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飞行 第71章 第 71 章

除去杂物间，主卧，还有一间房子，太久没人住了，占新荀光是收拾就花了快一个小时。邝琦坐在堂屋看他忙活，心说你就爱没事给自己找事干，闲不住就忙呗。邝琦两手插兜，盯着电视机，思绪跑远了。

洗漱过后，邝琦去了占新荀收拾好的“客房”，屋子里很干净，不可避免的，有股尘土味儿。被褥是新换的，邝琦坐上去，还能闻到晒过阳光的味道。那又怎么了，邝琦坐在床边，心想这间屋子再无可挑剔又怎么了？

他揿灭灯，占新荀从院子里进来，看到他屋灯灭了，又在堂屋坐了会儿，才回卧室。

夜里的黑并不流动，浓墨般的一团，像一朵乌云，不定时就要淌出愁绪化的雨丝。当人的身体里下起了雨。

占新荀听到敲门声，他望向木门，扣门声不绝于耳。他起身拉开门，邝琦瑟缩的站在门外，嘟囔了一句：“好冷。”

为什么像对峙呢？四目相接，在无言中，邝琦进攻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占新荀沉沉的目光落下来，邝琦从里面看不出爱，甚至看不出情绪。这让他觉得占新荀是在降落。

邝琦推开占新荀，不客气的进屋，他说我要睡这里。占新荀像没什么情绪一样的迁就他，说我去睡西屋。邝琦禁不住扬声，“你睡哪我就睡哪，你愿折腾就折腾吧。”

占新荀这才无奈的看了眼邝琦，去西屋拿了条被子回来。床够大，能让两个成年男人盖两条被子还不显得挤。关掉灯后，寂静侵袭，邝琦捂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没那么凉了，掀开自己的被子，往占新荀被窝里钻。占新荀本是侧躺着背对他的，他贴上去，占新荀动了下，邝琦抱着他，说了句：“别推。”

他的呼吸扫在占新荀后颈，占新荀的头发理的有些短，邝琦不敢再冒犯，占新荀身上有股久违的肥皂气，他往占新荀后脖子埋了埋，深吸一口气，过了肺。他像邀功一般开口，“我现在不抽烟了。”

他当然没指望占新荀回他，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占新荀不在乎他，那么发生在他身上天大的事情，也不过小事一桩。他知道太想回到过去也是一种错，因为时间向前流逝，他跟占新荀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而不是一味的追求过去。

“我妈说我脾气都变了，不会动不动跟她吵架。”邝琦轻轻环着占新荀的腰，仅仅如此，他就已经感到满足。他把接下来的话说的粘腻，低声，像一种示弱，“我也不会再跟你吵架，上次是我太激动了，你知道，我很久没见你了…”

我想你。邝琦埋头，额心死死抵着占新荀后颈，不管不顾，他像一阵风，猛烈的扣在占新荀心扉。他不满足于此，于是扳过占新荀的肩膀，他覆在占新荀上方，盈盈的双眼，泛起秋波。占新荀抬手，邝琦握着占新荀的手腕压在上方，占新荀没跟他拧，设若有心，邝琦早被掀下去了。

邝琦也不敢问占新荀消失的那段时间跟占红星发生了什么，占红星为什么死了，邝琦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他只要占新荀。他的呼吸开始错乱，像被麻绳束住，又痛，又痒。救救我吧，邝琦眨着酸涩的眼睛，俯身。占新荀只是望着他，他清楚的感知到痛，他的吻没有碾在占新荀嘴唇，而是落在鼻尖，他比任何人都要珍视眼前的人。

“到哪去了。”邝琦哽咽，“这几年你到哪去了。”

占新荀没有回答，邝琦改口道：“我们走吧，你想去哪？我都跟你走，你带我…走吧。”

占新荀抽手，邝琦掌心变得很空，他碰了下邝琦的脸，见是干燥的，便握住了邝琦的肩膀。邝琦来不及回拥他，就被他按着塞回了被窝里。邝琦开始挣扎，那床棉被像绳索，占新荀把他捆住，团成茧。邝琦挣不脱。

“占新荀！你混…”邝琦话说到一半，隐隐察觉后背被拍了下。占新荀压着棉被，算不算抱他呢？邝琦心如乱麻，那些无法问占新荀的话，张口都变成了自我倾诉，他急促道：“你不想我吗？你想不想我！我要听你亲口说，说你不想我！你就住这儿，你有没有偷偷看过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了可以跟你一起解决问题，你自己消失不见，我恨你！我恨你！”

占新荀用手指碰邝琦的嘴唇，一触即离，他似乎不想从邝琦嘴里听到恨。邝琦颤抖着双唇改口，迫切道：“我说胡话，宝宝，我不恨你，我一点也不恨你。我真的很想你，弟弟。你相不相信我？我想摸你，你的脸，比之前能挂相了，也更结实了。真好，你知道吧，看见你没我也过的这么好，我…”

邝琦喉结滚动，憋不住哭腔道：“我好生气，怎么没我也能过的这么好。”

占新荀压着邝琦的被子，叫邝琦动弹不得。邝琦像发热那样顷刻就颠覆了自己上一秒的言论，改口说：“我骗你的，你好我就开心，哪怕你不需要我。我就想你好好的，真的。”邝琦重复道，“真的。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下次不来了，你记得我的号码吧，我不信你忘了，用公共电话给我来电吧，一个星期一次也行，一个月一次也行…你要是忙，半年一年打一次也行的。让我知道你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无论，无论邝琦怎么说，都像是不够。占新荀的缺席，让他的心塌了好大一块儿，他不完整，他始终不完整。邝琦恨爱这个字，世界上有没有比爱还要浓烈的字眼？有没有比爱还要不求回报的形容？邝琦想没有，这就是为什么人要有名字，名字代替了爱，日日夜夜的长在邝琦心上，像蜘蛛丝，修复着他，也束缚着他。

占新荀拍着邝琦后背，说：“睡吧。”

一如逝去的夏夜，邝琦在占新荀的安抚下很快睡着，占新荀望着邝琦侧脸，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