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高中 第38章 风波起

晚自习课间。

此时才刚刚下课，做了一整节课习题的同学们，有的继续埋头苦干，也有的纷纷走出去，吹吹夜风。

晚上的下课时间有足足15分钟，于是很多学生会去操场上跑跑步，锻炼锻炼，换换脑子。

但今天的操场格外热闹。

出来的人特别多，而且大都涌向沙坑边的单杠区。

扒在教室门口的走廊边，夏霁和罗燕子等一排人，往下望去，正好可以绕过人群的重重包围，看到中心发生的事件。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那是一分钟前，一个男生突然闯进教室门，大喊大叫道：

“不好了！高三的跟高一的干起来了！战况十分激烈，两边都打出狗脑子了！就在沙坑旁边！”

“快去看！快去看！”

一听有热闹，教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低头族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眼冒八卦之火，扔下了手里的笔，跑得飞快。

激进一点的，直奔操场第一线。

大多数人都扒在走廊边上，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因为高二（1）班的走廊下正对操场一角的沙坑，所以短短一截走廊挤满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别挤我，你哪个班的？干嘛跑我们班来凑热闹？”

“就是就是，坚决拥护2班的领土！”

“兄弟行行好，让我瞅一眼，就一眼……”

“不要再挤了！小心安全！”

“战况怎么样了？哪位兄弟姐妹可以说一说吗？本人用辣条酬谢，3块钱一包的高端辣条！战地记者速来~”

整栋教学楼都人声鼎沸，彻底炸开了锅。

不过倒是影响不到夏霁和罗燕子，他俩冲在吃瓜前线，一个个霸占了最开阔最舒适的吃瓜位，除了身后越来越挤，没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罗燕子瞟了一眼身旁的夏霁，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是见到突发状况，因为没有前世相关的记忆，所以来确认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而夏霁呢？

看那兴致勃勃的眼神，彻头彻尾一个乐子人好嘛！

大哥，救人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积极？

轰！

下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嚣，围观群众开始散乱起来。

所有人集中注意力，看过去……原来是一旁的路灯不知道糟了谁的毒手，被打成了闪光灯。

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人数少的一方已经彻底被打趴下。而人数多的一方采用分割包围战术获得巨大成功，仍然痛打落水狗，用脚给地上的人捏肩捶背。

有人想当和事佬，在中间劝架，却被一拳砸在眼眶上，当场晋升国宝。

有人化身蜻蜓队长，给地上的人报数，看热闹不嫌事大。

更多人举着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脸上，犹如一群享受飨宴的青面鬼。

“黄琪……”

罗燕子低声喃喃，眼睛盯着最中间那个众星捧月、风头正盛的女生。

那嚣张冷酷的模样，那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以及冷眼旁观催促动手的狠劲，跟镜子里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怎么？你也认识她？”夏霁明知故问。

“算是……认识。”罗燕子的感受很懵懂，接着她话题一转，问道，“她好像是高三那边的大姐头？跟上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话说她怎么跟一群高一的男生干起来了？两人好像约好了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聚众斗殴，他们不怕学校领导发现吗？”

“哦，你看对面那个黄毛，在学校里能把头发染成这样的，能是什么普通人吗？”

说到一半，夏霁忽然转身拿来一包辣条。

“哎谁抢了我辣条？”

“胜负已分，高三完胜，战线全面崩盘，现在进入一边倒的垃圾时间。”

十分简洁地把战况概括了一遍，夏霁晃了晃手里的辣条：“交易两清，3块钱一包的高级货，我的了！”

打开包装，红油香辣，扑鼻而来。

夏霁挤出一根，伸到罗燕子面前：“要来一根么？”

晚饭泡面没吃饱的罗燕子，根本忍受不了口水分泌的诱惑，她吞咽了几下，还是接过好意，咬着辣条呜呜说道：

“谢谢。”

“那再来一根？”

“呜嗯……你也吃鸭。”

“好吧。”夏霁也试了试，味道十分上头，竟还不错。

两人吃着辣条，继续聊。

“……总之两边看着都不是好惹的，都有背景，而且仇恨值拉满。”

“只不过目前看来，黄毛还是弱势了些，他们高一的总共只有4个人，打高三的6个人，双手难敌四拳，还想偷袭领头的女生，这不踢到铁板，点燃炸药了吗……”

“黄琪居然这么厉害？明明上午的时候还装得很柔弱。”

“厉害倒不至于，但心黑手狠是真的，首领1V1，一招断子绝孙撩阴腿，把黄毛踢成软脚虾，精彩！”

“嘶，你居然不觉得幻痛吗？！我一个女生看得都胆寒。”

“呃……”

