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的视线被光芒占据,下意识地极速后撤,手里握着幻化出的长剑还未来得及斩出,就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
而后铺面而来的光剑一瞬都被切开的空间尽数吞没,只余下点点金砂飘荡在空中。
“小妹妹,你这样问都不问上来就打的行为很不礼貌呢。”
桑雾落压着被磷粉定了身的少女重新飞回来时,就见某人一手还环在景瑞的腰上,眼神已经狠狠扫视了一遍自己压上来的人了。
桑雾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头又打量起这个不礼貌的少女。
一头黑色短发齐肩,一双桃花眼因为瞪着人显得有些可爱,眉心有一小块不明显的琥珀色印记,看样式倒有像是凤翎的模样。
“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未能给家族报仇我不下去见族长确实是不礼貌。”少女别过的侧脸如同她的声音一般冷冽。
也只有眼睛可爱些嘛,桑雾落上手戳了戳少女的脸,“可是你的脸很红哦”
“你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那双眼又一次瞪向桑雾落。
“小妹妹,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桑雾落轻笑着飞回江临身侧,指了指抱着手的江临。
“这个,可是特勤局的江局哦,你小时候应该见过才对啊,这么快不记得了?”
“秦昭”尽管江临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但被点名的人还是不免的颤了一下。
秦昭抬眼把目光转向江临,顺带看了眼他身旁不知为什么有些脸红的景瑞。“不记得,我十四岁时生了场大病,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江局长?你们来秦家,是家主也向特勤局求助了吗”
“也?秦家事发时你不在家吗?”桑雾落挥手将磷粉散去。
秦昭转了转僵硬的手腕。“嗯,当时我奉母亲的命去虚玄学院报考了。在返程的时候收到的翎羽令,我才赶回来的。回来后发现家中静谧的诡异,听到祠堂有动静,就过来了。没弄清楚就动手是我的不是,抱歉。”
秦昭象征性的鞠了个躬,桑雾落还想开口调笑几句,就瞥见大门处又冲进来几人。
桑雾落的手顺势就落在了秦昭的肩上,“前辈…”,秦昭想避开触碰,见桑雾落似乎愣住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刚秦昭来时,大门处是敞开的。
然而不知何时新闯入的仆从和侍卫,显然不是从门外进来的,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祠堂里。
“昭昭啊,这不能是你们家的家族灵能吧…”桑雾落轻拍了几下秦昭的肩,随后收回了手。
秦昭看着来人如同先前的丫鬟一般倒下,只是一脸疑惑地蹙着眉,眼底没有一丝悲痛的流露。
景瑞紧盯着秦昭,看着族人如此离奇的死在自己面前,她却只是轻皱了下眉,没有过多哀伤的表现。身上的情愫唯一变化较大的波动还是因为刚刚桑雾落触碰她的脸。
“她是秦家少主么?”景瑞转头向身边人问,抬眼对视时又即刻撤回目光。
“嗯,不过是秦家的上一任家主所生,这一任家住是她的叔父。她叔父膝下无子嗣,又在她母亲的要求下,少主才落在她身上。”江临见景瑞又一次偏过头,这才把目光放回门口处。
进来的侍卫越来越多,但都是断断续续的,无一例外的统一死法。
忽的,进来了大批的黑衣的侍卫,进门后止步列成两排,乌木拐杖先从虚空中露出。
“家主…”秦昭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猛然从虚空中惊呼——
“啊!….”
“不….别过来…”
“别杀我,别过来!”
….
