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夜风裹着巷子里的尘土味、远处炸鸡店飘来的油味,还有隐约的下水道潮气,从半地下室仅够勉强通风的小窗钻进来,凉飕飕地贴在崔佳娜的皮肤上。
她躺在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床垫薄得像层皱巴巴的棉絮,硬邦邦的床板硌得腰发痛。稍微侧个身,床架就发出“吱呀——呀——”的悠长呻吟,在寂静的夜里尖细得刺耳,像根细针戳着紧绷的神经。
这是她搬出练习生宿舍的第二天。
被闵希珍踢出出道组后,她没了退路。走投无路时,绑定的“辅助系统”触发第一次抽奖,竟抽中了《二十五,二十一》女主同学的试镜机会——这是她唯一能留在首尔的契机,即使不是作为爱豆。
今天一早,崔佳娜就顶着三十多度的烈日跑了三条街,用这几年偷偷在咖啡店打工、节假日发传单攒下的积蓄,租下了这间不到8平米的地下室。
铁架床靠在最里面的墙根,床脚垫着半块砖头,勉强止住了晃动的幅度。
对面就是连在一起的厕所和简易厨房——用一块洗得发黄、破了两个洞的塑料布挡着,马桶盖松垮垮地盖不住边缘。
墙角堆着她唯一的黑色行李箱,拉链坏了一边。地上散着三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演技教材,是她拿到试镜机会后临时抱佛脚借的,风一吹,书页“哗啦哗啦”地翻,像在替她发出无声的叹息。
房间里没有电灯,只有床头挂着一盏充电小台灯,是前任租客留下的,发出昏昏沉沉的黄光,勉强照亮小半间屋子,剩下的角落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
墙上爬满潮湿的水渍,有的地方已经长了深绿色的霉斑,像一块块不规则的苔藓,凑近了能看见霉丝细细密密地缠绕。一股霉味混着尘土味、淡淡的煤气味,钻进鼻腔里,闷得人喘不过气。
崔佳娜抬手摸了摸墙壁,指尖沾了层灰黑色的泥垢。她盯着指尖的污垢愣了愣——以前在练习生宿舍,地板干净得能映出人影,她连练习服的褶皱都会熨平整,现在却只能在满是霉斑的地下室里将就,而曾经梦寐以求的出道舞台,也成了遥不可及的泡影。
崔佳娜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斑驳痕迹,一点睡意都没有。
昨天从练习生宿舍搬出来的时候,她还给自己打气,一字一句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崔佳娜,就算当不了爱豆,至少抓住这个试镜机会,在首尔活下去。”
可现在躺在这冰冷的铁架床上,看着四周破破烂烂的样子,那点硬撑的勇气像被夜风一点点吹散,慢慢被现实磨没了。她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屏幕一亮,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跳了出来——扣除一个月房租和押金,账户里剩下的钱寥寥无几,连接下来两周的饭钱都勉强,更别说报专业的演技培训班了。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指尖却忍不住摩挲着屏幕边缘的划痕——这是她练习生时期用兼职工资买的手机,里面还存着出道组考核的练习视频,视频里的她眼神亮得像有光,可现在,那些光芒都被“被迫转型”的无奈浇灭了。
她对演戏一窍不通,以前在练习室练的都是唱跳,“情绪递进”“忽视镜头”这些词,听着就头疼。要不是被踢出出道组,要不是系统抽中这个试镜机会,她根本不可能接触演员这一行。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演技教材,指尖划过书页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字样,试着按照书上说的练习基础表情。
她对着墙壁抿紧嘴唇,试着表现“委屈”,可嘴角往下撇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僵硬;想试试“开心”,扬起嘴角却像个木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合上书,把书往地上一放,书脊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难道我连当演员都不合格吗?”她小声嘀咕着,眼眶有点发热。
要是没被踢出出道组,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准备出道舞台了?可世上没有如果,她只能攥着这唯一的试镜机会,硬着头皮走下去。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打破了地下室的安静:
“检测到宿主处境,解锁系统进阶功能——系统空间可通过积累嫂子值升级,升级后可解锁演技buff、试镜资源、专业指导等特权。兑换规则:1枚KK币=100嫂子值,KK币可用于兑换系统服务或开启人生模拟。因宿主当前嫂子值为0,系统未解锁升级权限,人生模拟功能仅能预测至25岁。”
崔佳娜猛地回过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那声音清晰地在脑海里回荡,不像是幻觉。
这是她绑定这个自称“辅助系统”后,对方第三次说话——第一次是问她是否确定绑定系统,第二次是提醒她抽奖,之后就没了动静,
“嫂子值?那是什么东西?”她皱着眉问,心里满是疑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
“嫂子值是本系统专属积分,获取方式为:以‘嫂嫂’身份,偷摸秀恩爱、制造亲密互动、引发粉丝讨论与情绪波动(正向或反向均可)。”系统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简单说,就是做‘关种’,秀恩爱气粉丝。粉丝的情绪波动越大、讨论度越高,拿到的嫂子值就越多。”
