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把叶星花哄走了。
邬姉真调动灵力刚赶至前院,瞧见玄一宗的两位长老被狐妖重创,吐血,倒地不起。
一掌阴风袭向二位长老,这一击下去,人不死也得废了。
邬姉真出手如闪电,飞快地掠到长老身前,化解了一击。
阴森森的妖气中,谢春轻的眉眼艳丽而邪肆,目光如毒蛇般迅速锁定了邬姉真,扯出一丝冷笑。
邬姉真暗中震惊,想不通谢春轻怎么弄成这样子?还有谢春轻在这儿,那个叶星花又是谁?
再看看附近的红霜,她脸色如雪,神情倒是镇定,她俩这辈子又是同一个剧本的搭档?
红霜是新人,经常会被派去当虐文的角色,邬姉真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虽然痛苦至极,可是灵智醒来后会得到丰厚的灵力。如果能在虐文剧情中悟道,实力会更上一层楼。
而且,从露微那儿她也知道了,红霜是个心思澄澈到甚至冷漠的孩子,虐文剧情不会影响到她灵魂的灵智。
可对谢春轻就不一定了。他生性执着,容易钻牛角尖。
邬姉真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前几个世界里,她无意间导致谢春轻两人be结局,谢春轻可能承受不了打击,有了心魔,于是记恨上了她。
这样一来,也解释得通谢春轻的古怪反常。
真无语。
邬姉真赶紧招呼:“有危险!快把他俩扶走!”
不等玄一宗长老被抬走,谢春轻突然仰天长啸,显出狐狸面,眨眼人躯化作狐狸身体,直朝邬姉真扑杀过来。
邬姉真向后纵身一跃,提剑格挡,铿的一声,剑刃竟然裂开几条缝隙。她转头叫其他人赶紧逃跑,自己则直奔暴走的狐妖身前。
这个谢春轻已经疯魔了。
随着引雷诀的结束,宅子上空聚拢来一片乌云,天黑得几乎要下雨,可是只有电光闪耀、雷声轰隆。
谢春轻瞪着一双猩红的竖瞳,仇恨地看着邬姉真,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似乎因为狐狸天性畏惧雷电,在轰轰雷声中竟然啾的一声逃到红霜背后去了。
此刻,邬姉真刚挥落手,只看万千道青紫色的闪电向他二人直劈了过去。
“啊!”邬姉真惊呼一声,急忙收手,却已慢了半拍,只好不忍地挪开眼。
她真不是故意的!
在这个当口,邬姉真的法力受身体限制发挥不出百分之一。
千钧万发之际,狐妖惨号出声。
那道碗口粗细的闪电将狐狸躯壳烧成灰烬,却没有波及到红霜一丝一毫,邬姉真望着这幕,心里松了口气。
正想要把谢春轻的灵魂扯出来,以免他因为精神太痛苦而迷失在下界。但那具躯壳燃烧的时候,只有一只穿白衣的小人偶灵魄尖叫声逃窜了。
奇怪。
这是用修师的魂魄碎片复制的灵魄,类似于人偶,魂魄本人可以自如操控灵偶的活动。
邬姉真微蹙眉心,又立刻恢复如常。
制作灵魄是一件损耗福德的事,谢春轻干这个做什么?要不是她误打误撞恢复了灵智,绝对看不出这灵魄。
结合前面的经历,对谢春轻憋的坏花活,她隐约有了猜测。
邬姉真想想觉得心寒,同时又起了一点兴致,谢春轻宁愿遭受天道惩罚也要做的事到底是她猜的那样么。
“唔。”这时候,红霜悠悠转醒。
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看看邬姉真,猛地想起什么似的,飞快瞥向身旁某个位置,可惜只有一片焦灰在风中洋洋洒洒。
红霜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了几颤。
“他呢?”
邬姉真旁观着红霜明知故问,温声开口:“临死前,他把妖力都传给了你,保了你一命。”
红霜的嘴唇一瞬惨白。
看着红霜的脸,邬姉真已经看穿她这一生的剧本:孤女无依,身世坎坷,和狐妖相爱,但爱人却是作恶多端必死的家伙。
然而,谢春轻吃了那只狐妖的灵魂碎片,取代了对方成为虐文男主,却没有虐女主红霜。
剧本的另一对副cp:
本该不存于世的叶星花复活,再一次来到配角邬姉真身边。而本该因愧疚和害怕崩溃而死的道长也被复活了,两人继续起种种苦果。
共同点:男主是狐妖,感情线超虐,不得正果。
谢春轻的想法不言而喻。
邬姉真微微笑了,故意杀人诛心地说道:“看来他是想要你永远欠着他,记着他的恩呐。作恶多端的妖还有一颗真心,真稀有。”
“如果不是你用引雷诀,也不会出现这种事。”红霜气道。
“红霜,你的脑子是糊了猪油?于情于理,谢春轻是咎由自取,终会失败。”邬姉真说着轻笑一声,“对了,其实你想报恩也来得及,只要找到他的转世。总会找到的不是吗?”
