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飞行 第66章 第 66 章

冯明身体的缘故，邝琦计划到来年开春再找工作，这一个多季度，他都准备充当冯明的司机。这让冯明感到轻松。

同时，林平时不时也会叫邝琦出来。邝琦发现林平背后的人其实是窦利钧，窦利钧应该就是那种张张嘴，就会有人为他鞍前马后的人。邝琦不是说林平，他相信在这段恋爱关系中，双方都处于对等的地位。只是林平也做了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邝琦渐渐意识到他并不了解林平。

也许，人们所谓的了解彼此，不过是多面体互相照镜子罢了。

邝琦对林平说，不用特意叫他。

林平听了反问邝琦，说你不准备跟我做朋友了吗？

林平问出这种稚气的话，反倒引人发笑。邝琦说怎么会，林平说那就出来玩好了，你需要朋友，每个人都需要朋友。邝琦无话可说，他似乎独处的太久了，忘记怎么跟朋友互动了。两三年，说长不长，很快就过去了，邝琦每每回忆起来，竟什么也想不到，像是空白的，凭空流走了。

人需要朋友，就像人需要保暖。这是林平的原话。

邝琦不再失眠，没有必要让自己不开心，傻瓜才会让自己不开心。但林平一行人打破了他早睡早起的作息。这么说吧，跟着他们出去，邝琦像是见识到了猫头鹰排队夜行。

每当他穿行在寂寥无人的深夜，只能听到零星的脚步声，宇宙这个概念就放大在他眼前。当他们过涵洞，喷漆瓶顶啷咣铛的响，就着朦胧的黯光，他看到有人在墙上写或是画。一些不成文的句子，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每个人，都会在深夜打开。打开肉/体，打开灵魂。

林平告诉他没有关系，这是废弃的涵洞。因为改道了。城市发展的太快了，日新月异，没有收留任何一个等待的人。

城市也不再有虫鸣。静的邝琦心里有所不安，有所彷徨，把睡眠还给他吧，不要让他在外面游荡了。

后来他们又去一间工厂，翻过后墙的土堆，耳边炸起狗吠。邝琦被吓了一跳，林平说他以前差点被狗咬过，但他们拒绝跟狗做朋友，所以每回来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翻墙翻快点就好了。邝琦惊讶的问，万一被狗咬了怎么办。窦利钧说，被狗咬了就打狂犬疫苗。邝琦一时无语。

等进到院内，月光骤然变亮，幽兰的光照在靠墙竖着的大扫把上，油漆桶摞成两摞，水泥地旁辟出一块儿菜地，种了薄荷，荆芥，还有芫荽。

林平说那些都是给他们喝酒用的，邝琦反应过来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没有钥匙吗？要翻墙。”邝琦问。

林平咧嘴笑，“带钥匙的同志今天没有来。”

他们只有一把钥匙了，通常是上一次聚会谁最后一个走，就把钥匙带走。但他们总是忘记谁是最后一个走的，找钥匙又要找半天。林平也问过窦利钧，干嘛不多配几把钥匙，窦利钧说配来干嘛，反正他是不会带钥匙的，要来翻墙就行了。林平就说他，军军，你都三十了，还干翻墙这种事啊。窦利钧不以为意，说我是三十，又不是死了，为什么不能翻墙。林平原谅他算小半个老外不忌讳死字所以可以提，一边又教育他不可以把死字挂在嘴边。

铁皮门用插销栓着，打开门后，大灯照的室内如白昼。邝琦发现内里另有乾坤，这居然是有二层的。

“上面可以睡觉。”林平从冰箱里面给窦利钧拿酒，与他们通行的还有一个叫老周的，跟林平一起洗高脚杯。

窦利钧坐在沙发上，看邝琦四处打量，就招呼他坐。邝琦坐在一把奇形怪状的椅子上，那把椅子像S被人撅起来了一半。他还看到这里有未完工的雕塑，太行为艺术了，邝琦问窦利钧他们里面是不是有艺术生。窦利钧笑，说非要说的话，这里只有一个体育老师，其他人都不好说。

窦利钧并不会跟邝琦聊占新荀，他甚至不认识占新荀，但不妨碍他交邝琦这个朋友。

“韩元就今年都抱二胎了。”窦利钧倏地开口，邝琦还反应了下。

那个林平的前男友。邝琦呷了口酒，不大热心的说那就恭喜他。

“你知道，感情是很脆弱的，但人不脆弱。”窦利钧摇晃着酒杯，看向邝琦，邝琦在听到他这句话以后愈发沉默。

是吗。是吧。

林平拿着酒过来问他们在聊什么，窦利钧说没什么。林平坐的离窦利钧有些远，窦利钧啧了声，林平摸了摸鼻子，反正他们在外面，不能举止亲密的，那样会惹人嫌。哪怕是在好朋友面前。

邝琦没有喝很多酒，占新荀不在，他在外人面前不敢醉。听说他的酒品很不好，爱撒酒疯。

楼上很整洁，不过没有床，只有泡沫垫和睡袋。后半夜邝琦困了，就到楼上去睡了。窦利钧林平还有老周三个人在聊天，打牌。邝琦不知道人怎么会那么精力充沛，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年纪。邝琦因为喝了酒很好睡，一夜好眠，直到大清早。

林平上来叫他出去吃早餐。邝琦声音沙哑的问他们昨晚睡了吗？林平说没有，不过他们吃完早饭就回去睡觉了。

邝琦跟他们一起吃完早餐没让林平送，自己回去的。他感到不可思议，时间照常流逝，不同的是，就像河流改道，此路不通，只要换条路走。他害怕起来，因为如果再照这么下去，往后哪怕是没有占新荀，他也能正常生活了。那么占新荀就会从他的生命当中淡出去，直至消失，两人再无瓜葛。邝琦心又在痛，因为他独自幸福而痛。

他笃定他不肯放下占新荀，是这段感情还没有走到尽头。他们分开不是因为鸡毛蒜皮的怨怼，这太不公平了。他甚至没有做好准备，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准备好。准备好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准备开始另一段感情。

占新荀折磨他，每日每夜，甚至残忍的不再到他的梦里来。占新荀也不想被他找到是吗，哪怕是在梦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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