“你说什么?!”崔佳娜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手指攥得发白。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铁架床发出“吱呀”的抗议声,差点晃倒。
做练习生的那几年,她见多了“偶像失格”的事——那些拿着粉丝送的应援咖啡、戴着粉丝送的礼物的前辈,偷偷谈恋爱、私联粉丝,把粉丝的真心当儿戏。当时她还躲在角落在心里偷偷吐槽,说以后要是自己出道了,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们,绝不能做伤害粉丝的事。
现在这个系统,竟然让她主动去做这种事?去欺骗、伤害那些真心支持偶像的粉丝?这跟她曾经最鄙视的行为有什么区别?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不做!在我们绑定时你并没有提过这回事!”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语气特别坚定,甚至带着点愤怒,“我就算不能站在舞台上当爱豆了,也不要用这种投机取巧、伤害别人的办法。就算最后只能回老家,也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宿主请冷静。请注意目前您并没有出道,爱豆失格的“爱豆”指得并不是您。
系统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冷冰冰的
“并且本系统观测过当前世界的娱乐圈体系,大众对演员恋爱会比对爱豆恋爱宽容得多。您大可不必担忧伤害粉丝的爱,毕竟只有爱您的才算粉丝吧?”
“补充说明:本系统全名并非‘辅助系统’,而是‘嫂子模拟器系统’。之前隐瞒全名,是为了让宿主更好地适应系统存在。
作为补偿,已为宿主发放2枚KK币(当前宿主嫂子值为0,福利直接发放实物币),可用于模拟任意人生路线,是否选择模拟‘拒绝积累嫂子值’的未来人生?”
崔佳娜愣住了。原来从一开始,这个系统就骗了她。
愤怒过后,一丝犹豫悄悄爬上心头——“模拟人生路线”这几个字,像块磁铁似的吸着她。她太想知道了,仅凭自己的努力,仅凭这被迫走上的演员路,到底能不能在首尔站稳脚跟,能不能不用灰溜溜地回老家,能不能不用看到父母失望的目光,能不能不再是被忽视的那个孩子。
如果模拟出来的未来是好的,那她就再坚持坚持,就算再苦再累也认了;如果真的像自己担心的那样一事无成,那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沉默了几秒,她看着地上散落的演技教材,看着封面上演员们自信的笑容,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开启模拟。”
下一秒,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地下室的霉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片场里消毒水、化妆品和道具胶水混合的味道,耳边传来导演的喊声、工作人员的忙碌声,还有群演们的窃窃私语,真实得让她恍惚。
【你拒绝伤害粉丝的爱意,决定不积累嫂子值。】
【19岁,你带着系统抽奖来的试镜机会,参演了《二十五,二十一》,饰演女主的同班同学——有几句零散台词,还有两次和女主同框的镜头。可你毫无演戏经验,全程僵得像个木偶,既没接住女主的戏,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拍摄那天阳光特别好,金灿灿的光线洒满搭建的校园片场,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你穿着剧组提供的复古高中校服——洗得发白的蓝白衬衫,领口有点泛黄,裙子长度到膝盖,布料粗糙得磨皮肤。
站在金泰梨身边时,你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手指紧紧攥着校服裙摆,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导演让你说台词“罗希度,这道题你会吗?”,你盯着女主的脸,声音发颤,连语速都快了半拍,完全没跟上剧情的节奏。
金泰梨试着引导你:“佳娜xi,放松一点,就像平时和同学说话一样就好。”你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可重新开拍时,还是忍不住紧张,眼神飘来飘去,不敢和她对视。
导演喊“卡”的时候,语气带着无奈:“崔佳娜,你要是实在找不到感觉,就先站在旁边看别人怎么演,别浪费大家时间。”
你站在片场角落,看着金泰梨自然灵动的表演,心里又羡慕又难受。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是系统抽奖来的,是你留在首尔的唯一希望,可你就是做不好。
最后导演没办法,把你的台词删减到只剩一句,镜头也只给了个侧脸。剧集播出后,你守在手机前反复暂停,终于在女主和同学讨论题目的片段里找到了自己——只有三秒的镜头,还被字幕挡住了大半。
弹幕里全是夸金泰梨、南柱赫演技好的话,没有一条提到你,甚至没人发现你是系统抽奖来的指定配角。你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心里凉飕飕的,像被泼了盆冷水。但转念一想,至少拿到了一笔报酬,能勉强付下个月的房租和饭钱,也算是有收获吧。
【20岁,你继续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磨砺演技,可生存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只能打好几份工,根本挤不出时间沉淀演技。】
