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飞行 第80章 第 80 章

邝琦把电话给挂断了，窗外还在飘雪，沸沸扬扬。邝琦吃完饭，坐在沙发上，暖气烘的玻璃上起了水雾，他坐着一动不动。直到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他终于按耐不住的起身，拉开门，占新荀静静的看着他。邝琦没说请进，开门就是心软了，占新荀不动，邝琦伸手把人拽进来，摸到一手的冰凉。

门被关上，玄关的小灯感应亮起，又暗了下去。占新荀换好拖鞋，邝琦都快走进卧室了，占新荀跟在邝琦身后，邝琦气了这么多天都没消，对着占新荀冷言相向，这似乎是邝琦头回发这么大火，说：“您进我这个别人的卧室合适吗？”

占新荀那天也过头了，冷静了两天，心里燥到不行。他不想跟邝琦吵的，他怕邝琦跟别人跑了。操。

“我们聊聊。”占新荀尚能自持，他说：“我们重新约法三章吧，以后吵架错是我的，这个家里也听你的，只有一点，你得认我。”

邝琦压根儿看不出眼前人是来谈条件的，来当我大爷的。邝琦剜他一眼，冷淡道：“我现在不跟人约法三章，别人愿做什么就做，我哪儿管得着。”

占新荀牵邝琦的手，邝琦能让他碰？占新荀三天没见过邝琦了，比那三年还要难熬，狂乱的心跳比死那会儿有力多了。占新荀上前一步，膝盖别在邝琦腿/间，邝琦一点也不想跟他亲热，烦的只用双手推他胸膛，一副不许他靠近的样子。

“那就不约法三章，全都你说了算。”占新荀揽邝琦的腰，瘦腰不经搂，他不是来强迫邝琦的，因为邝琦挣扎的太厉害，所以一把推开了他。邝琦气喘吁吁的，说你再这样就出去，占新荀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态，邝琦进卧室又把他晾了好一会儿。

邝琦想了想，他也是想好好跟占新荀谈的，架不住看见占新荀就来火。且不能在卧室谈，省得等会儿问题没解决，先被占新荀给糊弄过去了。邝琦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拉开门，占新荀就在他卧室门口守着，邝琦心下一惊，他沉着脸，占新荀没有乱来，他说了句：“过来。”占新荀乖乖跟在他身后，两人去到客厅。

邝琦现在租这个房子比学校附近那间大多了，空调和供暖，一应俱全。不过他自己还是住一室一厅，像是新装修的，屋子雪白到发亮。

占新荀被勒令坐到邝琦对面，不准靠近。邝琦给他倒了杯热水，放杯子的时候，他顺势摸了邝琦的手，被邝琦一把拍开。他坐的规矩，两人客客气气的，像不熟。

邝琦呷了口茶，他到底比占新荀大，要拿出处理问题的态度而不是胡搅蛮缠。他的眉眼在杯口热气的氤氲下显得柔和，占新荀死死盯着他，等他发话。

“我们性格可能不太合适。”邝琦斟酌着开口，占新荀腾地站起来，邝琦蹙眉，声音和软道：“坐下，我还没说完。”

占新荀只得坐下，邝琦捧着杯子，米色毛衣让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说出去的话却像尖刀，一句比一句锋利，他说：“我跟你耗不起，如果这次高速没有爆胎，没有再遇见你，我一个人的生活也不会很差。”

邝琦不是逞强要让占新荀难堪才说这种话，他自己心里清楚，一个人，其实是他这一生遇见的所有人的总和。所有人构成了他，哪怕是他思想当中很小的一部分。有些人像风，有些人像雨，吹一阵下一阵也就过去了。有些人则不同。邝琦不愿在占新荀面前转身，好像背过身去是遮掩，迎面是曝晒。

“我知道你肯定迁就过我。”邝琦话音刚落，占新荀要反驳，他冲占新荀摇头，占新荀抿唇，等他把话说完。邝琦继续道：“不爱不会迁就，迁就也不一定意味着爱。”

