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飞行 第86章 第 86 章

因为这件事占新荀又耽搁了一天，雪不下了，路面开始结冰，邝琦本想跟他一起回去，但好一阵儿没回冯明那里了，邝琦就想着先回家再去找占新荀。

邝琦以前很少特意本着看冯明的目的回家，冯明身体毕竟不如以前了，他回去给冯明提的都是保健品，冯明不会拒绝他的好意，那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

这次，在冯明生病住院以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跟邝琦说：“要不谈个对象吧？”

她担心他啊，他毕竟是需要人照料的，结了婚是互相帮扶，万一以后她走了，总不能让邝琦去指望邝红吧。邝琦从茶壶里面给冯明倒水，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句不急。冯明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说：“我管不住你。”

邝琦拉长音节叫了声：“妈。”

“往后过得不好，”冯明望着邝琦，声音一顿，音调低了下来，“不要像你姐那样埋怨我。”

冯明当然是为了邝琦好，但她不知道什么样才叫好，邝琦怎样才会开心啊？万一找到不合适的姑娘，互相折磨，就叫好了？她能安心的闭上眼吗？邝琦出去那两年她就总惦记着，男人死的早，就剩一个儿子在身边，她也要强，什么都不跟邝琦说。邝琦报喜不报忧，她就不是吗？身体不舒服总是想着忍。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她可不想辛苦大半辈子，攒的钱全用来看病。

“妈，你说什么呢！”邝琦坐她对面，屋檐悬着冰挂，这个冬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冯明摇了摇头，很快转移了话题，她怕她说多了这种话邝琦不爱听，以后不来了。

邝琦又陪冯明坐了会儿，他说去做饭，冯明起身说我做吧。邝琦说还是我做吧，你别辛苦了。冯明想到邝琦的厨艺，说我还是辛苦一下吧。

就这样，邝琦在冯明那儿吃完饭，才驱车去占新荀的住处。占新在店里加班，拖了好几天的邮件要处理，整理库存，核价，一时半会儿忙不完。邝琦去到见家里大门是锁的，想也没想就往那间小办公室去了。

夜幕低垂，只剩占新荀这里还亮着灯，大车疾驰，刮起沙尘。门紧闭着，邝琦推开玻璃门，占新荀连头都没抬，键盘敲的噼啪响。邝琦没有叫他，进屋先解了围巾，搓着手，用烧水壶烧水。占新荀终于舍得抬头，见是邝琦，眼前一亮，说道：“等我一会儿。”

邝琦把打包的饭菜摆开，叫他道：“吃了再弄。”

占新荀放下手头的活儿，坐到邝琦身旁，问邝琦吃了没，邝琦说不饿。占新荀想着他没吃，吃什么之前都要喂邝琦一口，毫不避讳。邝琦就着占新荀的筷子吃了两口就说不吃了，占新荀吃饭的功夫，邝琦给他兑温水，放到他手边。

门前湿哒哒的，留不住雪，车辙往复，夜间又被冻硬了。邝琦呵出一团白气，占新荀问怎么了，邝琦说没事。

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原则，占新荀又往邝琦等了会儿，两人才拉了闸门。占新荀到街上给邝琦买了块儿烤红薯，邝琦都说了不吃，他还要买，怕邝琦晚上饿肚子。

回到院子以后，邝琦把红薯掰成两半，自己留了少的那部分，大的给占新荀。占新荀问他怎么吃那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邝琦其实不大有胃口，说不上来，他从冯明那儿出来以后心里就乱糟糟的，他说：“我妈今天又说我找对象的事情。”

占新荀也沉默了，他换了块煤球，问邝琦说：“你怎么回的？”

邝琦说我敷衍过去了，占新荀就没说话。冬季的夜晚没有虫鸣而静的人心里发慌。占新荀不觉得邝琦会出柜，也不认为他会使邝琦有魄力跟冯明摊牌。邝琦连在外面被他碰一下手都要避讳，他不想勉强邝琦。只要邝琦不会跟女人结婚，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如果她再提呢？你会找女朋友吗？”

邝琦本能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没必要在她跟前做戏。”

占新荀注视着邝琦，说：“你可以骗我，但是不要骗你自己。”

邝琦蹙眉，占新荀说完就去院子里添水了。风呜呜咽咽，好似窗框与玻璃的咬合出了问题似的，发出震颤的声响。这夜的风实在太大了，邝琦被占新荀搂在怀里，掖紧被角。占新荀身上很暖，邝琦蹭蹭，好小声的问占新荀：“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不够勇敢？”邝琦试探性的开口，他的语气满是迟疑，像是无法为他说出口的这句话负责。

占新荀把他往怀里裹了裹，说：“你应该不认为这件事跟勇气挂钩，只是时候没到吧。”

邝琦惊讶的抬头，占新荀默不作声的看他，他的嘴唇忽然落下来，舌头舔开占新荀的唇缝，探了进去。占新荀温柔的吻他，风声在变奏，邝琦再也听不到一切声响，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老公。”邝琦低低地叫，占新荀抚着他后脑勺，说嗯。“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占新荀给出肯定的回答，“会。”

邝琦继续道：“我是胆小鬼你也会喜欢我哦？”

“无论你是什么，”占新荀托起邝琦的脸，小小的一张脸，怎么能拼凑出那么浓的情绪。邝琦喜欢他才会害怕，才会一遍遍的跟他确认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都会喜欢你的勇敢，和你的不勇敢。照单全收。”

当照单全收四个字从占新荀口中说出来，他们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占新荀要邝琦接受他的好也接受他的坏，他们都对彼此照单全收吧，只有那样才能义无反顾。爱也好恨也罢，都只给彼此。

邝琦感动的看着占新荀，说：“我饿了。”

占新荀：“上面饿还是下面饿？”

邝琦脸一下红了，说肚子饿。占新荀下床去给他煮面，邝琦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等占新荀把饭端到跟前。邝琦边吃边问：“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嗯？”

“就是……”邝琦哝声，“饿了我应该自己去弄吃的，渴了自己倒水喝……”

占新荀好笑道：“你事儿怎么那么多，怕我说你懒，自己先找一套说辞出来，然后我再体贴的回你‘那还要我做什么’，是这样吗。活儿都给你干了，还要我反过来宽慰你让你心安理得。”

邝琦倏地瞪大眼睛，占新荀太烦人了！占新荀刮了下邝琦的鼻头，软声道：“吃吧啊，想那么多做什么，瘦的就剩一个屁股了。”

“我烦你。”邝琦嗫嚅，不忘补充道：“我的身材也没有很差。”

占新荀：“我有使用权，我同意你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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