红霜抬头看着她,目光闪烁不定。
“我知道谢春轻可能不是个好妖,可是,或许我真是猪油蒙了脑子。”
“没事,我有洗洁精。以后寄给你。”
“?”
“先起来,地上太凉了。”邬姉真伸手扶着红霜起身。她周身气质温和如水,竟比之前的暴戾性子有了好大一番变化。
红霜暗自称奇。
不过这变化太奇怪了,还是不要打破这份温柔,总觉得这个邬姉真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恐怖。
红霜眼里的情绪没能逃过邬姉真的眼睛,她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向红霜指出一条明路。
谢春轻的魂魄还在这个世界,正是幽魂飘荡,孤苦无依,他犯了重行若是没有足够的福报承载,被地府抓去的话可要遭大罪。
如果有一样他的贴身之物,邬姉真会用法术找到他的魂魄,使他的魂魄暂时认红霜为主,等攒够了福报也能减轻一些责罚。
红霜忙问:“我这里有他用过的毛笔,行不行?要怎么做?”
邬姉真暗笑一声,点点头:“可以。”
但她说仪式需要沐浴焚兰三日,才能见成效,让红霜耐着性子等等,便走到玄一宗门人那边帮忙检查两位长老的伤势。
邬姉真收手,瞧了一圈神色担忧的弟子们,安慰道:“两位长老受了内伤,但根基还算稳固,多调养几日即可。”
“多谢道人相救。”
邬姉真摇摇头:“并非我救了你们。我当初中了狐妖的计谋,被困在一处水井里,能活下来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嗯,你们可见到白无相?”
玄一宗弟子奇道:“白无相,他不是去找你了吗?道人没和他遇上?”
“遇见了,但后来闹了一些不愉快。”
“也许他等会儿气消了,就会回来。”
是吗,可邬姉真并没有把握。
一行人离开了朱宅,到附近的客栈住下一边调养生息,一边等候官府的动作。
毕竟狐妖加害了朱老爷,又借他的皮子搞事,这种事牵扯到朱家旗下的租田和店铺,还有旁的一些利益关系,早点解决早回家。
邬姉真本来和红霜约定好三日后举行招魂仪式,可不料红霜竟然一卧不起,病倒在床。
替她把过脉,人本身有妖力护体没有大问题,估计是她自个心里不利索,心事郁积所致。关乎心事,邬姉真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早些帮她找到谢春轻。
拿过谢春轻的遗物——一根磨损严重的旧毛笔,邬姉真忍不住好奇,这一世红霜和谢春轻到底发生过什么?
但具体的细节只能等回联盟看存档。
而病床上,红霜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平日莹润漂亮的双唇这会儿已是干枯乌青,好像是中了毒。
邬姉真又替她把一次脉,还是之前的答案。一缕疑惑浮上心头,她不禁怀疑谢春轻留给红霜的妖力是不是有毒。
突然,门扉被轻敲响。
邬姉真快步拉开了房门,门口立着的人正在出神,眼瞳幽深如同弥漫着一层水汽。
来人是叶星花,但又好像不是他。
邬姉真压下疑惑,问道:“叶星花,你来看病人?”
“啊,”叶星花猛地惊醒,往屋里瞟了一眼,眼神飞速退离,重又落定到邬姉真脸上,恢复了光彩熠熠的神色。
他说:“我听其他人说红霜生了病,你在这里给她看病,所以过来看看。”
邬姉真不置可否。
想到两天前,叶星花突然蹦出来,光明正大地扯住自己的胳膊,那些人惊异又古怪的神色至今还色彩鲜明。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八卦自己,叶星花和白无相的关系。
对于其他人怎么看,邬姉真并不在乎。只是有一点令她不安,便是叶星花的反应。
他似乎过于对红霜关注了。
起初邬姉真觉得自己的东西有叛变的意思,想要把叶星花一剑了断,仔细观察,她又觉得事情更有趣了。
之前怀疑叶星花是谢春轻的傀儡,里面顶多有一片姓谢的灵魄,但现在,她肯定谢春轻已经完全占据这具傀儡身体。
于是邬姉真像一只恶作剧的猫儿,轻轻笑道:“红霜的病很严重,也许是那只狐妖故意暗害她,可是光看脉象看不出任何问题。”
叶星花不由提起一丝紧张,问:“那你看出了什么问题?”
邬姉真沉重地摇头,话锋一转:“我想,给她一个痛快更好。”
“这怎么可以?”叶星花一颗心提在红霜的病情上,面露担忧,貌似忘了他马上要和邬姉真演戏结婚。
邬姉真想问他:现在不演了吗?