“你总是说一不二，我没有特别讨厌你的强势，”邝琦对占新荀笑，说：“但你不相信我。如果让你背对着我从高处倒下来，你不信我会接住你。”

邝琦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占新荀垂了垂眼，在他开口之前，邝琦接着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们之间合不合适，然后我们再接着谈好吗。”

邝琦的温柔一刀让占新荀怔在原地，占新荀没有告诉邝琦，他其实回去过一趟，但不是找邝琦，而是找贾云霞。贾云霞对他的情绪是很复杂的，按理来说，她只剩这一个儿子了，唯一的依靠。可是她对占新荀说的却是，永远也不要回来，你再回来我就报警，我知道是你杀了你爸。她爱丈夫，在她生儿子之前，她就已经有了这个丈夫。如果她早看得清，那么她就不会跟着赌鬼这么多年，如果她爱的是儿子，也许她早带着儿子离开这个家了。

事实就是如此，占新荀从贾云霞身上感受到的爱是稀薄的，就像大雾，他明知道应该是有些实际的东西的，可当他身处其中，蒙蔽的却只是他的双眼，他明明什么也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他很难去信任别人，这不奇怪，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在告诉他这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他问邝琦，“如果我想清楚了，再也不来了呢？”

邝琦喉结动了动，用细微的声音说，“那就不来吧，我也不会再去找你。”

占新荀起身，邝琦手指蜷了蜷。可惜吗？可惜吧。这世界上值得可惜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他们这一桩不多，少他们这一桩不少。

邝琦甚至无法抬眼去看占新荀的身影，邝琦想长痛不如短痛，他听见脚步声，一双长腿赫然映在他眼前。邝琦惊讶的仰头，占新荀压下来，邝琦被困在沙发上，占新荀大手握着他颈侧，他听见占新荀说：“那么，一开始为什么要来？你是在今天才想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吗？邝琦，你要绝对的理智，我办不到，我一看见你就有各种各样的冲动，你想听什么？你想要我是什么？嗯？”

邝琦倔强的同占新荀对视，占新荀双眼奇亮，跳动着可怕的偏执一类的情绪，邝琦打了个哆嗦。占新荀禁锢着他，说：“你现在觉得我们不合适，一开始干嘛去了？你耗不起，我就耗得起？别虚伪了，直接说你要什么不好吗？你要我听你的话，你要我对你百依百顺，这有什么难的。我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

“你根本不懂。”邝琦眼里闪烁着泪花，他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

占新荀笑，嘲讽道：“那你教教我。”

邝琦说不出话，他被占新荀戳中了，他要的太简单了，越是简单的东西往往越复杂。邝琦可以去养一条狗，他为什么不养狗，要跟男人谈恋爱。占新荀又哪一句说错了？错到这种话不该从占新荀嘴里说出来吗？

“不要再装了，我说再也不来的时候你都要哭出来了。”占新荀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拇指抚摸着邝琦的脖子，褪去犀利，温吞道：“是我离不开你，好吗。我那天跟你说话是重了，你要是还没打过瘾，今天就接着打。”

占新荀攥邝琦的手腕，把脸贴上去，蹭邝琦的手心。

邝琦真狠心也应该再给他一巴掌，让他吃痛，让他后悔。邝琦光顾着抽手了，心硬不起来，占新荀又不许他挣脱，两人拧着，邝琦突然被他捧着脸，吸住了嘴唇。邝琦死死咬着牙关，占新荀亲到一半，贴着邝琦的嘴唇笑，说：“张嘴。”

邝琦瞪他，他恶劣的撞了下邝琦，邝琦的脸开始烧。他把邝琦搂进怀里，示弱道：“求求你了，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好吗，你快把我熬干了，三天没见，”占新荀呼吸粗重，话像是从喉管里挤出来的，带着狠戾，说：“我真想*死你，别跟我吵架了行吗。你怎么不知道让我听你的话，你不知道你勾勾指头我就会跟你走吗。”

“我不信任你。”占新荀双手捧起邝琦的脸，沉声道：“你太善良了，我没有信任你的理由，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了，我百分百信任你。你也表现的多在乎我一点，我只有你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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