的天鹅绒绿布窗帘像是一块湿重的苔藓,也不知道邬姉真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人已出去救援。
不在这里时,其他的男宠彼此看不惯又畏惧被邬姉真抓去当魔物诱饵,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间,就像是有只坏心眼的大猫躲在门外,等着随机逮一只老鼠玩。
红霜忽然想起陆无相还被吊在房间,这正好是个机会,悄悄把他放下来休息,等会儿再重新绑上去做样子。
于是推开其中的一扇房门,结果被屋里空荡寂静的环境给惊了一跳。粗麻绳还吊在房间中央的铁钩上,地面铺得羊毯上残留着小片血迹,但人却不见了!
陆无相是逃了?还是被别人带走了?
红霜不忍心去想,跑进屋找了半天,终于确定陆无相的确是失踪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赶紧退出屋子假装没进来过,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跟邬姉真解释。
刚被带来二十三楼时,她们被满眼的奢侈装潢震惊得说不出话,并不是因为家具物料的珍贵,而是与这座楼外的帐篷相比,一个像在天上,一个像在地。
那个笑盈盈的高挑女人对两人说:“还有空房间,你们可以随意住下来。吃穿用度也不必担心。”
红霜说能不能让谢春轻两人也过来。
对方蹙了蹙眉,勾唇摇头:“不可以贪心,我讨厌他俩。”
陆无相问:“你需要我们干什么?总不会是好心到让我们吃白食?”
那双漂亮的眸子立时迸发出亮光,笑意更深了:“你真是聪慧得让人喜爱。”
随后她拍一拍手,那个叫苏无的女人带着几个警卫员把陆无相扣上了镣铐。
陆无相还处于对变故的惊愣中,没有预料到一种危险的信号。
坐在沙发中的女人,扬起那张瘦削而漂亮凌厉的小麦色脸庞,笑得张扬又天真。
“当然是要你们陪我玩!”她努努下巴吩咐,“把他,陆无相带到房间吊起来。”
“陪玩?”陆无相总算反应过来,意识到眼前这人并不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邬姉真,只是拥有同一个名字罢了。
“我不干,我要回去!”陆无相气得声音在颤抖。
邬姉真佯装惆怅:“你这么一会儿反悔让我很头疼。”
声音刚落下,咻地一声,一道长鞭从她手中甩出狠狠落到陆无相的身上。
“嗯——”陆无相疼得闷哼,直抽冷气,突然一阵眩晕上涌,跟着神志掉入黑暗中。
昏迷前,他模糊地听见邬姉真讥诮的冷笑:“我最喜欢驯服不听话的东西。你知道魔物吗?它们最不通人性,可是只要把它们千刀万剐上千百次,它们就会听你的了。”
一双生满粗茧的手轻轻磨砺着他脸,陆无相张口想问什么话,可是很快真的晕死了。
邬姉真可能阴险地在鞭子倒钩上抹了蒙汗药。
等他醒来,陆无相只记得自己想问话,可是忘了要问什么。
因为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他神经很快开始痉挛,他猛地坐直身体,就看见一只畸形的魔物在和苏无几人厮杀。
各种异能像绚烂的烟花闪过,但仍然有不幸者惨叫一声,身体炸成血花。
陆无相并不害怕这样的场景,他只是在彷徨。
无休止地寻找一个遗忘记忆的人有什么意义?
“你醒了?”那熟悉的嗓子喊道。
陆无相猛地扭头看去,原来这片杂乱像垃圾堆的地方不止有一只魔物,邬姉真身姿灵敏得像一只飞燕,引着魔物东窜西跑直到进入包围圈。
等埋伏的队员一起铲除魔物,她这才得空,纵身从高处跃下,喉咙里发出快乐的叫声。
她的疯病在这一世又加重。
陆无相内心沉重。
一只手攥住他下颌逼迫他抬起头,问:“为什么我一过来你就闭上眼睛?是在宣示讨厌吗?”
“那你为什么要因为一点细枝末节而疑神疑鬼,以致对我动手呢?”