伴着秦崇渊开口,传来的是怪异的惊恐的叫喊声。
“不对,这里的时间也不对。”
景瑞的眼眸又一次泛起光,看向台下众人,愤慨将秦崇渊周身带上一层赤红,但缠在一起的还有一丝一缕的绀紫,是恐惧。
看来,闯入秦家的人大有来头。
声不对画的哑剧看起来着实是有点滑稽的。
“何人胆敢擅闯我族重地”这应当是秦崇渊进门时的话,而此时的画面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秦崇渊的额间印记闪烁,手里的剑翻转间形成数千道剑光,向众人的位置袭来。
就当桑雾落拖着秦昭后撤作防御姿态时,景瑞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江临,随即松了口气也站在原地不动。
“别来无恙啊,秦二公子,哦不,现在该是秦家主了。”
轻佻的男音一出,景瑞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浑身一颤。
这个声音,是谁,怎么也那么熟悉。
然而随着声音的落没,秦崇渊的动作好像就被暂停了一般,连同身后的光剑,也停在原处。
时间,被静止了。
景瑞刚想发言,抬眼就见江临朝前扬了扬下巴,“继续看。”
只见秦崇渊身后的侍卫忽的开始相互厮杀,宛若完全丧失理智一般,而跟前的秦崇渊大概是听到动静却无法作出任何动作而周身的赤色更盛。
“废什么话,交代你们的都忘了么,速战速决。”暗哑的音色又是另一人。
“你们家今天倒是很热闹啊昭昭” 桑雾落玩笑道。
“前辈请自重。”秦昭躲过桑雾落再次搭来的手。
“来的不止一个人,应该至少有两人或者更多,其中有灵能是控时,另外应该有控制类或精神类的灵能者。”景瑞看着台下的乱战分析道。
“嗯,聪明。应该是三个,一个控时,一个精神操纵,另一个….”江临的话到一半顿住,下一刻便被空中再次传来的声音打断。
“别急嘛,看这秦家家大业大的,珍宝稀少的可怜。啧,那猫给的信息真的对嘛,别又是打瞌睡听岔了。”是个女声,言语间尽显狡黠。
景瑞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貌似他听到了江临笑了,开口想问刚刚未完的话是什么,脑袋就被掰向前方。“看”
由于内战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而被定在半空的秦崇渊沦为了这三位不速之客的玩物。
光剑的四周出现幽蓝的裂痕,下一瞬这些裂痕便如同毒蛇缠上每道光剑。
“找不到就都杀了呗,我可以把这些也吞了吗。”嗯,是位喜欢吃干抹净的女士。
景瑞在心里给出中肯的评价,然后偷偷倪了眼桑雾落。
这几个声音总好像在和自己体内的某种什么共鸣着,微妙但不强烈,却也无法忽视。
“可他们杀便杀了,为什么还要更改这里的时间,故意让我们看这么一出?”景瑞总觉得四周有强烈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回头看向江临,发现此人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空中的秦崇渊。
“怎么?”许是看的太直白,江临收回目光看向景瑞,“应该是知道我们要来,但根本目的尚不清晰”
门口处又相继出现更多的侍卫甚至姗姗赶来的长老,也都被光剑上蔓延开的裂痕吞进虚空淹没。
可等了许久,都再没有延迟的声音传来。
而此时在空中动弹不得的秦崇渊轰然落地,口中吐出的血迹侵染衣袖,狼狈至极。
而他全然不在乎,额间的印记明暗交接着闪烁,嘴里囫囵说着什么,但由于血迹不断从他口中流出,分辨不清他的口型。
祠堂静默,一行人都在等待延缓的声音,然而这一次却是一片死寂。交谈的内容,消失了。
“家主他….是在用秘法,他想用秘法,以所有元神涅槃,看来….”秦昭语未尽。
“应该也不算失败的,他至少争取到了把令传出去了,不是么。”桑雾落轻拍了拍秦昭的背,刚想多说两句安慰填补形象。
“不过是他又失败了而已。”就被秦昭冷不丁的堵了回来。
“江局长,是该这么喊吧。这出好戏如何呢,不该是你的总归是藏不住的。下次见,我们就会带走….”
随着秦崇渊元神消逝泯灭,虚空中再次响起嘶哑的声音。
而眼前,血色和秦崇渊身旁的赤红交织,缓缓被幽蓝吞噬,即便如此,这位家主却是紧盯着众人的方位,含糊的张了张嘴,还不等人分辨,便被吞没了。
听到江临的名字,三人的目光汇聚,然而被点名的江大局长,只是扯了扯嘴角,“戏看完了,走吧”
“江局长,虽然…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毕竟这是秦家。”秦昭抬手虚拦下了抬脚就要走的江临。
“我没接到你们家主的翎羽令,我来秦家有别的事。但关于这件事,望你节哀,至于真相,特勤局会给你一个交代。”江临不冷不热的答完,绕过她往前走了。
“所以这场惨案是奔你来的么?”因为链路还在,景瑞半是被迫的跟上了江临。
“你觉得呢,是奔着我,还是为了别的。”江临顿住脚步,忽的低头凑近,随即又分开,继续向外走。
景瑞又因忽然的靠近呆愣在了原地,良久回神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环的链路绷直了,江临在走廊的前方站立回头望向他。
“傻站着做什么”
这人还挺好看的。血色残阳的余晖洒在江临身上,景瑞跟着链路走向前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概。
秦昭在桑雾落盛情邀请下,也跟着回了特勤局。
江临十分简洁的将安置秦昭的任务交给桑雾落后,两人就先行离开了江临的办公室。
桑雾落走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景瑞,景瑞不明其意,直到走到门口便被绊住了脚步,“这个,是不是该解开了”
江临抬手拽过链路,抬手又顿住,“可以解开,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