叶星花已自察到情绪反应不对,偷觑邬姉真一眼,马上换了表情。
邬姉真决定了,势必要给这家伙一点刻骨铭心的教训。
这样一想,脸上神情变得温柔,眉眼忧愁道:“如果能找到狐妖的魂魄说不定有办法救红霜。”
叶星花不解:“就算找到了狐妖的魂魄又能怎样?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清楚。”
“红霜是普通人,可是承载了本不属于她的深厚妖力,这就跟快饿死的人吃包子一样,马上就会撑死。若是狐妖魂魄存在,用术法替她稳定妖力延长找到根治法子的时间,或许有一线生机。”
说着,邬姉真推叶星花离开了门口,顺带把门合上,残忍地切断了叶星花那隐隐不舍的目光。
她拉着叶星花下楼,忽然一计上心头,对叶星花道:“我要去城外采些药草,你等会儿和玄一宗的人说一声,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叶星花关切地叮嘱两句,好似又恢复了往常的可爱模样。
看得邬姉真惊疑不定。
出去客栈,邬姉真往身上拍了一张隐身符,转身折回客栈,直奔红霜病房。
邬姉真看看自己小心谨慎的样子,真有一点捉奸的味道,这都怪谢春轻害她拉低了身份地位!
她伸手悄悄推开门,却看到了一幕令她百倍震惊又觉得理所应当的画面。叶星花竟然用嘴对嘴的方式,替昏睡中的红霜引渡妖力。
天呐!她真的被“绿”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谢春轻想搞办公室恋情,结果她成为了中间play的一环!
很好,very good,既然谢春轻认为她是棒打鸳鸯的棒槌,邬姉真决定成全他们。
下个世界她搞十五。
邬姉真兴奋地计划着下个世界怎么折磨谢春轻顺带红霜,不知不觉走出客栈,来到大街上。
隐身符被风吹得摇晃,突然,一只手斜伸过来扯下了它。
邬姉真被这点动静吸引,回神看去,原来是失踪两天的白无相。
他脸上隐隐压抑着怒容,声音被刻意放得平静道:“你看到了,他不是个好妖。”
“嗯。”看到他,邬姉真心情颇好地点头,“无相,你怎么看得见我?我明明戴了隐身符——”
话音未落,邬姉真懊恼地闭嘴。无相和她们不一样,生于罅隙世界,虽然因为不明原因而忘记了过去,可能力并未消失。
白无相听了,却怔愣了一下,惊愕道:“我以为是你的隐身符失效了。”
邬姉真失笑。
白无相还惦记着房间里的一幕,颇有点忿忿不平:“你都看见了,他做的那些蠢事。还要留下他吗?”
邬姉真凝视着他不吱声。
白无相被看得不自在,转头,又转回头重新看向她,郑重道:“我和他不一样,不会伤害你,我不会干这种欺骗自己又伤害别人的事。我并不知道你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和一只狐妖在一起,你有你的理由。可我还是——思考了两天,我终于确定,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离开,我想和你一起走,不要再加别人。”
明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在说真心话,可正式得让邬姉真觉得好笑,是那种让人感觉全身暖洋洋的笑意。
“白无相你是要我抛下那瘪货和你私奔?”
白无相脸烧得绯红,窘迫地点点头,又飞快摇头。
“不是私奔,是正大光明。”
这种光明正大挖人墙角的活儿真令人难为情。白无相害羞的,直勾勾盯着她:“你愿意吗?”
邬姉真笑意收敛,声音变得郑重:“抱歉,无相,我不能答应你。”
白无相如遭晴天霹雳,怔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聚焦点:“为、为什么?”
发现他没有生气,邬姉真暗松口气,解释道:“你这辈子不是想要化蛟成仙吗?虽然你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可是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如果我真心对你就应该祝福你达成心愿。”
“可我现在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旁的我不想去想!”
邬姉真反问:“你真的厌恶了修炼,放弃了化蛟成仙的想法?”
白无相迟疑了 。
“爱情很美好,可它不能代替任何一样东西,更不能填满心中的沟壑。我若爱你,就更不应该在明知正确道路的前提下误导你入歧路。不管怎样,你的心始终会回到正轨,可是何必多受那一重重的苦?”
邬姉真了然地笑笑,一如他了解自己,她同样也了解他。
白无相只个被封印了记忆的孩子,急着抓住路边心爱的野花就忘了真正要走的路。
也许他的记忆就跟化蛟有关,也可能无关,但白无相无论是何种姿态,自己不应该阻拦他去追逐本来想要走的路。
因为白无相从未阻拦过她,她也会这样对待他。
突然,白无相沮丧地卸下肩膀:“我想否认,可是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是在跟我在强烈地抗议吗?果然我很自私,还是想要化蛟甚于和你相守。”
说完,他呜呜地掉头要逃。
这次邬姉真长了心眼,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问道:“你跑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