“当然是你在不满。”
“毫无道理。”陆无相冷淡道。
邬姉真看他一眼,轻哼声,留下一把枪后,转身继续帮忙引诱魔物。
“我不会开枪射击。”陆无相盯着枪身喊道。
“那你当砖头用吧。要是被魔物叼走,还是吃了,我不会救人。”
后来果然如她所言。
这附近有个魔物巢穴,先前巡防队就是无意间发现一只弱小的魔物,以为没什么大事,就打算私下处理,结果被引入圈套导致全军覆没。但他们在发现真正的危险之后,及时发射了警告性质的信号弹。
邬姉真这才临时带队过来,亲自处理这个刚形成不久的魔物巢穴。
刚才一路杀了过来,已经将藏在超市里的魔穴铲除了近一半。邬姉真刚凝神杀死了一只蛮横的魔物,想要推进队伍,就见苏无面色紧张地过来,欲言又止。
开口问苏无怎么回事?
苏无像是下定决心,飞快道:“有一只魔物逃到那边,要过去救援吗?”
“哦。”邬姉真乍开始都忘了车里还有个人,是被她临时拽出来的陆无相。
可就算记起来是他,邬姉真也不在意,这种紧要关头怎能分神去救一个无所谓的人。于是下令直接推进,把魔物全烧光抢走所有物资。
苏无点点头,怀疑自己猜错了,邬姉真只是一如既往的爱玩而已,并没有多在乎那个新来的。
她赶紧吩咐大家全神戒备,有条不紊地抓紧行动。
夜色苍茫,超市里结起了熊熊大火。各种魔物都被这惊天响动和血腥味吸引了过来。
邬姉真看着超市被搬空了,露出欣慰一笑。
苏无提议:“老大,这时候魔物都被吸引到之前的地方。我们可以绕道回去。”
“嗯。”邬姉真高兴地点头,却点到一半,忽然改变主意,让运输物资的人先回小区。自己则带着少数人先留下来。
苏无无语地瞅她,心想这个点了,那个人估计早死在了魔物肚子里。难不成还要把死人拉回去缠绵吗?
可她不敢说,更不敢提出让自己跟着大部队走。肩负着主事人身边秘书长的职责,就算是死,也得跟邬姉真死到一起。
苏无深感绝望。
天色幽暗,空气肃冷。邬姉真留下来包括她在内的四个人,开车折返回之前的地方。路上遭遇魔物袭击,都是邬姉真自己用电系异能直接轰炸。
前方道路中央,翻倒着一辆眼熟的白色汽车,滚滚黑烟在火光中有几分若隐若现。
沙砾灰尘堆满了的地面上有一滩血迹,一把手枪赫然躺在那儿。
人也许真是死了。
邬姉真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圈。
彼时,魔物在相互争夺食物,发出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呼啸。
苏无提醒道:“该走了。”
邬姉真沉下心,刚要答应,忽然余光一定,扫到三只魔物正在互相撕咬撞击,看样子是在抢一个可口的食物。
在其中一只长有鸟爪的魔物下方,有个破烂娃娃似的人影在摇晃,动作缓慢笨拙。
其他魔物在附近虎视眈眈。
邬姉真有了主意,叫众人警戒,自己则从打开的车窗中翻出去,在引起其他魔物发现攻击前,飞快地跳到了一座废弃的钢筋铁骨中。
魔物尖叫着猛烈撞击这座废楼,可是庞大的身躯导致它根本飞不进来。
邬姉真冷笑一声,一边留心附近的环境,一边发动异能,用炽烈的火焰烧上魔物。
魔物被偷袭个正着,开始发狂,直冲向废楼。
邬姉真快步闪开,眼睁睁看着魔物扔掉了爪子勾着的人,随后纵身跃步,跳出了废楼破烂的窗口,捞住急速下坠的身体,同时放出异能拦截其他魔物的逼近。
再一探对方鼻息,人还活着。
不过,紧闭双目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发现是她后,迷茫一瞬间转变成了痛恨,张口咬住了她肩膀。
“我草你!快松口!”
邬姉真连声咒骂着去扯他,可是他的牙齿跟长了倒刺似的,紧紧嵌在血肉里。
等邬姉真把他拖到车里,苏无立时开着车从魔物包围中撞开一条出路,扬长而去。
邬姉真打着手电检查了他的身体,幸运和危险打成平手,性命保住了,可是他的右胳膊和半张脸就此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