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不户对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3节有条理

林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然也不会往返村里和京都那么多年而毫无怨言。

所以她满心欢喜都来不及，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能够拥有自己的宅子，能够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就是土墙泥胚，她也能欣然入住。

宋老太呢，走过了岁月，看够了沧桑，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她更在意的是后续生活的实际问题。

宋幺伶不一样，她就是在村里自己常爬上去蹲点的那棵“勘察树”，都有好好的修饰一番。

所以她一得到首肯，就真的是很认真的开始研究。

宋世诚欣慰的看着幺幺到处转悠，对宅子的归属感越来越强。

他认真的征询母亲和妻子的意见：“娘，你住正房，朝向好，采光最佳，幺幺同你住也行，独自住东耳房也可以，亦或是其他地方，随她选。我和娘子住东厢房。团团还小……”

说到团团，宋世诚一下子愣住。

林氏深提起的一口气也落不下来：“相公，团团……”

是的，他们所有人都将团团给忘记了。

宋老太着急的直跺脚，这可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众人齐齐出了二院，恰好遇上村长女婿前来告辞，手里抱着的，可不就是毫无存在感的团团。

他正摇头晃脑，一个人乐呵个不行。

宋世诚快步上前接过后，递给林氏。

“娘……”听到团团奶呼呼的喊声，林氏的心都揪成了一团，自责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幺幺也小心翼翼的上前逗逗弟弟，虽然他看起来一点影响也没有受到，但这做姐姐的照顾弟弟，照顾到将人都给忘记了，实在是失职。

宋世诚抱拳，再次真心的表示感谢：“城裕，真是多谢了。等会儿，吃过便饭再走吧。”

村长女婿客气的婉拒后，宋世诚没再挽留。毕竟回村的路确实不算短。

“那下次有机会再到京都，一定来府上，让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村长女婿赵城裕连忙点头应下。

直到此时，他才放下心来，自己是真正入了世叔的眼。

一番客气后，赵城裕带了下人，匆匆往家赶，他也着急的想回去和家里人商议搭上三品官员这条线的后续事宜。

好处可多了，但要怎样用，又是怎样的一个度，什么时候用，都是很微妙且每一步都不能出错的。

这边团团已经被三名女性围成了团宠。

他似乎还没明白，怎么自己一下子就那么受欢迎了。

但不妨碍他欢快的和她们互动。

宋世诚走过来，摸摸他的脑袋，团团顺势转过头来，朝着有些熟悉的人，咧嘴一笑。

稚气且纯真。

“赵城裕说他一直在马车里睡的很熟。一点干扰都没受到。后来还是要小解，才醒了过来。一掀帘子，就被他发现了。他带着去方便后，团团就兴致勃勃的要求逛一逛，所以他们过来的就稍微晚了些。”宋世诚给大家解释。

“不晚，不晚。一点都不晚。”宋老太庆幸。

还好是熟人，还好是赵城裕。

像这样于搬家的混乱中掉东西还是小事，曾经就有办酒席的人家，家里被抱走了娃娃。

至今那一家人喜事变伤心事，一辈子都没有缓和过来。

这样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

以前总觉得听起来好像是故事，怎么会有那么大意的父母，现在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感触才那么真切。

林氏更加死死的抱紧团团。

“呜呜……”团团觉得不舒服极了，扭动小小的身躯，两手伸向姐姐，示意解救他。

幺幺好笑，她看懂了他也想尽快熟悉地盘的兴趣。

再三向惊弓之鸟的母亲保证后，幺幺才带了团团继续开始踩点行动。

“正房你俩去住。东厢房我就不去了，留给团团。他是你的长子。我就和幺幺一起住西厢房。她应该也是愿意的。”宋老太给出更稳妥的安排。

“听我说。”宋老太抬手制止了宋世诚想说出口的话语。

“如果你爹他还在，那正房我们住着，理所应当。但是现在，你才是一家之主。我知道你们都很孝顺。俗语说，‘父慈子孝，母慈子孝’这做子女的孝顺，长辈更应该慈善，才是和家之道。你们的孝心，我看到了，感受到了。住哪里，根本不重要。”

宋老太停顿了一下，对着林氏说：“而且林氏，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重话。但这到了京都，天子脚下，你也应该尽快支棱起来。你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两相携手，才是长远之道。这个家，终究是要你来当才对。”

宋世诚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林氏。

林氏咬了咬唇，认真的向这待自己一直视如己出的婆婆承诺，“娘，我明白了。我一定尽快改正。”

宋世诚和母亲都欣慰的颔首。

林氏又有些怯怯的询问，“但是娘，我什么都不会，还要劳累您多指点指点我才行啊。”