你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先去家附近的早餐店帮工两小时,穿着沾着油污的工作服,在闷热的厨房里揉面、打包紫菜包饭、递豆浆,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水泥地上,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手指被面团泡得发白起皱。
心里却一遍遍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赚够钱就能报个短期演技班了,就能系统学技巧了。
结束早餐店工作后,你匆匆换了件干净衣服,来不及吃饭就赶去剧组。要么演路人甲乙,要么演餐厅服务员,最多的一次是演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躺了三个小时,起来时浑身发麻。
一天下来收入勉强够吃饭,傍晚收工后,你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便利店值夜班,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六点,每天要整理货架、收银、打扫卫生,还要应付喝醉的顾客,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你累得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那些从图书馆借来的演技教材,被扔在床头,页角卷了边,上面落了层薄薄的灰尘,再也没翻开过。
你心里也着急,睡前偶尔会拿起书,可刚看两行,眼皮就沉重得往下掉,只能又放下。有一次,你在剧组候场时,看到主演们围在一起对戏,他们眼神里的情绪自然又动人,一个眼神、一个抬手的小动作都充满张力,你站在远处看着,心里又羡慕又难受。
你也想变成那样,可连静下心来学习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生存的泥沼里苦苦挣扎。有时候会想,要不就放弃吧,找份稳定的工作算了,可每次摸到那张一直放在口袋里的《二十五,二十一》片场工作证,又不甘心——这是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希望,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21岁,你好不容易通过熟人介绍,争取到一个有三句台词的小配角——给主角递文件的秘书。你激动得好几晚没睡好,可因为连续熬夜打工,拍摄的时候精神恍惚,NG了十多次,被导演当众骂“不专业”,最后不仅没拿到报酬,还被多家剧组拉进了黑名单,再也没给过你演戏的机会。】
那天你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去片场,眼睛里全是血丝,脸也肿着,嘴唇干裂起皮,一看就是没睡好。你把三句台词在心里背了几十遍,写在纸条上,贴在手心,反复默念,生怕出错。
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不能忘词,这次机会太重要了,一定要抓住。
可当灯光亮起、摄像机对准你的时候,你仿佛回到了小学时的那次文艺汇演,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手心的纸条被汗水浸湿,字迹模糊,你盯着主角的脸,张了张嘴,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社、社长nim,这是您要的……要的东西。”第一句台词被你念得颠三倒四,舌头都打了结,声音里全是疲惫的沙哑。
导演“啪”地把剧本摔在地上,怒吼道:“不想演就滚!连三句台词都背不好,你是来浪费大家时间的吗?我们剧组不养闲人!”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有同情,有嘲笑,还有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叹气声。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想解释说自己是因为连续打三份工,昨天只睡了两个小时才状态不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你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没人会听失败者的借口,大家只看结果。
你捡起剧本重新站到镜头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后面还是频频出错:要么念错台词,要么递文件的动作太僵硬,要么眼神不对焦。
导演终于没了耐心,挥手让副导演换人,冷冷地丢下一句:“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专业度为零。”
你走出片场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在发抖,心里又委屈又绝望。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你的脸上,混着眼泪一起往下掉。
你没有打伞,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雨水打湿了你的头发和衣服,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你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冷。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屏幕上堆着五个未接来电,是Haerin打来的——她是你练习生时期最好的朋友,在22年成功出道,成了人气女团的top成员。
