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猎人 第20章 破羊女

镜家别墅里，灯火阑珊，留声机音乐柔和，各种丰盛的餐点被有序摆放在大理石餐桌上。头顶灯光温柔倾泻，一片温馨富贵的美好景象。

“明明这里应该用绿色的多肉点缀。 ”被挤开的张一舟在夹缝里努力探头，对着餐桌上的一道精致观赏物发表意见，“黄色的多肉和苔藓颜色不搭，还有这些石头，都太大了，看着不协调。”

镜泽伸出一只手把人隔开，“我这才叫美的多元化。”

身后刚请来的绿色布局规划大师：“……”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镜岚：“……”

“你姐姐镜乔马上就要回来了。”终于镜岚忍无可忍，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装饰盘缓缓开口：“估计今天晚上到家，说不定还能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镜泽把黄色的大块多肉夹出来，迅速从桌子上挑出几颗米粒大小的海苔石块点缀在叶子上，还从张一舟手底下的盘子暗度过来一片完美形状的叶子。

自从镜岚退居二线，镜乔就顶上她董事长的位子。这个从小就争第一的女士，进入集团后更是以铁血手腕迅速坐稳了位子，不惜给集团来了波大换血赶走下放了不少老人。

这次去国外也是为了谈下一笔生意，顺便拐弯和小姐妹去了野生度假村玩了两天。

“皇姐见多识广，肯定能看中我独特审美中的优点。”镜泽把自己艺术摆盘放在最显眼架子的下方，自顾自欣赏：“艺术的美是多元化的，我们要把眼光放的宽阔一点，不能局限于一点。”

张一舟藏起自己的半成品：“……”

别墅外还没有轰起的汽车猝然哑火，小心翼翼龟速滑进车库，镜乔推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沉稳男人。镜岚先一步过去抱住女儿，然后挽住男人的手臂进来，说：“回来的正好，刚好要开饭了。”

“半路上正好遇到顾叔，顺道一起回来。”镜乔把包扔到沙发上，揽住教学老师的手臂送出去，言简意赅对镜岚说：“以后就要请镜女士换家机构做医美保养了。”

要是具体来说，那家医美医院还是顾之源和镜岚女士的缘起之地。自从镜岚退居二线，就开始和镜泽一起研究着怎么享受，大到住处车子，小到入口的饮品。终于在镜泽胡吃海喝躺进医院，镜岚才决定放弃消耗生命值的享受，改为有计划的细水长流般的拥有。

所以她把镜泽放在家里上补习课，自己一人探店全身医美机构，第一次进门就被负责人顾之源亲自接待。于是郎心一见暗许，怎奈妾意挥洒天地，四十岁的镜岚刚从集团卸任，一心想着享受生活，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分出去，于是礼貌婉拒。但不知道顾之源买了什么系统魅力值，等到张一舟开家长会的时候就是他坐在下面温和挨老师的骂。

镜岚落座，“怎么了？市场恶意竞争？”

顾之源放下眼镜，四十年来的岁月在他脸上沉淀出几道细纹，“公司内部本来就有问题，我只是黎市分公司的ceo，现在上头要弃了这步棋。”

他给镜岚夹菜，继续说：“本来我就打算辞职，攒下来的钱够我们到处体验生活了，我想多些时间陪你。”

镜岚对他的事业向来不多过问，只是拍拍他的手，看向女儿：“这次项目还顺利吗？”

“产品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他们给出了第一批果品。虽然手环还没有在国内进行批量使用，但各项数据对比来看，我们可以和监察处谈具体合作了。”镜乔把惨不忍睹的装饰盘收走，一言难尽：“或许……面面不是和新来的韩监察一起进入过梦魇吗？”

“咳……咳咳”被叫到小名的镜泽猝不及防呛了一下，面红耳赤摆手：“我只是个找魇体的猎人，谈判这事我哪里能懂？！我不是跟在你身后鼓掌喝彩投票就可以了吗！”

“但现在姐姐需要你的帮助，面面。”镜乔软下语气，用一双与镜泽神似是眼睛看向他，“监测手环只有使用过的人才能有说话的权利，并且这款手环的安全系数绝对比你手上的要高。”

镜泽瞟一眼自己的手环，自从三年前上任，这个手环就没有变过，不说换新，就算是系统更新都没有过一次。

啪一声拍在桌子上，镜泽深思熟虑过后说：“诸位。”

张一舟风暴进食，镜乔支着下巴，顾之源和镜岚两人十指相扣，目光望向镜泽。

镜泽认真发表自己的想法：“我能凭借这批优质监察手环成功进入事业编单位。”

“哈？”张一舟疑惑抬头。

镜泽一脸认真，“可能下一步，你们再见到我就要喊我一声镜监察官了。”

想法宏大宛如流星轰炸地球，周围寂静一片。

咔哒。

镜乔的筷子砸在盘子上。

“面面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镜乔伸手稳住起身的镜岚，安抚道：“只是你每年的分红都能建一栋监察大楼出来了，我们没有必要。”

镜泽难掩遗憾，不甘心继续说：“我业务能力很强。”

镜岚苦口婆心：“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能卖官鬻爵了，实在不行你就努努力准备考试。”

“好了，不要再说了。”镜乔大手一挥打断这个很刑的话题，“面面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这次的合同我去谈，你就在趁休息时间在家好好研究怎么多肉在餐桌上的具体摆放位置就好了。”