宋老太鼓励：“没问题，只要有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做的很好。”

宋老太与时下那些总想掌管着家中大小事宜的老封君们不一样，她更看重后辈们的成长。

要不怎么会在觉得一切都成定式，顺风顺水的时候，老想着自己退下才好，对世间再无半点留恋。

一个人如果意志垮了，就真的是什么都挽回不了。

但现在宋老太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即将到来的艰苦生活；已经见过的强势邻居；林氏的缓慢适应；幺幺很快的及笄，以及相看等等……

好像所有事情都堆砌起来，根本容不得人有半分的休闲。

宋老太拿出当年寡母带儿的坚毅，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再坚持一段时间……

这边宋家‘小江南’里一派和睦，对门的殿帅府却是人声鼎沸。

硕大的府邸内，过百的奴仆全部调动起来，各司其职。

府内每一处都被照的灯火通明。

小厮，嬷嬷们匆忙穿插，打水，备宴，喂马，伺候洗尘等等，有条不紊。

一通井然有序的折腾后，殿帅府的首席人物施重逸沐浴后，喝了一小碗燕窝粥，安置下了。

‘大战’了妇孺以失败告终的殿帅大人施贵运才坐在大厅上首，听着总管汇报：

“初七，吏部陈大人的孙子满月，已送上缀东珠八宝璎珞为贺。”

“十三是吏部陈大人儿子娶新妇，小的擅作主张将陈瑞清的‘暮霭图’赠了去。”

“还有三皇子于上月纳了一良妾，五皇子娶侧妃，都按照惯例分别奉上白银两千和五千两。”

要说送礼是门学问，只有殿帅府的管家不觉得。

因为他家大人为避嫌，或者更多的是觉得太过麻烦，所以对敏感如皇子身份的天潢贵胄，都明码标价按纹银派礼。

娶妻八千两，侧妃五千，妾室什么的，管他有多得爱重，一律两千两贺礼。

最初的时候，确实让人议论纷纷，但施贵运才不管，照旧我行我素。

时间久了，好处也就显现出来。

全部一视同仁，不分高低，楞是谁也说不出个亲疏好坏。

而且送银子不是打脸，是实惠。

有了银子，什么喜欢的不能买到？

大家都说是大老粗的做法。

可是谁又能真正拒绝？

实打实的纹银到手，总好过什么金啊，玉什么的，价值还需要靠评估，真到想用的时候，还要去看当铺脸色变现，然后折损部分。

施贵运一直觉得很不值得。

所以大多数官员之间走动，也都是直接礼金，只不过比照皇亲国戚的要少上一些。

你还别说，在一些低级官员中，是很受欢迎的，毕竟他们本身俸禄就不会很多，想靠着月银撑着，着实有些为难。

然后去典当兑钱，损失部分费用不说，还拉不下这脸。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情往来，会回赠价值相当的物品。

没办法，自家收的这些玩意儿太多，施殿帅大人嫌放库房里占位置。

他的库房都是用来放他喜欢的兵器的。

所以他给于了管家很大的权利，尽量给清除出去。

总管这些年没为送礼费过些什么心思，眼界到是大大打开了不少。

因为他曾是殿帅大人手下的兵，重伤退役后，幸得殿帅大人收留，被打发来管理府邸。

自夫人去世后，连后宅的事宜也一并兼顾了。

他必须很精准的判定每件物品的价值，然后换送去合适的位置，或是兑换银子的时候有充分的底气进行讨价还价。

这么多年的总管大人，已由一铮铮男儿成功完成了精明市侩的蜕变。

没办法，殿帅大人的俸禄就那么多，私底下他还一直养着许多残疾旧部及其遗孤等。

除了有战事，才能有多的进项，他不抠抠搜搜的疯狂节约不行。

“还有三天，就是户部黎大人嫁女，刚好大人您回来了，你看？”

“户部？就黎诚安那老小子？”

“是的。出嫁的是嫡次女，算是高嫁，男方是安荣爵的世子。”

“好，老规矩照旧！”施贵运大手一挥。

总管的笑意更加真诚。“那这次可就轮到老姚他们去了。”

“把几个小的也带上！”施贵运说，“这两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咱们不用跟他们客气。”

总管马上应下，有了大人的发话，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是的，施贵运和宋世诚虽然并不熟悉，但他们的某些作法其实已经不谋而合。

那就是有便宜干嘛不占？

只不过一个是自己吃饱过个瘾就行，另一个则是带了收留的兵士轮流大打牙祭去。

非议多又如何？

每次宴请，还不是帖子从不曾有谁落下过。

施贵运觉得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别人的感觉真是的过瘾极了。