你疲惫地回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只传来机械的忙音。你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手指无力地垂下,终究还是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生存的压力压得你喘不过气,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曾经的朋友为什么打电话。你只觉得心里特别累,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哭都哭得有气无力。
从那以后,你的名字被列在了多家剧组的“黑名单”上,再投递简历都石沉大海,连跑龙套的机会都没了。
你再也不能靠演戏相关的工作赚钱,只能找更辛苦但薪酬更多的体力活——去建筑工地搬砖、和水泥、扛钢筋,要在烈日下暴晒八小时以上。每天下来,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指节肿得像馒头,身上到处都是磕碰的伤口,被太阳晒得黝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皮肤白皙、眼神明亮的崔佳娜了。
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布满伤痕的手,会忍不住想哭——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我明明只想好好抓住那个试镜机会,在首尔生存下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22岁,你花光了所有积蓄,建筑工地的工作也因为一次意外摔伤了腿而丢失,连治疗费用都花了不少。你再也撑不下去在首尔的生活,只能拖着破旧的行李箱,一瘸一拐地离开,回到了老家。】
父母看着你憔悴又落魄的样子,看着你受伤的腿,眼神里全是失望,劝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找份稳定的工作。
离开首尔那天,地铁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走得匆匆忙忙,没人注意到你这个眼神黯淡、拖着伤腿的女孩。你看着这座曾经承载了你所有希望与梦想的城市,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里有你跑过的片场,有你熬夜打工的便利店,有你住过的地下室,还有你没实现的爱豆梦、被迫开始又飞速坠落的演员梦。你心里舍不得,可又没办法,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回到老家后,妈妈叹了口气,拉着你的手说:“佳娜,别折腾了,找份安稳的工作好好过日子吧。你看你在外面混了这么久,不仅没站稳脚跟,还把自己搞伤了,让我们怎么放心?”
你点了点头,没反驳。你知道妈妈说得对,这几年你不仅没实现愿望,还花光了所有积蓄,欠了家里一笔治疗费,让父母担心,心里满是愧疚。
几天后,在父母的安排下,你去了家附近的超市当收银员,每天穿着统一的工作服,重复着扫码、收钱、找零的动作,日子过得枯燥又乏味。
你有时候会盯着收银台发呆,想起以前在练习室或在片场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心里有盼头。可现在,生活就像一潭死水,看不到一点希望。
有个周末,你在电视上看到当年和你一起跑龙套的女孩,现在已经成了小有名气的新人演员,在热门剧里演女二号。镜头前的她自信又耀眼,穿着漂亮的衣服,妆容精致。
你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心里又酸又涩。你知道,她可能比你幸运,也可能比你有天赋,但你更清楚,你已经再也没有追逐梦想的力气了。“要是当初我能抓住那个试镜机会,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呢?”你常常这样想。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23岁,父母开始频繁给你安排相亲,介绍的都是家境普通但工作稳定的男人。你每次都应付着去见面,坐在桌子前听对方聊柴米油盐,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这样的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
有次相亲,对方是个工厂的技术工人,话不多,全程低着头搓手。他问你以前在首尔做什么,你犹豫了半天,只含糊地说“做过些零散的工作”。
你不敢说自己曾在首尔逐梦的经历,怕被人嘲笑不自量力,怕那些狼狈的过往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整个见面过程尴尬得要命,你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分开后妈妈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你敷衍着说“还行”,挂了电话就蹲在楼道里,看着窗外发呆。
你心里清楚,这个人不是你想要的,可你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曾经只是想抓住那个试镜机会,在首尔好好活下去,可现在,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可梦想已经破灭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呢?
