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父母因为感情破裂离了婚。
她为这个家的付出姐妹俩一直都看在眼里,家庭主妇要操心的事情一点也不比上班少,甚至更多,稍有不慎还会换来丈夫的责备。
大概是失望在累积的时候也催生出了勇气,在被检查出癌症的那一年,她积压了这么久的怨气终于爆发,和丈夫提出了离婚。
在争夺抚养权这件事上,母亲因为常年没有外出工作而败给了父亲,她以泪洗面的那个晚上,是陆琼琚拉着妹妹走进了母亲的房间,紧紧地抱着她、对她说:
“妈妈,你就快自由了。”
不可否认的是她很爱很爱她的两个女儿。
但现在,她的两个宝贝希望她能爱自己超过爱别人。
这是独属于她们的惺惺相惜,姐妹俩希望妈妈日后的生活可以不要再这样苦下去,仅此而已。
有了女儿的理解和支持,母亲很快收拾好了行李,临行前她交给姐妹俩一张银行卡,里面是她从每个月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还有一些是她在外偷偷兼职时赚到的钱。
“如果爸爸或者是之后的那个阿姨对你们不好,记得来找妈妈。”
她最后一次亲吻她的女儿们:“妈妈这里永远有你们的一个家。”
然后她死在了离婚后的第二年,被一个喝醉酒的人开车拖行了几十米,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皮肉分离露出森森白骨,抢救无效死亡。
两姐妹悲痛欲绝。
母亲生前朋友不多,亲人也很少往来走动,整场葬礼冷冷清清,昭示着她这悲惨的一生终结于此,令人唏嘘。
她原本或许就快要过上好日子了,是不是?
可惜就算把“如果”说上再多遍,也扭转不了她已经死亡的事实。
她的前夫、姐妹俩的父亲,他不知道是幡然醒悟还是怎么的,在葬礼上竟然嚎啕大哭了一场,直到后来那个女人带着儿子住进了家里,她们才读懂了这个男人的精明算计。
无非是做戏给外人看,免得落人口舌。
鳄鱼的眼泪,向来不可信。
而那个后妈带进家门的儿子——就是程茸。
“对……对,是你,我爸在离婚之前就出轨了,他有钱养小三和私生子,却叫我们母女三人过苦日子!”
恢复了一些记忆的陆琼玖泪水止不住地落下:“该死、你和你妈都该死!”
“不、不是这样的。”
程茸的反驳现在听起来很无力,况且陆琼玖讲述的时候神情并无异常,不像是临时编出的假话。
沈静客观察了许久,没有从陆琼玖的微表情上找到不妥的地方。
多年的习惯令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姜潜、以寻求他的判断,如她所想,姜潜也是对她摇了摇头。
也就说明陆琼玖没有说谎。
那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会让人的记忆产生错乱,以至于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陆琼玖一时间没能想起这位后来加入到这个家庭当中的“弟弟”。
“你和你姐姐吵架了,是吗?”沈静客忽然开口,“就在刚刚。”
第一眼看见这两姐妹的时候,沈静客就能觉察出她们之间微妙的磁场,那是一种在陌生环境下与生俱来的信任,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当下的她们不愿意互相靠近。
所以应该就是吵架了。
“是……她对我说了奇怪的话。”陆琼玖挠挠头,皱眉回答得有些含糊,“她说我做手术的事情不该瞒着她,说我们是姐妹,有困难的时候就该及时拉对方一把。”
“我觉得她莫名其妙。”陆琼玖继续讲,“因为我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更别提要做手术了。”
于是陆琼玖就质问她在胡言乱语什么,陆琼琚却一口咬定妹妹就是有事瞒着她,姐妹两人各执一词,都觉得对方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一个。
“或许是在她的世界里,你生了一场重病,需要做手术呢?”姜潜提醒她,“毕竟,你们的记忆不是同步的,有些事情你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不是吗?”
言毕,陆琼玖也开始怀疑起自己。
半晌她轻轻摇头:“可能是这样……但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