夏霁无语，我怀疑你在开车，而且有证据。

好好的天，聊死了。

两人又重新沉默下来，只你一根我一根，分着辣条，边吃边看。

这场风波，有人吃痛惨嚎，有人报复舒爽，有人吃瓜快乐，有人事不关己。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当学校来人，终于制止了两边人，驱散人群。

上课铃声响起，幕起幕落合共也才一刻钟。

学生们意犹未尽地回到教室。

罗燕子舔着嘴唇，还在回味辣条的香味。

只有夏霁，坐在座位上，微微含笑，看着摊开的数学试卷，眼里好似在进行复杂的计算。

时间在笔尖滑走。

夜色愈深。

风平浪静的三节晚自习，很快到了放学的时刻。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

学生们陆陆续续，往学生宿舍走。作业一般在晚自习就完成了，所以不用背书包，除非是时间管理大师的学习狂魔，半个小时也争分夺秒。

教学楼的窗户一扇一扇暗下来，反之，宿舍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点亮。

女生宿舍。

一个女生早早洗香香，上床，拿出了手机。

一想到明天的运动会可以晚起，她就感到愉悦又放松，正好刷刷手机，看看粉的鸽鸽们又有什么动态。

这一刷就停不下来，幸好今天的宿管也管得松，她一直刷到了半夜。

嘟嘟——

手机震动，企鹅头顶冒出一个红点。

顺手点开。

“爱不爱我：霜霜救命！”

“爱不爱我：SOS！！！”

“爱不爱我：我被绑架了！他们要杀我！都疯了！”

“爱不爱我：老教学楼快来jiu”

狂轰乱炸，最后却是戛然而止。

看得梅凌霜眼皮直跳，跟黑子大战三百回合的爽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目迷茫，和惊疑不定。

“三生千年：小夜？”

“三生千年：小夜你干嘛半夜突然发这种消息？剧本杀吗？真的吓了我一跳！还有，这么晚了你也在刷手机？”

“三生千年：我看到你被窝了！装睡！继续装！”

嘟——

“爱不爱我：[图片]”

梅凌霜手快，圈圈刚转完，就点击放大。

猩红的光骤然照在她脸上，照得她瞳孔紧缩。

图片中，小夜浑身鲜血淋漓，数把凶器插进她的胸腹里，其中一把刀上还握着一只手，手上露出半截校服。

大片大片的血红。

绝望哀寂的眼神。

手腕垂落。

以及背景里，周围那一圈张牙舞爪的黑影。

宗教祭祀的氛围扑面而来。

神圣沾染血腥，虔诚伴随疯狂，怪异而又扭曲。

“呜~”梅凌霜一捂嘴，眼里泛起泪花。

怎么会？！

小夜死、死了？

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在老教学楼？

那对面床上躺着的，是谁？！

梅凌霜小心翼翼，从被窝里探出头，透过网纱床帘看向对面的床铺——刚好，对面也翻了个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对视上她。

卧槽！

她吓了一跳，赶紧蒙上被子。

屏气凝神，寂静的黑暗中，只有砰砰直跳的心声清晰可闻。

如同审判，等待许久。

周围依旧安静如故。

嘟嘟——

手机又开始嗡嗡震动，但梅凌霜不敢再看。

小夜已死，那么现在给她发消息的人是谁？

小夜不在，那么对面躺在床上的人又是谁？

刚刚那张图片里的人，真的是小夜吗？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哪一个才是假？

头皮发麻。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现在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闷头装睡，只希望赶紧睡着，把这个噩梦忘掉。

对，都是梦。

一切都是梦。

等明天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咔擦！”

寝室的门乍然开了。

惊得梅凌霜瞬间睡意全无，差点就掀开眼皮了。

关键时刻，她还是忍住了。

睡着，睡着。

我已经睡着了。

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我睡着了，呼呼。

在自我催眠**下，梅凌霜彻底把自己变成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不闻不问，消极逃避，到最后甚至打起了呼噜。

表面上看，睡得死死的。

所幸，她做对了。

虽然她本人并不知道。

只要她再有动静，好奇查看，就会发现床帘外的黑影——她的床边，正扒着一颗脑袋！

无声无息，默默观察。

与此同时，对面的床铺上被单掀开，不知何时人去楼空。

而刚进门的一个怪物，望了望那个趴在别人床铺梯子上的身影，挠了挠头，眼里也露出兴味。

它脖子一下子伸长，脑袋升高，与身影平齐。

也望向薄薄的床帘之内。

梯子上的身影好似受到了挑衅眼睛还在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嘴巴却往旁边一拉扯，呲开满口獠牙，无声恐吓这个新来的同伴。

仿佛在说，不许抢我的猎物！

小小寝室。

人无知觉。

群魔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