镜泽遗憾看一眼不能撤回的信息，从椅子上下来，颇为落寞地吃下碗里最后一块鱼肉。

事实证明，有些事物真的从一开始就认了主，哪怕躲的再远，也终有一天能找到头上。

潇洒了三天的镜泽打算到监察处要未知梦魇的补偿说法，谁料刚进大门，身上手环和手机齐发开响，冰冷的滴滴声混着高昂说音乐一路进入监察大楼。

在监察员注视的目光下关上慰问室的门，划开手机：“有何吩咐，亲爱的皇姐？”镜泽皱眉点开手环，看上面不断弹出高薪求救信息，“我知道，你跟着小姐妹去度假村玩了么，还给张一舟带了各种植物的照片和标本，没有我的份儿。啊？话题跑了，那你说……梦魇和地域有什么关系？人回来就被梦魇缠上了？去检查了吗？我现在在梦魇大楼，让她直接过来检测一下吧。”

屋子里一片寂静，镜乔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我给他带的是考试作业，还有你不要仗着比他年龄大就去残害他的作业！”

话音刚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韩桢一身制服站在门口，永远不变的手上拿着资料。

“先挂了，我还有事。”镜泽掩唇用气音对电话说，在韩桢的目光下装好手机，先一步问候：“晚上好，韩监察。”一头靓丽的粉色头发在灯光下格外张扬。

韩桢关门进去，在镜泽对面坐下，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晚上好，镜先生。这么晚了来监察处，是有什么事情吗？”

镜泽一脸心痛捂住手环：“贵处是忘了我的未知梦魇补偿了吗？”

……

监察处的补偿并不常有，毕竟系统不会三天两头出现错误。但对于这样一个重大纰漏，补偿对象还是个富二代，全监察处上上下下苦想三个小时，会议提出的各项稀奇古怪的议题，包括并不限于：车子票子和奖章，最后众人生无可恋：干脆发个锦旗登报昭告天下，公开监察处最诚挚的歉意，实在不行让韩监察携协查处登门道歉。

在韩桢推开会议门之前，这个选项支线飙升：苦了总监察官也不能苦了我们啊。

就在登顶之际，走廊外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屏幕这个致命选项如同寒风过境卷走枯叶，唰的一下直线下降，在韩桢左脚踏进会议大门，选项彻底消失不见。

“镜先生想要什么补偿？”韩桢双手交叠，手臂自然放松搭在桌面上：“只要是监察处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尽量让你满意。”

镜泽一脸不信，在韩桢还说得上真诚的目光中开口：“我当然想让你们销掉我的缺席梦魇记录，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韩监察有没有看到我发的信息。”镜泽微微低下头，试探说：“我们可以先试试。”

手边印有镜氏logo的资料被死死按在镜泽面前，韩桢难得深呼一口气对着镜泽：“如果镜先生说的是这个手环试点，我想我们可以严肃一点详谈。”

镜泽端坐在椅子上，柔软宽松的短T舒适贴在身上，在灯光下露出莹白修长的脖颈，面容如大理石雕像般庄重严肃。

下一秒，韩桢回绝：“我个人认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应该向中心监察处请示一二。更何况，现在没有需要镜先生亲自出马的梦魇……”

叩叩。

门被人敲响，外面的协查员忍不住出声：“韩监察，梦魇探测器快要响爆了！”

韩桢的话被人接住，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监测器发出致死的滴滴声。在二楼大厅里，一个少女站在监测器下，浑身上下被爆闪的警报灯印成红色，在看见镜泽和韩桢并肩走上来的瞬间，眼底立刻闪出光亮，迅速检查完身体和大脑神经活性，跟着监察员来到工作室。

“镜二，这个梦魇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苏晚禾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自问自答：“我也没做什么坏事，活了二三十年一心向善，就是前几天从度假村回来，连着两个晚上一直做梦，两个梦都在逃跑。”

苏晚禾小时候和镜家二姐弟一起长大，自从镜泽18岁生日当天发生车祸，苏晚禾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但这期间她一直都在和镜乔联系，且关系不错，这次去度假村就是她们两人一起。

这次梦魇让她把自己的平生所作所为在大脑里过了一遍，最后绝望的发现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季淼作为全场唯一的女性监察官，同性的亲和力让苏晚禾忍不住抱住她的胳膊。

“你还记得梦里面有什么吗？”季淼把温水推到她手边问：“有没有可以伤害到你的东西？”

苏晚禾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我看不见，好多人都在追我，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一定不能被他们捉回去。里面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一直跑。”

身旁的机械咔咔咔吐出报告，外面的协查员对着韩桢急声：“韩监察，监测器一直在预警，必须要进入梦魇了。”

韩桢压低眉锋，站在门外的身影无形的压迫感，“苏小姐，现在你做好进入梦魇的准备了吗？要是没有猎人我们这边可以提供帮助。”

“随时可以！”苏晚禾头重脚轻起身，“我家已经聘请镜……镜泽进入梦魇。”

韩桢和镜泽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同时出门。大厅外警报声不断，所有人严阵以待。就在步入工作室的前一刻，协查员换下镜泽的手环，“这是中心监察处同意的试点手环，请猎人5418务必妥善保管。”

镜泽抬手看一眼与设计图纸上一般无二的手环，露出了然的笑意。

一路无阻躺在睡椅上，冰贴的机械手臂按住他的头颅，电流迅速游走全身，在昏睡过去的前一刻，镜泽听见毫无感情的播报：

“——祝猎人5418出入平安。”

现在：

镜泽指鹿为马：我们可以先试一试……

韩桢正直脸：严肃点说事。

镜泽弱弱抬手：手环……

以后：

韩桢坚定：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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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破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