【24岁,你还在超市当收银员,偶尔还是会去相亲,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愿意将就。日子过得安安静静的,没什么波澜,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那个被埋起来的演员梦,总会隐隐作痛。】
你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家到超市,再从超市到家,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同事们聚在一起就聊孩子的教育、家里的琐事、打折的商品,你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低头整理货物。
你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融不进他们的生活。
小学同学聚会那天,大家聊起各自的生活,有人开了公司,有人当了老师,有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日子都过得有声有色。轮到你时,你笑着说“挺好的”,可笑容背后的遗憾,只有自己知道。
你看着同学们脸上幸福的表情,心里有点羡慕,可又觉得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聚会结束后,你路过一家电影院,海报上印着当红演员的笑脸,你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进去。
你想起了hybe的练习室,想起了首尔的地下室,想起了《二十五,二十一》的片场,想起了那个曾经攥着唯一机会、满心期待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你,虽然辛苦,但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现在,你却成了一个连在首尔追梦的经历都不敢提及的普通人。
要是当初我没被踢出出道组,要是我能抓住那个试镜机会,会不会不一样?可没有要是。
【25岁,你辞掉了超市的工作,用攒下的一点钱在老家开了一家小小的文具店。生意不算红火,但足够维持生计。你还是会去相亲,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愿意为了结婚而结婚。】
空闲的时候,你会打开电脑看那些经典的电影和电视剧,看着屏幕里的演员们,眼里满是羡慕。但你还是很抗拒接收与爱豆有关的一切信息,有时听到,弟弟在看的打歌舞台的声音,都觉得无法呼吸。
文具店的窗户对着学校,每天都能看到背着书包、说说笑笑的学生们。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你会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你,也像他们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你把从首尔带回来的演技教材整齐地摆在书架上,偶尔会翻一翻,可每次看不了几页就合上了——你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梦想,只能藏在心里了。
有个经常来买文具的小女孩问你:“姐姐,你以前是不是也有过很想实现的梦想呀?”你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小女孩眨着大眼睛说:“那为什么不继续呢?”你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你想告诉她,不是不想继续,是现实不允许。有些遗憾,只能埋在心里,没法跟别人说。
你常常坐在文具店的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另一条路,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已经抓住了那个试镜机会,在首尔站稳脚跟了?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
场景猛地撕裂,崔佳娜像被人从水里拽出来似的,猛地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后背的冷汗把单薄的针织衫浸得透凉,贴在皮肤上黏腻又冰冷。
她还坐在那间地下室的铁架床上,床头的小台灯依旧发着昏黄的光,墙上的霉斑、空气中的霉味,还有铁架床轻微的晃动,都真实得让她心慌。
可刚才模拟里的画面,那些疲惫、委屈、遗憾和不甘,还在脑海里疯狂盘旋——工地上磨出厚茧的手、超市收银台后麻木的眼神、文具店窗边落寞的自己,还有那句“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她心上。
“呼……呼……”她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粗糙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刚才的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过完了那六年,真实到她现在一想起“放弃”这两个字,心脏就揪着疼。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可能会失败,可从没想过会失败得这么彻底——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最后只能对着曾经的希望遥遥相望,把所有遗憾咽进肚子里。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无波,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她的情绪防线:“模拟结束。因宿主嫂子值为0,未解锁升级权限,25岁后人生轨迹无法预测。宿主是否要重新考虑积累嫂子值?”
崔佳娜咬着嘴唇,眼泪掉得更凶了。她还是反感啊,反感那种利用粉丝的爱意、故意秀恩爱气粉丝的做法,反感这种投机取巧的“成功”。
可模拟里那种一眼望到头的遗憾人生,那种梦想被现实碾碎的无力感,更让她恐惧。
她想起自己为了攒房租,在咖啡店站到脚肿;想起自己对着墙壁练习表情,哪怕僵硬也不肯放弃;想起搬出练习生宿舍时,心里那份“一定要抓住试镜机会”的执念。
她不想变成文具店里那个眼神落寞的女人,不想让自己被迫开始的演员梦,也这么不了了之。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我……我会试试……”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背负了新的枷锁。眼泪还在掉,可心里那种被恐惧攥紧的感觉,却慢慢松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中途就崩溃放弃,更不知道这样的选择会不会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但至少现在,她不想放弃唯一的机会——哪怕这条路,和她最初的梦想,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